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师兄,我赌你不敢向我动手。”王朗台自信笑着,沈万舟二话不说,就要给他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他笑着继续说道,“师兄心心念念的陆凤心陆大美人,此刻正在执法院的水牢里,本座在魂剑峰只要掉一根头发,她就会受到成倍的折磨,若本座不小心被人杀了,只好请她给我陪葬了。”
沈万舟脸色一变,虚空里被注入“魂灵”的尘埃,倏地静止。片刻之后,他无力地垂下了手,退到了后边去。
“荒唐!”夜青岚面无表情地做出评价,也不知是指执法院的明目张胆的乱纪还是沈万舟的受要挟。
“我来!”谷明轩目中绽出凌厉的光,足尖数次点地,闪到王朗台面前,但才要出手,就觉出剑光闪耀,他心中一跳,强捏一个剑诀,胸口就遭到剧痛,闷哼着飞退回去,险些撞到后面供奉着祖师金身的神案,喉头一甜,一口心头血急要吐出,被他强咽回去,心中又惊又骇。他很清楚自己被击退的过程,王朗台在方才一瞬间放出了法域,而且以惊人的速度凝聚天剑印,他的胸口正是受了剑印结结实实的一击,如果不是他反应迅速,用魂灵控制虚空里游离的尘埃,结成一面盾,缓止了剑印的冲击之势,此刻绝不只是吐血受伤那么简单。
太阳照耀了万物,人们永远追逐着太阳,而忽略万物本身的光芒;就好像王朗台一样,所有人都只看到了来源于杨秋生的权利的光芒,而忽略了他也是个修剑的高手。谷明轩在天骄榜名列前茅,却被榜无名的他一招击伤,可见他这些年是何等的隐忍。
夜青岚这时候反而冷静下来,方才她动手,可定义为教训狂妄的后|进末学,但她的两个亲传弟子接连败退,此刻再动手,就有以大欺小的嫌疑。“陆凤心是长老,没由头地抓了,就是说执法院,不,执剑总会准备在剑庭实施一言堂,有罪无罪,全由你们决定?不入执剑者,就是有罪,可以这样理解对么?”
殿内氛围顿时产生变化,从惊于王朗台的实力,到惊于执剑的妄想,个个都出离的愤怒起来,几个首座的面色变得不善。
王朗台微微地眯起眼睛,心说父亲说得对,这个夜青岚果然不好对付,三言两语就把矛头重新对准自己;不过既然已经撕破脸皮,实在不用藏着掖着,于是就笑道:“弈剑峰今日一个未到,是因为他们全体都已加入执剑,成为护剑者的一员。”
“什么!”殿内顿时如同炸了锅一样。
“我就知道段奕宏那个混蛋不是什么好东西!”夜小浪愤怒地叫出了声。
王朗台双手下压,示意众人安静,跟着笑道:“本座跟在场的诸位都是同门,都有香火情,如若不然,方才与明轩师弟动手就不会这样轻。诸位也如弈剑峰一般,只要加入执剑,各脉香火都保留,所有一切规制都跟以往相同,
还有沈师兄,只要你加入执剑,你跟陆大美人就不再有身份的差距,因为每个护剑者都是平等的……”
“别听他妖言惑众!”魏舒偷眼观察沈万舟时,发现他居然有些意动,连忙急喝打断,“执剑要断了祖师的香火,在他老人家的金身面前,难道我们还要继续维持一盘散沙的状态,被试图窃取道统的蟊贼逐个击破?”
