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谷波皱眉,虽然这件事就算公开,也没有人指责孙三和傅国栋,但在裘谷波心中却始终认为这并不合法,当然,他不能说,毕竟在那些失去孩子的父母心中,用这种残忍的方式也不一定能消除仇恨。
盐孙低着头,并不说话,虽然说那天他也在场。
傅国栋落座道:“我们将那个犯人扔进了密封的房间内,然后站在天窗后看着,同时准备好了火油和石灰,紧接着将从那扇门内带出来的一只干尸的手扔了进去……”
干尸手扔进去的瞬间,那个犯人并没有觉得恐怖,相反还捡起来挥舞着,叫骂着,嘲讽着在天窗口冷眼相对的孙三和傅国栋等人,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一天之后,那个曾经穷凶恶级的犯人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体产生了变化,首先是咳嗽,从轻度咳嗽到剧烈咳嗽,从咳嗽带血,开始变成呕吐中带着鲜血。
犯人痛苦地在那叫骂着,咳嗽着,诅咒着孙三和傅国栋。
但那个时候,他还算能自由活动,在牢房中绕圈走着,骂着,敲打着墙壁,逐渐地,他的身体软了下来,躺在了天窗下面,叫嚷着有什么东西从胸口开始爬满全身,让他浑身难受。
犯人哀求着让他们扔一把刀下来,他要挖出身上的那种东西,在要求得不到任何回应后,他开始用手指抠着体表,挖出一个个的血洞来。
傅国栋回忆到这,倒吸一口冷气:“太恐怖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我们眼前自残而死,他一边在那抠出血肉,一边咳嗽,嘴里还发出怪声,最终气绝身亡。”
裘谷波听完立即问:“然后呢?”
傅国栋深吸一口气:“我们担心传染,就马上倒入了火油,焚烧了那间牢房,足足烧了三天,火势带来的高温让那一层监狱都变得如酷夏一般,三天后,我们用石灰填满了牢房,彻底封死。”
裘谷波算是明白了:“所以,你和孙三当时统一了意见,认为这种东西是绝对不能离开蛇心岛的,对不对?”
傅国栋点头:“对。”
裘谷波又问:“既然统一了意见,孙三又为何在最后要算计你?”
“因为我鬼迷心窍,想要将那种传染病当做武器,用这种武器把新港从洋人手中收回来。”傅国栋看着裘谷波,“裘谷波,你应该知道在这里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们中国人的,凭什么要让洋人在我们的土地上作威作福?满清的时候,新港被割出去了,美其名曰租借,现在满清没了,民国了,租界还在,那些洋人一样骑在我们脑袋上!”
裘谷波看着激动的傅国栋,平静地问:“所以,您就想用这种传染病当武器,杀死新港里所有的洋人?我问您,是不是每个洋人都十恶不赦?就算是,我再问您,是不是这种病就会听您的话,只传染给洋人,不害咱们中国人?”
傅国栋神神秘秘地看着裘谷波:“这种病后来找到了治疗的方法!”
裘谷波皱眉摇头:“不管有没有治疗的方法,我都不赞成这种方式,刚才您所说的话,就是孙三算计您的原因。”
说完,裘谷波探了探身,凑近傅国栋:“傅大帅,孙三是对的,如果您真的准备那么做,我就算和您同归于尽,也要阻止您把甬城变成人间地狱!”
傅国栋看着裘谷波的双眼,慢慢直起身来,他看得出,裘谷波是认真的。
●
蹲在尸山前的唐安蜀仔细看着那些几乎融合在一起的干尸,随后起身再用手电照向尸山顶端,看向洞穴上方,因为手电照不到那么高的地方,他只能隐隐约约看出那里似乎有个黑漆漆的洞。
唐安蜀问道:“古副官,那上面是什么?”
古风仰头看着:“是个山洞,通向磔狱上方,我们发现的时候,推测曾经这里爆发过这种病,亦或者是在这里做过实验,死尸就从那个洞口扔下来,大帅因为担心有变,就把上面封死了。”
从尸山另外一侧绕过来的乐正贤问:“大帅之前说《金陵简》在最下方是什么意思?”
古风解释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金陵简》是拿不走的。”
唐安蜀问:“为什么?既然拿不走,为什么要看守这么严?”
古风指着尸山顶端:“在这座尸体堆成的小山顶端,有个洞口,从那个洞口往下,有一个海洞,海洞就通往真正《金陵简》所在的位置。”
乐正贤忙道:“之前孙大帅说,当年他派过精锐士兵去过,由你带队,结果只有你活着回来了?”
