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玄暗暗呼出一口气,无论如何,三妖灵虎救了一条弱小的生命,也算功德一件。凌玄也十分喜欢那小家伙,继承了它母亲的特征,它通体血红,宛若一块瑰丽的鸡血石,虽然只有尺许大小,但它的身体却如此均匀,秀丽,宛若顶级雕刻大师鬼斧神工一般的雕像,凌玄在它身上看不到任何多余和累赘,仿佛每一根毛发皆是为它量身定制的一般般,巧夺天工。凌玄情不自禁的笑道:“它第一眼看到你,一定会将你当做它母亲。”
三妖灵虎一滞,随即不信,肯定道:“不可能,它肯定会很聪明,知道男人不能当母亲。”
凌玄哑然失笑,道:“无人告诉它,它怎么知道男人不能当母亲?”
三妖灵虎再次一滞,而后憨厚的摸摸光头,道:“倒也是,那怎么办,虎爷可不能当它妈妈。”
二人在此有说有笑,丝毫不掩饰心中的喜悦,三四千沙漠民族却是神色黯然,仿佛即将发生什么恐怖的事般,灰长老见二人如此开心,实在不想因自己而影响了他们,不过,他觉得必须警告一下两位无知的年轻人。他面色严肃,道:“人类,如果你们不想它长大后天天追杀你们,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让它看到它母亲的尸体为好。”
三妖灵虎虎目一瞪,明显想发怒,凌玄挥手制止他,问道:“为何?”
灰长老道:“我已说过,天地间只能存在一只焰仙,也因为如此,它们将亲情看得十分重要。而且烈焰兽十分奇特,它们会永远记住来到人间后看到的第一眼。有朝一日当它长大后,知道来到人世后看到的凄惨画面,惨死当场的是它母亲,而杀它母亲的又是……相信我,你们决定不愿意知道魔星对待仇人的手段是多么的残忍。”
他说得声色并茂,三妖灵虎情不自禁将双手调整了下位置,保证小家伙看不到惨死在地的烈焰兽。凌玄看看惨死的烈焰兽,再看看灰长老,最终无奈的笑笑,也许灰长老是对的,但凌玄不认为救下小家伙便是错,或许多年之后他会后悔,但此时此刻,他认为此是他一生做得最正确的事情之一。
忽然,灰长老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之色,他的身体一阵闪烁,旋即变得虚幻缥缈起来,二人不经意向四周一看,发现四周三四千沙漠民族的状况与灰长老一样。凌玄伸手想去拉灰长老,伸出的手却毫无阻拦的穿透了灰长老的身体。凌玄急道:“灰长老,你们……”
灰长老脸上那丝慌乱片刻后便恢复了正常,他望着凌玄,带着淡淡笑意,道:“年轻人,我们沙漠民族为了神圣的使命奔波一辈子,痛苦八百多年,时至今日,是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凌玄问道:“灰长老,你们要去何处?”
