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的突然死亡引发的连锁反应还在发酵。
无数和他有直接间接关系的人从不同渠道得到了这个让他们欣喜若狂扼腕叹息的消息。
宫平自然是其中之一。
已经是凌晨两点,宫平还在查阅资料。
桌子上那厚厚一摞资料是他跑遍了全国搜集来的,有关李寒身边所有人。
包括王洛杰,月颜,刑渊,易水,和尚,龙观,恶灵,甚至许艺菲。
原本除了王洛杰之外其他人都是次要,但随着调查深入,他却突然觉得事情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首先是月颜和刑渊,他们二人和李寒王洛杰是结义的兄妹。
但是几个月前这二人失踪了,他们的所有电子资料也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不见。
宫平只是隐约得知月颜似乎发生了重大的家庭变故,然后就消失不见。
那次变故发生的时候,李寒他们在郑州。
那次中原发生了一起轰动整个司法界的大案。
一直以来宫平的所有调查内容都围绕着王洛杰展开,反而忽视了最中心的李寒。
因为李寒这个人太谦卑,简直有些低贱。他总是一副惊疑不定,畏畏缩缩的胆怯样子。
总是小心翼翼瞻前顾后的左右逢迎。
长久以来宫平对他的印象都处于一个劫后余生但也被彻底摧残已经对生活丧失了全部希望的行尸走肉上。
可是几天前外省同行传来的一份案卷却彻底推翻了他以往的所有判断。
一起骇人听闻的连环杀人案,十八个有着极深社会背景的人死在同一天。
而几个月前他们和李寒发生了正面冲突,甚至差点让李寒送命。
案情应该是很明朗的,同行也只是调取李寒的资料,但是宫平没想到的事当天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就像王洛杰的事情一样,被人为的抹掉了。
他这才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
或许所有人当中,李寒才是最关键那个人。更让宫平震惊的是,命案发生的第二天李寒就死了,他隐隐感觉自己似乎触到了关键点。
再次找准方向后,更多以前被忽略的事情开始浮出水面。
少爷死的时候李寒正好‘死而复生’。少爷和恶灵有冲突。
祥和镇中学那个学生死的时候李寒他们正准备去中原,那个人和和尚有冲突。
李寒出现的时候正是王洛杰要被押回原籍审判的前几天,而他一出现原本已形同陌路的和尚恶灵甚至千里之外的龙观都聚到了一起。
几天过后王洛杰的资料就被销毁,而李寒他们身边却多了一个神似王洛杰的人。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回到祥和镇呢?那时我明明就在镇上,这么做就不怕被我怀疑吗?他们要是就此躲藏起来岂不是谁也奈何不了他们了?
…
呼。
宫平看着手里厚厚的一沓资料,现在他手里只有这些东西了,所有系统里的有关李寒的一切东西都被人为销毁了。
而现在李寒也死了。
但他打从心底怀疑这点,李寒这个人已经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判断了,天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不会再重新活一次。
他扫过那些早已烙在脑海里的文字,突然一句话像是突然放大了无数倍一样映满了他的眼睛。
“…十五岁那年在祥和镇西山坠崖,当地派出所找了两天不见尸体。就此下落不明…”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宫平脑子里像是有一扇门被打开,哦不,是被奔涌而来的思绪活生生撞开才对!
一件在他心底已然落满灰尘的往事被他一下子想起来。
…
宫平看着被噩梦折磨,已经很久没睡过好觉的王洛杰问道:“要不要拍张照片?”
王洛杰蹲坐在车旁,盯着太阳脸上木然一片。
“我没别的意思,我很佩服你!真的!”
王洛杰勉强笑了笑说道:“能让你这样的人佩服,我也不亏了。”
宫平把手机给郑毅说道:“郑队,帮我和这小子合个影。”
郑毅说道:“小宫不好吧,这不和规矩。”
“规矩,谁规定的规矩。”宫平浑不在意,“平心而论,这小子比咱俩有本事的多呢。”
他径直走到王洛杰身边蹲下,示意郑毅快点。
郑毅无奈,只好拍了一张。
宫平看了看,感觉不错,他给王洛杰看了看说道:“不过有件事我很奇怪啊,按理来说不该我问,但是我就是想不通,谁告诉你李寒是死在甄清廉手里的。”
王洛杰大脑和心灵早已一片空白,所有思考能力都已被剥夺,他早已心如死灰。
“有人用电子邮件告诉我的,说祥和镇镇长种植毒品,当年李寒无意间闯进了种植园,被杀人灭口了。”
…
宫平掏出手机翻出那张照片,照片里的他和王洛杰都在看着现在的他。
他觉得指尖发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像空气一样把他包裹起来。
…
“如果真的有正义,那属于李寒的呢?”
…
甄清廉当初种植毒品的区域在镇东,而李寒坠崖是在镇西。他根本不会被甄清廉抓住!
他又想起来第一次遇到李寒时,他们一行人从镇西那条公路下来!
祥和镇,莫非还有比甄清廉更恐怖的魔鬼不成?
