“我知道。”李青有些空洞的目光，瞬间染上了一抹火热：“我还知道……你半个月后就要回到灵院参加毕业典礼……我更知道，之后你会去到太多太多我无法涉足的地方……”
谢方晴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下一秒，她所有的话都顿住了。
谢方晴的目光，如同实质地聚集到李青手上，因为，对方手上拿着一根羽毛。一根黑色的，镶嵌着金边的羽毛。
尾部，金色的花纹交织成一个眼睛的形状。
“十年前的秋天……”李青的声音带着一种莫名的哀伤，眼神带着无比的坚定：“他失踪了……现场，只有这一片黑色的羽毛。”
话音未落，李青肩膀传来一阵剧痛，却咬了咬牙没有叫出来。
谢方晴已经一把抓住了李青的肩膀。力气大的仿佛要捏碎对方的肩胛骨。
但是……李青根本不敢挣脱！
就像白兔遇到了老虎，光是气势，就让他不敢乱动一分一毫！
太天真了……李青此刻只想闭上眼睛，但是根本不敢，自己太天真了……果然吗……第一名都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也是吧……在灵院那种变态的地方出来的怪物……怎么可能是一般人？
谢方晴的眼中，有火焰在燃烧。那是地狱的火焰，平时淹没在眼底，喷发出来的时候，却会让人心惊胆战！
“如果你在骗我……”谢方晴的声音冷酷地仿佛没有一丝感情：“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很平静，却带着绝对零度的寒冷。
“句句属实。无一欺瞒。”李青声音嘶哑地颤抖：“如果你会搜魂，魂。”
说完这句话，李青闭上了眼睛，他不想听对方的判决。
帮，不帮？
之前李青对自己很有自信，等看到了真正的修士，真正的第一名，这种自信早就灰飞烟灭，一触即溃。
李青最后的希望，就是手中的羽毛，只期待这十几天的全力搜集资料，撒出去的上百万没有白费。
李青甚至为这种巧合无声哭泣，方晴冷冷地看着面前李青，此刻，心中平静，却又狂风暴雨。
是“它……”一定是它！自己追寻了十三年的凶手！那只让她永远无法忘怀的死神！一定是它深渊之主！
就是这样的羽毛，一模一样……谢方晴甚至能闻到十八年前那个沾满血腥的夜晚的气息！
它竟然还敢出现……在十八年前让自己掉进这个噩梦，推开这扇门之后。
杀！无赦！心中的杀意，从未这么坚定过。自己的债，和它身上背负无数生灵的债，谢方晴要亲手讨回来。漫长的沉默中，李青终于听到了一个天籁般的声音。
“我接了。”李青猛然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谢方晴。
“不是因为你。”谢方晴的眼睛有些泛红，仿佛死死看着李青，又仿佛没看着他：“也没有下次，你还负担不起。”
“灵院修士的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既然离开了，就安稳地度过凡人的百年。”三句话，李青的泪水，情不自禁地夺眶而出。
强硬地如同弓一样的身子，缓缓弯了下去。
紧接着，极低，极低的啜泣声，依稀从李青喉咙中，困兽一般发出。“呜呜……”数秒后，仿佛心中数年的伤口被撕开，他仰天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号：“啊！！！！”
多少年了……终于，终于有人能接，有人敢接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弟弟，还活没活着？
在哪里？无论如何……李青生命中的灰色，头一次增添出一抹彩色。
任凭泪水滑落脸颊，他根本没有去擦的打算。
这份伤，太久太久。久到李青都以为忘记，没想到瞬间的爆发，却如此猛烈。
谢方晴没有打搅李青，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很理解这种心情。就像当初自己来到灵院的时候那样，多少个夜，自己梦回当初师父染血时刻。
从痛哭，到尖叫。到现在不会哭也不会笑，将森森杀意在心中一遍一遍地磨亮，化为一把尖刀，深藏起来。
谢方晴沉默了，过了很久，她才郑重地说：“以后有事，可以联系我。我会帮你一件事。在我范围内，不违背我的行事原则的话。”
“一诺千金么？”
李青并没有太憔悴，笑道：“我可记下了。不过，你许诺了一件事也要加这么多限制。真是小气。”
李青目不斜视地看着电脑，轻轻打着字说道：““你的经纪人血鸦联系我。控妖铃已经丢了过来，好歹我现在是多宝阁的人。”
李青收回目光，看着谢方晴，有些复杂地说：“这也是我愿意付出我最珍贵的东西的原因……你竟然杀掉了癫狂之妖……除了你，我没有可以拜托的人。”
李青桌子上，放着一颗铃铛。正是血鸦脖子下那一颗，李青看都没有看，掂了掂铃铛，柔声道：“三百万，我多宝阁包了你的癫狂之妖。”
谢方晴眉头抬了抬，马上，她就要踏入真正修行的道路，进入那条万人争渡的长河，财法侣地，修行四决，财排第一，对于通灵修士，多少钱都不够用。
这三百万，加上三六药业的五百万，八百万金票，够她冲击天圣境中期了。
谢方晴本来就在初期巅峰，只差临门一脚，杀掉这只癫狂之妖，三六药业送上了五百万，李青送上三百万，她有绝对的信心冲击天圣境中期。
“真的值三百万？”谢方晴看着李青的眼睛问道。“不值。”
李青避开了谢方晴的视线，淡淡说道：“完整的癫狂之妖，价值三百万。你的顶多五十万。天圣境初期的妖并不值钱，仙境的，那才真的是一身都是宝。”
“你没必要……”“但是我弟弟的命值。”李青看着电脑，面无表情，谢方晴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角的一抹水光：“修行要用多少钱，我不知道。南岳省府灵院分舵是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
“是不是灵气盎然，是不是能见到如同仙人的仙境前辈，我更不知道……我只知道……”李青转过了头，看着谢方晴：“你需要钱。”
“我无法给你灵石，却可以给你可以兑换的金钱，这三百万，才是我真正的定金。”
谢方晴看着李青很久，点了点头：“我的第一个委托，我没后悔。”
李青垂下眼帘，什么都没说。时间就这样静静地在两人之间飘过，许久，谢方晴才说道：“我要走了。”
李青看着电脑，同样过了许久，平静地说：“回灵院？”
没有回答，答案却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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