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乔乐梓叫住眼看就要被衙役们带出展馆准备押往大牢的裴铭,“本府问你,你这行凶的手法是自己想出来的吗?”
“是。”裴铭毫不犹豫地答。
乔乐梓转了转豆豆眼,没有继续逼问,挥手让衙役将裴铭带走,却把手工社的李先生叫到了面前:“裴铭这拉花纸雕以前可在你们社中做过?”
李先生摇头:“并不曾,闻所未闻。”
乔乐梓又问另外五人:“你们可曾见过他的纸雕作品?”
那五人也齐齐摇头。
“李先生,本官需要立即见到手工社所有成员,请尽快将人带来此处,”乔乐梓又转头向自己的两名手下道,“即刻前往裴铭家,第一通知其家属本案事由,第二仔细询问裴铭身边之人,可有人曾见过裴铭做这种拉花纸雕,从几时开始做的,以及近期他曾去过何处、见过什么人、日常生活有什么不同以往之处,越细越好,速去。”
见这厢事已完毕,四至九团伙也不想多留,过来向乔乐梓行礼告辞,一帮孩子就嘁里咵啦地往外走,乔乐梓看着这帮孩子的背影,目光无意中落在那位陆家姑娘的后脑勺上,那姑娘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忽然转回头来,两个人的目光就这么对在了一处,不由都是一怔,那姑娘冲他笑了笑,他也就不由自主地冲着人家笑了笑。
出了这档子事,团伙们已经不太想在东溪书院多待了,距午饭饭点还有一段时间,几个人站在书院大门外商量往哪儿去。
“你们随意,我要去萧大人家。”燕九少爷和燕七道。
“那你乖点啊,去了要有礼貌。”燕七道。
燕九少爷:“……”
萧宸看了眼燕七,道:“你们若不介意,不妨去敝府用午饭。”
“太打扰了吧?”燕七客气。
“不打扰。”萧宸道。
燕七就看向武玥陆藕和崔晞,这三人都没意见,大家就一路往萧府去了。
萧天航今日休沐,恰好没有出门,在外书房里看书喝茶,听闻儿子领着一帮朋友回来还正觉得欣慰,结果不多时外头小厮就进来禀报:“老爷,少爷带来两位客人,想要拜见老爷。”
儿子的朋友想要见他?萧天航有些纳闷,却也不能不给儿子撑场子,便让把人请进来,摆出一副严肃又不失和蔼的神情来,端坐在堂屋椅上。
结果一见儿子带进来的两位客人中的一位,萧天航便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向前迈了两步,有些惊讶又有些激动地看着那位:“安安?”
“萧大人您好。”燕七行礼,一指身畔亦向他行礼的燕九少爷,“这是舍弟惊鸿。”
“咳,好,”萧天航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端正了态度,“果然是少年才俊,来,坐吧,都坐。”
几人落座,待上得茶来,礼貌性地抿了一回后,燕九少爷方率先开口,微微欠身向着目光始终落在燕七身上的萧天航道:“大人,今日冒昧登门,实属晚辈这里有些疑问想要请教。”
“哦,说。”萧天航回过神来,这才将目光移到燕九少爷的脸上,见这个孩子不卑不亢地抬着黑白分明的一对眸子静静地看着他,不由心下一动——这个孩子……同安安生得竟是如此相像,莫非——
“晚辈在东溪书院手工艺慈善义卖会上,买下了一件展品,”燕九少爷说着将手中的画轴展开,“此画据闻是萧大人捐出,晚辈想知道此画的作者是谁。”
萧天航甫一看见这画,不由吃了一惊,忙道:“此画确曾为我萧府所有,只是我却不知什么慈善义卖会……青桐!”说着将贴身长随叫进门来,“去问问夫人,可知道慈善义卖之事,另问她可曾捐过什么东西。”
青桐连忙领命去了,燕九少爷则继续问萧天航:“大人,此画既然确为贵府所有,敢问大人可知此画的作者是谁?”
萧天航敛容凝眉,看着燕九少爷,缓声道:“此画乃我从书画市场上无意间淘来的,买时便未见落款,因而不知画作者是谁。”
一句话堵住了燕九少爷后面所有待问的问题。
燕九少爷却淡定如常,慢慢将画卷起放到旁边桌上,复又抬眸望向萧天航:“据闻萧大人与家父关系匪浅,因而大人曾受邀参加过家姐的洗三礼,家父十七岁上有的家姐,敢问萧大人与家父是几时相识的?”
这个小小子!萧天航眯起眼睛审视着面前的小男孩,面上不动声色,只淡淡道:“也便是在那时前后结识令尊的。”
燕九少爷又道:“时常听家祖说起家父的少年事,言道家姐降生那日还在外与人比武,结果伤了额角,头缠纱布回了家,至洗三之时因觉缠着白纱不吉利,又在外面系了一条红绸带,不知可有此事?”
