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刀狠狠地捅入了他的腹部,更是用了力。
他尚未说完的话,却是窒闷了一下,“况且……我们根本就不是兄妹……”
瞳孔一下子收缩又扩张,突然,目光有了焦距。
陆小语回过神来,瞧见面前微微有些苍白了俊容的司徒皇,而他正望着自己,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容。可是,她的手,却分明握着一样东西。她惊恐地低头望去,只见自己的手握着剪刀,可是却捅进了他的腹部。
鲜血不断流出,染透了她的双手,更是滴落在地上,像是一朵又一朵的花朵。
“快!带殿下去救治!”身后,杰穆斯焦急的男声响起。
随之,伴随着特护的应声。
几人随即朝着他们奔近,可是却被司徒皇制止了,只听见他依旧成稳的男声轻轻地响起,却是让人无法不执行,无法不遵守,“你们全都不要过来!”
“……”一行人又是僵硬了步子,确实是上前也不是,可是不上前也不是。
陆小语猛地松开了手,望着自己沾满了他鲜血的双手,万分害怕,万分懊恼,万分自责。她又是颤抖着抬起头,目光一阵恍惚,这才定在他的脸上。已经顾不上满手是血,只是捧住了他的脸,“怎么办……我杀了你……怎么办……我会杀了你的……”
“没有杀我……你怎么会杀我呢……”
“你说谎……你身上都是血……还不快点来人!难道想等他的血流干了吗?”陆小语一下子哭出了声,哽咽到不能自己。她愤怒地朝着一旁的人吼道,低头望着他的腹部,不知该如何是好。
众人听见她的话,这才纷纷上前,一下子扶住了司徒皇,将他带往急救室。
司徒皇转过身望着她,眼神里满是眷恋,更是不舍,却也是庆幸。他的手里,还握着那份报告单。颤颤地伸出手,甚至连嘴唇都开始苍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鲜血不断地流出。他微微一笑,沉声说道,“我们不是兄妹……你不要害怕……”
他说完,意识终于开始模糊。
“……”陆小语接过了他手中的报告单,痴痴地呆在原地。
看着他被人扶出了阁楼,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最后一眼,他松了一口气的神情还历历在目。而她终于收回了视线,慌乱得甚至是颤抖得望向手中那份东西。打开那一张纸,眼底映入许许多多的文字。
望向报告单的最后,只瞧见DNA报告单上写着……两人是兄妹的可能是陆小语一下子喜极而泣,心中那点郁结一扫而空。
可是,又是欣喜又是悲伤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没有资格留在他的身边。她现在,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爆炸。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会精神错乱,不知道自己错乱的时候,会不会再次用剪刀捅入他的身体里。
这次是腹部,下次会是什么,心脏吗?
难道她要亲手杀死自己所爱的人吗?难道这就是爱他的代价吗?爱他,到最后就要杀死他?
太恐怖了,太过恐怖了……
她慌乱了脚步,想着要去看他,可是刚走了几步,自己也有些体力不支。蹒跚着,蹒跚着朝前走,为什么眼前越来越黑。身体朝前仰去,她痛苦地轻呼出声,“司徒皇……”
“快点!羽堂主昏过去了!”
“不行啊,腹部也有些感染,还好伤口不深,快点送去二楼的急救室!”
“是……”
昼夜黑白,转眼又是一天。
阳光十分明媚,窗外的天空似乎是过分明媚了,不然的话,为什么望着窗外的时候,就会感觉刺目呢?那种刺目,让她忍不住要流出泪水。几乎都可以感觉到生命的沙漏,在渐渐流逝。她还能看见这阳光,多长时间呢?
陆小语终于被送回了别墅第九层的套房里,当然,这是司徒皇在昏迷之前吩咐的。而她此刻躺在大床上,睡意全无。
听说他被自己捅伤了肝脏,而且还大出血,虽然已经脱离危险,可是身体很虚弱,要静养一段时间。
陆小语躺在左思右想,都感觉不对劲。
她忽然从床上半躺起身,虽然自己的小腹有点隐隐作痛。她一动,一旁的特护连忙也有了动作,她急忙阻止道,“羽堂主!你的身体还没完全好,请不要乱动,不然伤口又要裂开了。”
“我没事……”她倔强地说道,仍旧执意要下床。
“可是……”特护仍然是不放心,虽然她现在的神志看上去很清醒。
陆小语摇摇头,哀求道,“我只想去看看他,就让我去看看他。你带我去吧,我只看一下就好。不会为难你。你放心,我能够感觉到,自己现在很正常,不会有事的!”
