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生还在笑着,那笑容在苏清婉眼里看来……
傻子一个吧……
怎么会认识这么个人,正经的时候正经的不行,傻的时候傻的不行……不就是一个新的身份吗……有这么好笑吗?
“别笑了……”
她良久吐出了三个字,将稚生的嘴巴给堵住了,“给我看看。”
苏清婉说着,下一秒便伸手将那副画像从稚生的手里头给夺了过来,“我倒是想知道,她找不到我,会怎么样。”
驻颜丹有奇效,可是也不能多食,若是多食反而会起到相反的效果……方韵这都已经在后位上稳坐多少年了,是对令桓宇不放心吗?还是对后宫其他年轻美眉的女人嫉妒呢?这么猴急的要吃这神丹,上回见她的时候,也顶多不过二十六七八,至于这样吗?
“不会怎么样,不过方韵也是知道你以往住在陇南吧。顶多是把陇南的百姓捉过去一个一个审问罢了。”
她听到了这句话,双手微微一滞。
把……陇南的百姓捉过去……一个一个审问……
真有这么严重吗?
云游已经因为自己受了罪,如今却还要牵连陇南上下几千条人命吗?这怎么可以……
“你一定是在说笑,皇后娘娘哪有那么可怖。”
苏清婉的眼眸一时间有些紧张,不知道往哪里放比较好。她就这么安慰着自己,希望稚生所说的事情,不要成为现实。
“陇南向来是恒王的地盘,他的子民如今被皇后给带去审问,他又怎么能坐视不管。今晨恒王殿下已经入宫去找皇后娘娘理论,留新婚妻子一个人独守空房了。”
啊……这么严重?
“女人的嫉妒心可是很可怕的。早知道就让你将这些琐事给处理干净才好。”
最后他只是轻轻的一句嘟囔,但是却被苏清婉一字不落的给听了过去。
琐事……处理干净……稚生这是在怪自己吗?她可真是可怕,不论走到哪里都会变成别人的拖油瓶。
“我知道了,我会处理好的。”
一面埋怨着皇后的无理取闹,一面憎恨着自己的无能,苏清婉没有办法,只得转过身去,不敢面对稚生那略带责怪的面容。
“你别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若是想从宫里将那些无辜的人给放出来,那必定是要你入宫一趟的……咱们得从长计议,起码不能让你的真身再那么忽然的显露出来。”
他一只手缓缓抚上了苏清婉的左肩,还是掏空了心思在给她出主意,“一步一步来,不能因为她坏了手脚。”
嗯……她应了一声,心情却还是五味杂陈,“我真是没用,总是牵扯到无辜的人……”
追悔莫及吗?可明明她什么坏事都没有做……为何就要这样被当做众矢之的,进退两难……
陇南的百姓,虽然当众指责她是妖女,可她就算是再心狠,也不能见着方韵就这么毁了这些人的后半生。这一次她不能再退缩了,她一定要入宫,为了陇南百姓……为了……云游……
“我带你去个地方。”
稚生牵起了苏清婉的手,拉着她往不远处的一个山洞里走去,“不知道这个法子行不行得通,可总得试上一试……这儿从来没住过狐狸,我便按着豺狼虎豹的来了。”
什么?来什么?
她有些听不懂,可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稚生给有些吃痛的按在了地上。
“你要做什么?”
她的内心十分惊慌,总觉着自己的命是握在他手里头的,而不是在自己手里头的。
“我将你的妖性给暂且压一压,可能有些疼,你就忍者些。这法子管的了两三天是顶多的了,两三天后,你一定要从宫里出来,不然狐妖的本性暴露,在宫里我也救不了你。”
稚生很严厉的嘱咐着,似乎是对眼前这个姑娘儿十分的不放心。
她也不想自己这般让人操心,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发生的一切都不在她的掌控之中,懵懂如她,又懂得些什么……
“啊!”