可有此事?这话是真是假?这孩子在试探他,他知道了些什么?专程来问画的事,莫非他已察觉了这画作主人是……
“当时之事已过去太久,况那日到场宾客众多,场面嘈乱,我已记不大清了。”萧天航淡声道。
“家祖亦说那日家父请了不少的朋友过府喝酒,到最后醉倒了一院子的人,萧大人可有印象?”燕九少爷继续问。
“记不得了。”萧天航道。
燕九少爷笑了笑,停止了发问,端过桌上的茶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萧天航莫名地松了口气,这个孩子还真是难缠。
好在长随青桐已回来复命:“回老爷,夫人说那画是她捐出去的,只因前些日子出去与朋友小坐,谈起近日东溪书院要举办慈善义卖之事,夫人有心为受灾之地百姓略尽心意,由库中取了许多物品捐去了书院,此画也是夫人一并捐出去的。”
萧天航点头,便和燕九少爷道:“这画是我以前淘到的,后从地方上入京上任,东西一并带来了堆在库里,尚未来得及收拾,被内子捐去了书院。燕家公子若是喜欢,便请好生保管,若仅是为了问画作者之名才将画买下,我愿重新买回,只因此画我也甚为喜欢,内子却并不知情。”
“此画晚辈会好生保管,”燕九少爷说着慢吞吞站起身,“打扰大人了。”
这是不打算把画还给他,也不打算再跟他多说话了。
萧天航心中叹着,将自己儿子和他的两个小客人送出了书房去。
萧家的午饭准备得很丰盛,萧天航和萧夫人都没有参加,把空间留给了萧宸和他的客人们,外面的雪下下停停,屋里的炭盆烧得暖暖融融,六个人围桌而坐,吃喝说笑,别有一番亲密温馨。
“下午大家都去给我助威鼓劲吗?”武玥开心地问。
“必须的啊,我连看比赛时要用的炭都带来了,整整一车,到时候围着我们几个全都烧起来,要多暖和有多暖和,你在场下想要瞅我们了就往看台上找,我们就站在熊熊烈火的中央望着你。”燕七道。
武玥一下子笑喷了:“知道的是你们在取暖,不知道的以为你们要集体*呢!”
“这取决于你下午在场上的表现了,”燕七道,“别给我们丢脸啊,否则我们会以*进行抗议的,先烧小藕,身单体薄,好点着。”
陆藕正喝汤,闻言险些笑呛,一把拍在燕七肩上。
“哈哈哈哈!”武玥笑得不行,“这我可不敢保证,今天的对手可是霁月书院啊!”
“死对头那就更得赢下来了,”燕七道,“想想当初我们是怎么赢下玉树的,萧宸和孔队长最后都特别惨烈地自挂东南枝了。”
萧宸:“……”黑历史就不要再提了。
“对啦,十一月十九是闵大人的寿辰,我家已经接到了帖子,你们呢?”武玥问。
“接了。”大家都道。
“闵大人整寿,听说原打算好生大办一场,大半个朝廷的官员都让他家给下了帖,结果因着南方雪灾北方兵患,不好在这个当口大肆铺张,却是想临时缩减规模都不成了,帖子都已经下出去了,”武玥低声八卦道,“据说后来还是皇上给了闵家一个台阶下,赐宫中伎人当日去闵府献艺祝寿,这意思就是允了闵府放开了操办——皇上对闵家可真是恩宠有加啊。”
“许是因为闵贵妃在宫中受宠的缘故吧。”陆藕也八卦了一句。
“到时候咱们仨穿一样颜色的衣服好不好?”武玥还是小女孩的心性,重点其实都放在了这里,“咱们前一阵买的那套镶白兔毛领的棉裙子我早就想穿了!”
前一阵五六七逛街一人买了条款式一模一样的棉裙,只颜色不一样,武玥的是石榴红的,陆藕是荷粉的,燕七是龙葵紫的,仨人约好了要穿就一起穿,这回可算有了好时机。
三个姑娘说完衣服又开始说那天要戴的首饰,吱吱喳喳好不开心,饭桌上的三个小爷们儿完全成了听众,崔晞好歹还能搭上几句嘴,燕九少爷干脆不作理会,只管自己吃饱了肚子把手一揣想起了心事,萧宸出于主人家的礼貌,不好不理会几个姑娘,这会子听天书一般在旁边认真地保持着沉默。
好容易汤足饭饱收拾了桌子,这仨姑娘凑到一堆继续话题,男生们总算可以脱离苦海坐到远远的地方去,崔晞却仍挨着燕七坐,燕九少爷捡了个角落继续沉思,萧宸想了一想,走到了燕九少爷身边坐了下来。
燕九少爷抬起眼皮儿看了他一眼,道:“你想问我为何会同令尊说那些话?”
萧宸惊讶于这个小孩的聪明与不符年龄的成熟,点了点头,道:“你与家父此前见过?”
“虽不曾见过,但有些事却脱不开干系。”燕九少爷看着萧宸,“令尊在说谎,家姐出生在家父任上,方才我提到家姐洗三时家祖亲眼所见之事,实则为假,而令尊却并未指出,可见他曾对家姐所说的参加过家姐洗三礼之事,亦是假的。”
“你为何要告诉我此事?”萧宸道。
“或许你愿意告诉我或家姐一些关于令尊的事,”燕九少爷似笑非笑地看着萧宸,“而如若不愿,我也欢迎你将我的话带给令尊,让他知道我已看穿了他的谎言,我随时恭迎令尊前来找我约谈关于他或者家父的往事。”
萧宸觉得这个小男孩很有些厉害,他在向大人叫板,并且还有着稳坐钓鱼台的霸气,他知道了些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爹到底知道燕七姐弟俩的什么事?
这么一想忽然惊觉,这个小男孩是故意告诉他这些的!他就是要引发他的疑问和好奇,他知道他对燕七的事不会视若无睹,他引诱他去查去问,他要打他这片草,惊他爹那条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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