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清宸不语,无尘闪身进来跪下:“主子。”
他垂着头将楚千墨在南域的事情禀报了一遍,边禀报额头上边流出几滴冷汗来。一来是为楚千墨的安危担忧,一方面是佩服楚千墨的花式作死方式。
等他禀报完了,也准备好主子大发雷霆的时候,君清宸却是忽然睁开了双眼,寒潭冰眸闪过杀意:“那垒墙炸了之后,北国那边怎么说。”
无尘正等着他发火,谁知道君清宸的思想跳跃度这么大,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得如实禀报:“北国太子修彦圣以自己身子弱的理由,并没有与东离一同来我天陆边城,只是派了个不大不小的将领,半路劫持了东离抓到的南域的逃兵,此刻正将人往南域那边送。”
君亦佑静静的听着,沉着声道:“这北国太子究竟想干什么。”
君清宸却是忽然勾起一抹淡笑:“既然北国太子都送礼过去了,天陆作为东道主,又如何能不送个更大的礼呢?”
而在南域边城的某个营帐里,皇甫元澈坐在虎皮铺着的长椅之上,冷眼看着堂中央被人送回来的两具尸体。
仔细瞧去,正是那要射杀楚千墨的拿长弓的男子和在他身边的黑衣男子。
他静默的看着两具尸体,久不发一言。站立在里面的众多将领,亦不敢发出一丝的声响。
他一双妖冶的红瞳放在那两具尸体上面,仿佛在透过尸体看着其他什么事物一般,半晌,才微吸一口气,轻轻的闭上双眼,整个人有些疲惫的靠在软椅之上。
“王。”一名士兵跑了进来:“垒墙被炸,人心惶惶,就在半刻钟之前,有人刻意引起恐慌,以十几个乞丐为头领,发起了一阵暴乱。暴乱之人现已达百人以上!”
立在人群中的一位将领拧着眉头看着皇甫元澈:“王,是否要出兵压制?”
皇甫元澈不语,半空中忽然闪现一黑衣人,轻轻的落在皇甫元澈的耳边,附在他的身边低语了几句,不等皇甫元澈回答,他颇为恭敬的朝着皇甫元澈鞠了个躬,接着便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原本还遮在他脸上的阴云忽然如风吹一般散开,皇甫元澈竟颇为悠闲的拿过桌边的茶杯,揭开盖轻抿了一口,垂着眼睑不看众人,却是一字一顿道:“不过百人,尚不足为惧。若没闹出什么太大的动静,便任由他们去吧。”
战事之上,众多将领对于说一不二的皇甫元澈还是很敬重的,如今虽然心生不解,但既然皇甫元澈都做了决定,那他们便只能静观事态发展了。
而在那南域皇宫的某条宫道上,楚青小心翼翼的避过巡逻越发严谨的兵卫,瞧准一个机会,劫到一个小宫女,从她嘴里逼问出古宛伶所在的宫殿之后,便将那个丫鬟打晕,将她身上的衣服与自己的对调,低着头朝着古宛伶的宫殿走去。
进去的时候,古宛伶正微拧着眉头看着眼前的黑乎乎的一碗药。
说实话,那些太医的医术在她眼里,那是一个屁都不如。可古帝作为她的父君,听信众位太医的医者不自医的屁话,硬是令人熬了那么多的药端到了她的面前。
怕她不喝,还专门将她的母妃给叫来了。
路遥坐在她的身前轻轻的摇着金丝勾边扇,双眼微挑的望着她:“看着药作甚,还不赶紧喝了?不若让你父君瞧见了,该是心疼你了。”
“母后连这样的醋也吃?”古宛伶笑呤吟的看着她。
路遥面上闪过一丝的尴尬,朝她轻嗔一声:“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难道只准你的父君关心你,不准你母后关心你了?”
“不过说起来,”路遥轻轻的摇着手里的扇子,眼底没有一丝笑意的看着她:“伶儿,你不是同母后说过,那个女人,不会在南域出现的吗。”
古宛伶眉头微挑,视线落到站在花瓶前面的一处身影上,双眼微微一怔,忽然笑了起来:“我只管那个女人会不会出现在南域,可没说过会不会管那个女人的死活。人死了,自然是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眼前。可若活着,”她收回视线,紧紧盯着路遥:“那也只能说明母后没有这个本事罢了。”
路遥面色一冷:“伶儿。”
“母后该是累了,”古宛伶忽然向到了床上,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指向那站在花瓶前的宫女:“你,过来伺候我。”
一身宫女打扮的楚青闻言,轻轻的抬起了头,在路遥有些探究的视线下,偏过头朝着她们望去。
只一眼,就叫路遥吓的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连手中的金丝扇掉在地上也没察觉到。
那张脸,那张她日夜都想撕烂的脸就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又如何能不惊?楚青瞧着她的面色从一开始的震惊到愤怒,最后只剩下了满目的阴狠。
古宛伶微微睁开双眼,朝着冷着眼瞧过来的楚青露出一抹笑容。
路遥退后一步,大喝:“来人啊!”