“……”特护被她哀伤的眼神所打动,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
别墅的二楼和三楼,分别都有急救室。
而她当时被送到了二楼的急救室,那么司徒皇就应该被送到了三楼的那一间。现在,他会在哪里静养?她并不知道。只是被特护搀扶着,朝着楼下走去。而她们竟然来到了别墅第六层,那里曾经是她的房间。
陆小语正愣愣地出神,却看见特护已经轻轻地敲了敲门。
门打开了,杰穆斯穿着白大褂赫然出现门那一头,瞧见来人,沉声说道,“羽堂主,你的身体还没有好,怎么就下床走动了!”
“杰穆斯,我只想看看他,10分钟就可以!”陆小语微微摇头,哀求道。
此刻,她所有的念头,只是想看看他,看看这个被自己所伤的男人。
杰穆斯观察了一下她此刻的情况,有些犯难,可还是点了头,“那就只有10分钟时间,不过,如果你有什么不舒服了,马上就通知就在外面!”
房门,被慢慢地关上了。
陆小语恍惚而又沉重地走向床沿,停下脚步,怔忪得低下头,看着他。
而大床上,司徒皇沉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只是脸色略微苍白了一些,眉宇还微微皱起,却是英气不减半分。他的唇,干涩着没有丝毫色泽。她伸出手,轻轻地点住了他的唇,温柔地抚了抚。
突然又是俯下身去,难受地亲吻着他的唇。也许,这也算不是上亲吻,只是轻轻地碰触了一下。
但是眼泪却在这个时候落了下来,滴落在他的脸上。她急忙慌张地想要去擦拭,一睁开眼,却见他已经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那么漆黑一片,那么深邃。只是同样静静地望着自己,眼底流转着深沉暗涌的情愫。
陆小语心里一酸,强扯起笑容,“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司徒皇费力地笑着,额头却冒出冷汗来,“对不起你在我睡着的时候……偷偷吻了我吗?如果你要吻我,我整个人随便你吻!你想吻多少遍,就吻多少遍!”
明明是逗趣的话,为什么却害她越哭越伤心。
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她分明就是停不下来了。
陆小语伸手捂着脸,连连摇头,又是不能自己地哽咽道,“对不起……我以为我们是……对不起……我心里还有点不确信我们……对不起……我其实没有那么坚强……对不起……我没有那么相信自己也没有那么你……”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司徒皇勉强地抬起头,手指轻轻地擦去她眼角的那点残留泪水,只是感觉指间碰触到那份水润,似乎像是要燃烧一般那样灼热,肌肤都如此疼痛起来了呢。她的泪水,为什么会这么炙热。
“不要哭……不要哭了……你一哭……我的心就好痛呵……”
陆小语轻轻地捧住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喃喃说道,“不要管我了,我已经感觉自己快不行了。所再发病,你不要再接近我了。我会杀了你的,我一定会的。你不要接近我了。”
现在,她竟然只能乞求他不要再靠近自己。
如果下一次,她发病的时候再次伤了他,不知道是不是只是肝脏那么简单了。或许,是心脏。一想到可能会亲手杀死他,她整个人像是痉挛一般,抽搐难受不已。等到她清醒了,看见自己伤了他,又该怎么面对呢?
司徒皇却摇摇头,固执地说道,“不管是下一次,还是下下次,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只要你的意识里还有我,我就不会放你不管。”
“别再说那些……让我别管你的话……语……”
“我有点累……你不要走……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陆小语无奈地点点头,知道这是他不让自己再继续说下去。她握着他的手,慢慢地坐在了椅子上。而他的掌心,终于因为她的紧握,而慢慢有了温度。能够这样看着他,竟然已经是最为幸福的事情了。
房间外,杰穆斯独自一人守侯着。他偷偷地打开了房门,透过那一条小缝隙,望着房间内的两人。只见司徒皇沉沉地入睡,而陆小语则坐在床沿,沉默无声。其实刚才,他已经全都听到了他们的话。
心里不禁感动又是心悸,为了他们这两个人。
陆小语说得并没有错,她现在发病几率越来越高,发病的时候产生的那种幻觉会让人产生自杀念头。如果有人接近,很有可能会将这种念头转移,从而杀了对方。按照殿下对她的爱护,又决绝不会放任她不管。
这一次只是伤到了肝脏,下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没有办法预料。
他们该怎么办呢?
他懊恼地叹息了一口气,又是将门轻轻地关上了。
原本只打算给她10分钟时间,让她看望殿下。可是现在。他竟然动容了。不知道她下一次意识清醒会是在什么时候,而他也只能让她在她清醒的时候,多让她陪陪殿下。相互扶持的两个人,才能更加顽强更加坚定信念。
生病,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可怕的是,人的意志。
至于江森那里,之前发过一个邮件给他。通过邮件上的公式以及配方,他也始终配制不出那最后一味药剂。犯难了几年的困惑问题始终不能解开,病毒的最后期限却已经慢慢临近。
十二月都已经过去了,一月都过了好几天了。
春天,到底什么时候才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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