灰长老与四周三四千沙漠民族的身体越发虚无,几乎成为与周围空气一样的透明色,灰长老的声音变得遥远,不真切,道:“八百多年了,我们终于可以好好休息。年轻人,我们将与此片黄沙共同沉眠,直到天地永恒,时间尽头。”
凌玄及三妖灵虎细心揣摩着他话中之意,忽地,四周闪过一道宛若大海般湛蓝的蓝光,三四千沙漠民族虚幻缥缈的身影,在此片蓝光中轰然散开,化作无数金黄色的沙砾,宛若绵绵细雨般随风飘落。二人瞪大眼睛望着,原来‘与此片黄沙同眠’是这个意思。
湛蓝之光闪过,三四千沙漠民族皆都化作了黄沙,散落在大地上,与无数黄沙混合在一起,再不分彼此。凌玄二人呆呆站在黄沙之上,望着远方,一望无际的黄沙尽头处,他们仿佛看到三四千人影开心的走向天地之间那缥缈的永恒之城。
凌玄很快便从灰长老等人消失的悲伤之情中走了出来,经过这些年,凌玄对与生死看得总是比别人开一些,逝者已矣,再多的悲伤也不会让死者得到重生。
眼前有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烈焰兽之心。虽然烈焰兽已经死了,但是取出它的心脏,依旧让凌玄于心不忍,尤其是看到三妖灵虎将小家伙自它的身体内拉拽了出来之后。
“小虎,你来吧。”凌玄将烫手山芋丢给了三妖灵虎。
“仙人,你看,是一颗宝石。”
凌玄未曾看到三妖灵虎是如何取下的烈焰兽之心,当三妖灵虎喜滋滋的捧着一颗拳头大小的
心形红色宝石来到身边时,他知道,这宛若鲜血般血红的宝石便是烈焰兽之心。凌玄伸手将烈焰兽之心接了过来,立即一股滚烫之感通过手心传遍全身,他险些未拿住将烈焰兽之心仍在地上,不过,那滚烫之感稍闪即逝,旋即便是宛若烧热的暖水袋般暖洋洋的,虽然身处炙热的赤焰沙漠,不过那温暖的感觉依旧十分舒适。
将烈焰兽之心收好后,凌玄蹒跚着走到闭目疗伤的魑身前,显然,与金背蟒一战,魑魅魍魉四鬼受伤最为严重,虽然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他们依旧面色惨白,纵然凌玄怀着杀意走到他们身前,他们依旧双目紧闭,眉宇间不时闪过一道痛苦之色。
凌玄也是面色发白,明亮的大眼睛中不时闪过一道冰冷的杀机,三妖灵虎看见他双拳紧握,因过度用力,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肉里,鲜血顺着指缝丝丝流下,一颗颗宛若复仇精灵般滴入黄沙之中消失不见,三妖灵虎知道,凌玄内心正在做着剧烈的挣扎。
三妖灵虎拉扯一下虎须,冷冷道:“仙人,趁机杀了他们吧,人类不是有句话叫放虎归山么,今日你若放过他们,他日必定后悔。”
凌玄清澈明亮的大眼中忽地闪过一道冷冷的杀机,三妖灵虎虽然未看到他的眼神,不过那无形之中的冰冷杀意肆无忌惮向四周荡漾开来,三妖灵虎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寒战,吃惊的望着凌玄,自认识凌玄之后,三妖灵虎从未在他身上感觉到过如此强烈的杀意,更让他吃惊的是,那仿佛能将整个赤焰沙漠冰冻住的冰冷杀意,宛若盛开在盛夏夜晚的昙花一般,一闪而过,很快便又恢复了正常。旋即只听凌玄冷冷道:“魑,你们欠二极宗的必须血债血还,今日我放过你们,他日……希望你们能活着走出赤焰沙漠,有朝一日我还能见到你们。”
说罢,他绕过魑,迈开艰涩的步伐,向着赤焰沙漠外梧桐山的方向走去,三妖灵虎微微诧异,随即瞪向双目紧闭的魑,虎眼中闪过一道毒辣之色,不过,他很快便摇头跟上凌玄而去。他二人此一去,也许魑魅魍魉四鬼会死在沙漠之中,虽然凌玄十分不愿意他们死在赤焰沙漠之中,不过,此时他二人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再顾不得四鬼。凌玄不杀他们,是希望有朝一日与他们公平一战,亲手杀死他们。
“等等。”
身后魑忽然开口叫道。
二人诧异的回头,但见魑不知何时睁开眼睛看着二人,他面色愈加惨白,显然,他的伤势并未好转,此时开口,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已是伤上加伤。
凌玄望着他,冷冷道:“你此一开口,恐怕无命等到我们下次见面了。”
虽然受了伤,不过魑的声音仍旧如此冷酷嗜血,他咧嘴惨然一笑,道:“告诉我,教主临死前对你说了什么?”
凌玄将对魍说的话重复道:“四……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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