“敢骂我们是蟊贼,本座迟早把你魏氏连根拔起!”王朗台暗恨,更大声喊道,“沈师兄,显然有人要阻挡你追逐幸福的道路,难道你忘了回剑庭的初衷?大师兄这样卖力帮你回来,可不希望眼看着你断送自己的……”
他不提凤九倒也罢了,一提起来,沈万舟的眼睛就红了,当下抬一抬手,殿内但凡能动的物件,一股脑地往王朗台砸过去。
“罢了。”王朗台神色一冷,携众随从向后一掠,退到大殿之外,双手伸出,法域呈现的瞬间,本命剑即从天灵飞出,与半空中突然出现的剑印虚影合一,轰然一声响,魂剑大殿整个倒塌。
“你敢毁本座道场!”夜青岚怒不可遏,从废墟里激射出来,凌空悬浮着,方圆数十里内但凡能动的物件,全都注入暴躁的灵魂,疯狂地向王朗台砸过去。果然是师徒二人,宣泄愤怒的方式都一模一样。
神圣领域的怒火,从四面八方包夹王朗台,无从躲避的他,眼看着就要被夹成肉饼,突然一束剑光从天而降,将王朗台笼罩,将所有的攻击全部震退,肉眼可见的光环,向四面辐散,被这光拂过的刚从废墟跳出的各脉弟子,脸色全都变得煞白。
“为父要你好好跟他们商谈,你又搞砸了。”
剑光之中缓缓降下一人,赫然是杨秋生紧急赶到。王朗台施了一礼,不以为然道,“父亲,收拾了这些,接下来只要逼迫掌教退位,执剑就大获全胜,实在不需要那么多的虚与委蛇。那么多年了,孩儿的隐忍早就到了极限。”
杨秋生心中生怒,有意要把王朗台教训一顿,但此刻很不宜,就收了怒火,向夜青岚等四个首座微一笑,“师妹息怒,犬子冒犯了,这魂剑大殿为兄一定负责修缮妥帖,保证跟全新一样。”
从剑光出现,就引起了夜青岚十分的警觉,她能感受到剑光中有着独特的气息,那是让人灵魂都要颤栗的伟大力量。方才在殿内没有细细感受,此刻去寻摸空气中本应该存在的守护之力,却是点滴全无,一颗心就沉了下去。“杨秋生,到这境地,你还要装模作样?你父子二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苦心演这样一出,让人作呕便罢了,竟为了争权,连护山大阵也给停了,此刻若是魔族倾力来攻,剑庭顷刻就有覆灭之危,你父子二人便是千古罪人!”
“**大阵!”几个首座恍然发现,果然感应不到,脸色全都变白,阳泉君
忍不住骂道,“杨秋生,你是不是疯了?”
杨秋生不为所动,笑道:“不用这样惊慌,执剑一直都有人在严密监视魔族动向,本座是肯定了魔族不会窥伺在侧,才敢关闭大阵。夜师妹,不管你心中怎样看待为兄,为兄派朗台来的初衷,却是好意。我知魂剑峰在各脉中声望最隆,是以请你到执法院做客,让为兄有机会一一将列位师弟说服,都是同门师兄弟,能不动刀兵,自然最好。各脉的后起之秀,本座也是十分看重,像万舟明轩小浪魏舒长鸣,你几个都是本座看着长大的,本座授课时,看到你们的成长,都会非常之欣慰。”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以手抚胸,满面的情真意切,“请诸位相信,本座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剑庭!”
“哈哈哈,杨秋生,我老陆早就说你是个伪君子,以前他们都不信,现在终于把你的真面目暴露出来了,啊呸!”
陆无章毫不顾形象,直接向杨秋生吐了一大口浓痰,跟着拔剑递出。身为论剑峰的首座,他这一生都在研究剑招,只一出手,哪怕是这么样平平无奇的一刺,也是无比的精妙,换一个人,哪怕手中拿着九霄雷音,也绝刺不出他的神髓。他一向以邋遢肮脏的形象示人,但是剑招一使出来,他那滑稽搞怪的脸就透出一股子神圣来,如同最虔诚的信众。
“陆首座应该给你了一课。”杨秋生叹了口气,对王朗台这般说了一句,也不管后者领会没领会,一步跨出,剑已出鞘,同是平平无奇的一刺,如果说陆无章已得了剑招的神髓,那么他的剑招就显得朴实无华;可就是这么样朴实无华的剑招,却将陆无章击退,后者直退出数丈才站定,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他苦笑道:“陆师弟,你对为兄有颇多误解,但为兄不怪你,如果可以,希望你能听为兄说两句话。”
陆无章的脑海中不断回放那一瞬间,双剑交刺,对方的势却惊人的恐怖,他渐渐领会到其中意味,不是输在剑招,而是修为。“我输了,还有什么好说!你要说便说,听不听却是我老陆自己的事!”他咬着牙,孩子气地撕下衣角,塞到了耳朵里。
王朗台微微嘲讽道:“父亲对这些人何必留情,这些年他们对剑庭做过什么贡献?还不是执剑忙死累活,才勉强巩固着剑庭在九大中的地位,指望他们不如指望母猪会树!陆无章,你真以为你们论剑峰很厉害?荡魔大会,就因为你们论剑峰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以为剑招修到极致,就能无敌于天下,所以论剑弟子永远是第一批死的,死的多了,还喜欢推脱责任,指责别脉不肯救助。这么多年下来,也就活了个夜小浪。但夜小浪活下来又怎么样,他在战场任性固执,常常不听指挥,你们以为他这次为什么会突然回来,还不是因为盲目同情一个魔族装扮的乞丐,害死了一小队的人,被蜃楼真君给赶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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