屋内伺候着的宫女还未明白发生什么事,就听见铠甲撞击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楚青却是不惧,不过几个阔步便闪到路遥的身前,那路遥大惊,还未开口,便被楚青一巴掌打的倒在地上。
“你!你个贱人!来人呐!”路遥何时吃过这种亏?那双淬了毒的双眸狠狠的瞪着楚青,却忽然听见一阵轻轻的笑声。
只见刚刚还躺在床上的古宛伶忽然坐了起来,她似乎没瞧见自己的母亲被人打了一般,笑呤呤的盯着楚青:“你今天若是能将我带出宫去,我就将解药给那个女人,如何。”
路遥大惊:“伶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啊,”古宛伶从床上跳下来:“到了今天还被父君发现那女人还活着的事实,除了徒增父君的烦恼之外,也只能说明你无用。”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要一个无用的母后做什么,”她看着沉着脸盯着她的楚青,满是不在乎的笑道:“倒不如跟在我所喜欢的人的后面,逍遥一生。”
古宛伶的思想与常人不同,直到这个时候楚青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察觉到她对自己过于执着感情,她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门外重甲的声音越来越近,楚青蹲下身子,无视路遥的尖叫声,自她的怀里摸索出几块令牌出来,古宛伶当即指着其中一个黑色令牌道:“那道令牌可以出宫。”
楚青沉默收到身上,伸手在路遥的脖颈之间微微一掐,路遥还未来得及呼出一句话,便觉得自己眼前一阵发黑,头脑晕乎乎的,伸着的手没有一丝的力气,徒劳的在空中挥舞,却是抓不住一样东西。
御林军恰巧跑了进来,被吓跑的宫女被他们提了进来,见古宛伶完好无损的坐在床上,登时就跪下道:“公主,属下救驾来迟!”
“无碍。”古宛伶忽然拉着楚青的手就往外走,跪在地上的御林军有些疑惑的望着她的背影,古宛伶却是头也不回道:“本公主去找父君。我母后生病了,劳烦将领将我母后送回宫中去吧。”
“这,”古宛伶遭刺杀的事情还没过,他们的神经正处于紧绷的状态,所以听见‘来人’二字的时候才会冲了进来。
只是进来之后,竟然只是公主的一句带着路皇妃回宫?
古宛伶全然不管身后,拉着楚青便走,她脚下生风,似是心情不错。楚青眯着眼睛看着她,着实不知道古宛伶打的什么主意。
感受到她的疑惑,古宛伶低头轻笑一声,将缠于自己脖子上的白纱揭了下来,露出之前被楚青针扎而留下的黑色针孔:“你一般不出手,出手就是我解不了的毒。楚青啊,在这个世界上,我最敬佩的,果然只有你了。”
“你既知我要来,为何不直接将我抓起来。”
“抓你?抓你做甚?”古宛伶有些诧异的回头看她一眼:“抓你你就会给我解药了?还是说,抓你,顺便你再利用牢底下的那群人,来对南域皇室做些什么?”
楚青抿唇不语,古宛伶轻笑道:“楚青,在医术方面,我自觉不如你。可在权术方面,你劝你最好还是不要在我面前玩这些。咱们都是女人,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的小日子便好。”
“至于那个女人的毒,你完全可以放心。出了宫之后,我自然是会给她解药的。”她拉着楚青的手轻快的笑道,仿佛被威胁生命的人并不是她一般。
远远的,忽然急匆匆的跑来一个小太监,大老远的看见她们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公主,不好了!边城垒墙被毁引发暴民涌动,现在已在京城集聚千人之多,加之之前战乱的消失,京城内的许多乞丐都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怕是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那些暴民就控制不住了!皇帝特令奴才请公主亲自领军剿民!压制住暴乱!”
楚青拧了眉,脑子里闪过还在京城当中的唐菱柔等人!一直抓着她的古宛伶闻言轻笑:“听闻父君当年骁勇之姿无人能及,如今正是见识的好机会。你回去与父君说一声,我会在南域最高的山顶上,看着他如何定江山。”
她说罢,转头笑呤呤的盯着楚青道:“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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