疼痛难忍的怒吼了一声,苏清婉感觉身下的地都在抖。
她的力量真的是不容小觑。稚生一边发着力,一边在心里想着。还好自己没有脑子发冲与她交恶……不然日后她若是对自己生起气来,那自己还真的不一定能打得过她。
“忍忍,一会儿便好。”
他说着,心里也不由得替她揪痛了起来。这不是易事,妖力已经注入她的血脉之中,要想完全遮住这种东西,还得从血脉入手……
况且她还是个血脉倒流的妖精,真是难搞……
好一会儿之后,稚生也算是筋疲力尽的倒在了地上,劳累过度的他显得一瞬间苍老的起来,可还是不忘站起来对苏清婉说着,“你一定要切记,速去速回,不得在宫里逗留。”
她稍稍回复了些神智,觉着身上轻巧了许多,伸头回去一看,果然,那尾巴已经乖乖收回去了。
“我办完事情就回来,放心吧。”
方韵不就是想要自己去给她做那驻颜神丹吗?两三日的功夫只怕是做不好,可将方子交给她,那时间还是绰绰有余的……此番前去好生将那皇后娘娘给哄着……将那些无辜的人都给一五一十的放出来才是啊。
“我扶你起来,”她说着,伸手将稚生给扶了起来,“呃……多谢……”
这般伤己利人的忙,可不是随随便便都能做到的。她倒是佩服稚生的“奉献精神”,与自己相识还不到三日,就这么帮着自己……
“谢什么,大伙儿还等着你回来呢,快去吧。”
他一句话说完,便缩回了真身,将苏清婉给扛到了自己身上,窸窸窣窣的贴着地面,一路轻轻松松的爬到了山下,“只送你到这里了,坟头山阴气重,你到了那阳气十足的地方跟前,记得要先缓一缓,知道吗?”
“好啦,我看你啊,是恨不得要跟我一起去了。放心吧,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给你做了个斗笠,方才闲得无聊弄得。”
斗笠?
“你这张脸,被陇南子民记着的还是狐妖的身份。若是不小心被瞧见了,免不了又是一阵风波。”
似乎听着也有十分的道理。
“想不到,你这糙汉子还有一双巧手。这斗笠做的可真好看,像个女人家的手笔……”
“哎呀你话怎么这么多,不晓得惜时是怎么回事儿?快去吧!”
稚生伸手将那白色素雅的斗笠给一股脑儿的扣在了苏清婉的头上,催促着她赶紧去办正事儿。
……
又走到了陇南街上,苏清婉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
这个曾经是她最为深爱的地方,如今也只能用这种法子告别了。
也不知是自己双脚不听使唤了还是怎么的,她竟然直直的走到了恒王府跟前。
如今还真是可笑,明明是自己无情在先,这会儿看来,放不下的倒像是她了……
恒王府上还算热闹,各忙各的,像往常一样。楚凝大概就在里面罢。上回在昭阳殿上见到了她的容貌,惊鸿一瞥就让她至今难忘,令逸安能娶到她,也算是不枉此生了。男人嘛,谁不想身边睡得是个绝世美人儿呢。
相比人丁兴旺的恒王府,旁边自己和云游曾经住过的云府就破败了许多。昨日自己弄出来的那一场大雨还在云府的屋檐上湿漉漉的滴着水,与往常比起,真像是换了个地方。
“这位姑娘是?”
刚抬脚准备离开,苏清婉就被叫住了。
是,云府上之前的马夫。
她记着他,每每在自己跟前总说她婆娘的不好,可每日都记着他的女人爱吃些什么,喝些什么,求着自己让府上的厨娘做呢。
“无意路过,见这实在是破败,便忍不住驻足看了一会儿。打扰了。”
她不过也就是戴了个轻薄的斗笠,竟然就认不出了。也好,苏清婉点点头,反正自己也没有想着要和这马夫多说上几句话。毕竟她还有要事在身,在这儿逗留不得。
“原是如此,我瞧着姑娘同我原先的主子有八分相似,还以为是遇上故人了,倒是我认错了。”
马夫说完,转身便要走,可他头上戴着的白色布条又实在显眼,苏清婉瞧着,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你家是有丧事?”
“哦,有劳姑娘费心。我家婆娘死了……晦气的事,姑娘还是少问些好。”
他说着,眼睛通红的,苏清婉听了却是满脸的震惊。
死了?
方才自己还在想着他们一家子人,怎么这才几天……就死了???
人命未免也太……
动情之处,她也忍不住跟着啜泣了起来。
“我倒是没什么,只是我家两个孩子,一个刚断奶,一个刚生下来没多久……这就没了娘了。”
苏清婉的眼泪像是不要钱一般,不停的往下流,“可是得了什么重病?还是……”
“不是重病,是她刚生了孩子,身子太虚了些,我们又逢上主子家的变故,从这府上被赶了出来,一时间没找到去处。她淋了两场大雨,就这么去了。是我……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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