方执才端起茶杯还没来得及喝司戊就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方执冲着对面的寒残苦笑了一声说道:“看来寒残大人的茶,我是无福消受了。”
寒残还在精心沏茶,神态怡然自得,语气也宠辱不惊。
“这次无缘,下次再来便是了,茶总归是你的。”
“你二位就别在这里漱石枕流了。阁主有令传达。”
“焚琴煮鹤,大煞风景。”
寒残白眼一翻。
“我这茶你这样的俗人休想品尝。”
方执站了起来,无奈的对司戊说道:“想必是找我的吧。”
司戊点头说道:“阁主在议事厅等你。”
“你不同去?”
“我还要去找无颉。”
寒残轻轻啜了一口茶叹道:“可惜水略平淡。”
他慢慢收起茶具,掩掉茶炉上的火种悠悠道:“这枣木烧的水果然不及桃木,加之这水已经汲了三天,有些老了只是可惜了我这一捻茶叶。”
收拾停当一切之后,他才站起来,对司戊说道:“阁主既然在议事厅,想必是凌烟阁有人回来了吧,既然如此我也去看看吧。”
司戊笑道:“你这个家伙果然还是按耐不住,又何必在这里自欺欺人过着山野村夫的日子呢?”
寒残并不回答,一笑置之。
几分钟后,司戊一行四人才终于到达议事厅。
推开八人防守的大门,四人鱼贯而入,玉凌龙正在主人位置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四人同时抱拳行礼齐道:“阁主。”
玉凌龙挥手示意,四人便随意落座。
玉凌龙继续对身边那人说道:“方才的事就依你之言,麒麟阁还没软弱道被几个世家欺辱的地步。只是近来形势逼人,我不想节外生枝罢了。”
“我理解你的苦衷,毕竟已然快百年没有打破和平,你自然不想断送在自己手上。但据我们的消息,炼凤楼的人最近几年频频接触有凤来仪,可能这一战你无法避免。”
“如果真的不能避免,麒麟阁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玉凌龙自傲道。
“现今麒麟阁后辈英雄辈出,你也该考虑卸下担子来凌烟养老了。麒麟阁的事,有司戊领衔,外加其余想必也不会有意外。这些年麒麟阁实力过于膨胀,已经引起有心人的关注了。”
“我有分寸,时机成熟的话我会这么做的。”
“那就好。我这次前来原本还有另一件事,但我听说他已经死了,所以这件事不提也罢。”
“哦?”
“听说你女儿喜欢上了一个外人。而且还要嫁给那个人,这件事现在整个凌烟阁都传的沸沸扬扬的。”
玉凌龙脸色一下子尴尬了不少,勉强笑道:“翡丫头的确有这个想法,原本我也是极力反对的…”
“我这次来原本也是受玉珏委托,务必要带李寒回去的。”
玉凌龙眼神一下子犀利起来。
“我听说这个外人似乎有几分古怪,先前似乎有过假死的先例。不知这次?”
“这点恕我无可奉告。”
“这么说来,他还活着了?”
玉凌龙轻轻点头。
他不等这人开口说话就说道:“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你回去转告玉珏,翡丫头的事叫他不要在多过问了。”
这人半天没言语,看了看室内或坐或站的其他人。
就在气氛尴尬的时候,一人推门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他穿着深色短打,径直冲到玉凌龙身前一步远才停住,单膝点地,抱拳行礼道:“阁主大人,杀麟前来复命。”
一旁司戊问道:“确定全都完妥了吗?”
这人已经站起,向众人示意然后说道:“杜陵陈家直系,旁系族亲共计三百二十一人。”
“很好。”司戊点头,“还有件事需要你们杀麟的人辛苦一趟,有关木直。”
“谨遵。”
这人又一次抱拳,匆匆离去。
“木直并非出身世家,不好善后,杀麟恐怕会适得其反。”玉凌龙说道,“方执,无颉,这次恐怕需要你们两个亲自出手了。”
方执和无颉同时起身,抱拳行礼,说道:“谨遵。”
然后他二人就出门而去。
“唉。”
寒残轻轻叹了口气,看到所有人都在看他悠悠道:“这世间有趣的人本来就少,现在只怕是越来越少了。”
“陈家的人咎由自取,我们借他们来趁机警示下其他蠢蠢欲动的世家也是好的。麒麟阁虽然不好战,但还没到被宵小之徒欺凌的地步!”
“可木直不是世家弟子,他可是能查的到身份的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处理?”玉凌龙一声冷笑,“麒麟阁已经示弱太久,久到有些人都觉得我们在苟且偷安,也是时候提醒他们一下了。”
寒残又轻轻叹气低声道:“乏善可陈的日子终归会一去不返,能赶上这个时代,真是一件幸事啊!”
玉凌龙身边的人也站了起来问道:“那个外人你真不让我带回凌烟阁处理吗?”
“罢了,你就当他真死了吧。”
“那好,不过我话可说在前面。下一次来这儿的,可能就不是我,是冷枭和玉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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