古风默默点头,握紧手中刀。
唐安蜀问:“怎么回事?下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怪物。”古风就说了这两个字,转身便走,走了一会儿,古风停下来,“两位,你们该看的也看了,现在该回去了,至于接下来怎么做,就看你们和大帅如何商议了,现在我们担心的不仅仅是这里的事情,还有甬城的傅国栋,以及屯兵在奉化,对甬城虎视眈眈的陈伯忠。”
乐正贤看着古风道:“陈伯忠的实力不足以威胁到甬城吧?他手下的士兵,只是以前乡下的团练和警察武装,傅国栋手下的可是正规军。”
古风看了一眼唐安蜀道:“对呀,可是,陈伯忠已经开始招兵买马不说,还开始练兵,因为他突然间得到了一个地相的帮助。”
乐正贤疑惑道:“地相?谁?”
古风又道:“安蜀老弟,你难道不奇怪,大帅当年为何要将这里建成监狱?”
唐安蜀道:“大帅以前是海盗,蛇心岛是他的巢穴。”
“的确如此。”古风点头,走向唐安蜀,“但是他当时并不知道堡垒下面有什么,过去我们进来的路是封死的。”
唐安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大帅当年救过一个地相,是那个地相告诉他的?等等,这么说,这个局也是那个地相……”
唐安蜀没说下去,因为他意识到一个最可怕的真相,他看着古风,古风用点头来肯定了他的推测,又道:“回去吧,大帅会向你说明一切,我也希望两位能帮助我们,帮助我们把地狱里的东西留在地狱。”
唐安蜀站在那,忽然间打了个寒颤。
●
议事厅内,孙三坐在那摆弄着一支花机关,将拆成零件的花机关重新组装起来,而桌旁依然坐着铁沛文和黄盼山。
铁沛文一脸平静地坐在那,慢慢扭头看向黄盼山,目光投向他腰间的手枪,给他示意。
黄盼山的手慢慢摸到枪上迟疑不定,他知道,就算自己杀了孙三,也跑不出去。
“还想挣扎?”孙三组装好那支花机关,将弹夹插上,上膛后,放在一侧,“好呀,我给你们俩机关,我数一二三,看谁拔枪快,如果你们快,过去的事情我不再追究。”
铁沛文不做声,只是看了一眼黄盼山。
“一。”孙三数出第一个数。
黄盼山的手摸到了腰间的枪,并且打开了枪套的外扣。
铁沛文也捏紧了扇子,目光慢慢从桌上移动到了孙三的喉部,他需要一击致命。
孙三长吁一口气:“二。”
数到二的时候,孙三竟然闭上了眼睛。
黄盼山捏紧了手枪,铁沛文也将抓着扇子的手放在桌上。
孙三却是带着笑容说:“三——”
三字出口的那瞬间,铁沛文突然跃起,黄盼山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拔枪。
枪响了,铁沛文中枪摔在桌上,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那个血洞——子弹是从后背近距离贯穿的。
黄盼山站在那,举着枪口还在冒烟的手枪,手都在发抖。
孙三睁开眼睛,走了两步,站在铁沛文和黄盼山中间:“铁参谋,你知道你为什么不及唐安蜀吗?”
铁沛文捂住自己的伤口,咬着牙,呼吸变得越来越密。
“因为你太自大,而且你总觉得自己能够把握住身边的人。”孙三将手放在铁沛文的眼前,“而唐安蜀从不相信任何人,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孙三说完,用手将铁沛文的眼皮一抹:“不过你死后不需要走太远,因为你原本就在地狱了。”
黄盼山此时放下枪,竟然直接跪了下来。
黄盼山抱拳哀求着:“大帅,我是被铁沛文蛊惑的,我是被他蛊惑的,我太蠢了,我错了,您大人大量,饶了我!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吧。”
就在此时,议事厅的门开了,古风领着唐安蜀和乐正贤走进,刚巧看到这一幕。
黄盼山立即转身,对着古风等人磕头:“古副官,唐地相,乐正地相,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乐正贤摇头:“诶,不要乱叫,我可不是地相。”
孙三一抹额头上的汗水:“我原本想饶了他的,但是他竟然不懂什么叫男儿膝下有黄金,竟然见人就跪,他要不是我的兵也就算了,可他偏偏是!古风!”
黄盼山听到孙三的话赶紧爬起来,刚起身,就被古风一脚踹翻,然后快速出刀,割了他的脚筋,在黄盼山的惨叫声中,抓着他的腿就往外拖去。
几名士兵跑进议事厅,抬走铁沛文的尸体,打扫干净地上的血迹后,孙三重新落座,为自己倒上一杯酒:“先生既然已经知道地狱是什么模样了,那我们就来谈谈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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