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佛法虽无边，佛心却有界
“轰”
一股无与伦比的压迫与寒意忽然笼罩风逝，瞬间只觉如坠冰窖。
“小子，收起你那不该有的愚蠢情绪，否则，我捏死你如捏死一只蚂蚁。”
金刚傀儡霍然转身盯着风逝，本来暗金色的双眸浮现根根血丝，无比骇人，可这次，风逝所受压力比之前更大却反而不像之前那样保持晚辈应有的礼节了。
只见其缓缓起身，双手紧握巨大的本源魂剑，身躯微微前倾，呈攻击状态，目光紧盯着金刚傀儡。
“我敬你是前辈，也敬你实力非凡，但也仅此而已，人若欺我辱我，我必手中剑回之！”
“无论是谁！”
风逝口气凝肃，而每说一字，金刚傀儡的气势便沉重一分，待风逝说完，只觉有座巨山压在肩上，想让他低下头颅，弯下脊梁，甚至是屈膝跪下！
但，风逝即使浑身颤抖，亦没有丝毫退让，当日在悟道峰下，被道院左护法逼迫地半跪而下，风逝引以为平生之耻。
那时，风逝心底便暗中发誓，来日定要雪耻，并且绝不许自己再那般屈辱地低头！
所以，即使今天面对的是一尊堪比人间王的强大分身傀儡，即使有可能有生死之危，风逝也绝不许自己屈服。
“唉......”
忽然，一声似是蕴含万千情绪的叹息声响起，令得风逝与金刚傀儡俱是震动。
佛法讲究四大皆空，可此时此刻，从佛光魂影发出的这声叹息声中所蕴含的情绪无比浓烈而丰富，却又不给人以世俗之感，反而充满了难以言表的纯真与超脱。
“师弟，悟心师弟，吴闻远，现在的你真的是你吗？”
“你的初心，你的本心，你真的统统忘却了吗？”
“当年，师父为你取法号‘悟心’时说的话你也忘记了吗？”
声音轻缓柔和，但在金刚傀儡耳中却犹如九天雷霆，轰鸣不绝，每一句都使其浑身剧颤，待三句问语说完，金刚傀儡本来邪意凛然，凌厉无比的气势降到最低谷。
一旁的风逝骤然从那中如山镇压的压迫中脱离，只觉双腿一阵酸软，虽然刚才说的无比刚毅，但暗中却是时刻准备引动最强底牌。
当然了，那些话皆是风逝最真实的心中话，无半点虚假，亦有决心去践行自己说的话，不过这不妨碍他备一条全身而退的路。
若非如此，那风逝便不是勇气可嘉了，而是愚不可及。
缓过来的风逝看到眼前这一幕，心中啧啧称奇。
在他听来，老和尚说的话语只是平平常常，但似乎在金刚邪佛那显然并非如此，不知是因为佛影的话语中隐含某种佛门秘术，还是金刚邪佛自身原因。
就在风逝暗自称奇时，浑身不时颤抖的金刚傀儡忽然平静了下来，那双暗金色的眼眸此刻化为血红，如一只濒临困境的野兽。
“我没忘，我什么都没忘，正因为我什么都记得，所以我才一步一步，无比艰难地走到今天。”
“我的法，我的道，没有错，都没有错，若是错了，我早该和你们一样涅槃入灭了！”
“可我没有，没有！”
“所以不是我错了，是你们错了！”
金刚邪佛咆哮着，越说越是大声，最后真正犹如雷霆轰鸣般，巨坑上空的几抹黑云都被震成了虚无，似乎越是大声便越能证明自己是对的一样。
激动无比的金刚邪佛没有发现，但风逝却发现了，老和尚见到金刚邪佛这般模样，眼中先是发现一抹深沉的悲哀，但最后似乎想通了什么，又浮现一丝欣慰笑意。
并且，最重要的是，风逝发现老和尚最后竟是先看了他风逝一眼，随后才浮现一丝欣慰的笑意。
那一刻，风逝只觉的有麻烦上身了！
只是不管风逝如何想，此时的他似乎并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
就在风逝暗自苦恼时，另一边的老和尚在看到金刚邪佛平静了下来后，便不再去试图劝说什么，而是笑着道：“师弟，一直以来，你的资质都远胜于我，当年我和师父都觉的即使是在那样的末法时代，师弟你依然可以创造奇迹。”
“而你，真的做到了！”
“无论如何，我和师父都以你为傲。”
“以后，师弟你必然可以走的更远，可无论你走到多远，师兄希望你偶尔可以稍微走慢一点，回头看一眼。”
“唉......或许真的是我和师父错了，佛法无边，的确是无边啊，师弟你的法没有错，你的道也没有错！”
“毕竟这世间万道，何曾有大小正邪之分！”
“只是师弟，佛法虽是无边，可佛心却是必然、必须有界的啊！”
“悟心！悟心！”
“师弟，你一定要铭记师父当日为你取这法号时所说的话啊！”
“佛心亦是人心，人心极处即天心，天心缥缈，佛心玄晦，唯人之本心最为实在！”
老和尚最后的话语恍如佛家根本经文的吟唱，震耳欲聋，发人深省，不提那始终沉默的金刚邪佛，风逝闻听之后竟有种醍醐灌顶之感。
之前的那一场顿悟能达到那种深度，是以风逝在创悟本源道法后的诸多积累底蕴为基础，在彻底脱离顿悟状态时，风逝的感觉是十分矛盾的。
一方面顿悟所得使其根基愈发雄浑、厚实，可另一方面，所有积累的消耗一空，却是使其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但此刻，闻听佛家吟唱之后，风逝能清晰地感觉道自身的底蕴积累瞬间厚重了许多，这种感觉微妙无比，难以言表。
并且，风逝还隐隐有所明悟，今日这场听佛之悟犹有无穷韵味隐晦而悠远，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是终身都将受益无穷。
这是实打实的传道之恩！
并且还是一尊得道高僧彻底燃烧了残魂才得以有此余韵无穷的听佛之悟，不管老和尚此举是不是为了金刚邪佛，是不是别有目的。
但风逝所得到好处却是实实在在的，并且也是他无法拒绝的，看着那道渐渐化为虚无的佛影，风逝的心情有些复杂地深深一礼。
就在风逝以为事情一切就将如此结束时，老和尚却真的就抛过来一个天大的麻烦。
风逝面色无比复杂地看向手中这个老和尚抛过来的光团，其内，两只花精以及那只玉兔魔灵尽皆沉寂着。
天底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啊！
风逝只能在心底无声的默默哀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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