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军让这些参会人员说说匪窝的具体情况。
还是那特警,他对着投影仪操作一番。这投影仪一直开着,立刻出现一副画面。
这是一片山区的俯视图,他说,“这山处于中越边境,挨着北仑河。自古边境战争时,就是兵家的一个必争之地,有卡在咽喉的意思,所以它名叫喉山,也因为被无数次战争洗礼,山形发生变化,一面成为悬崖,剩下三面是缓坡。”
我听到这,突然想到钟燕雪保镖画的那个图,甚至我和大嘴互相看了看。
我终于明白那保镖啥意思了,大嘴更是冷笑一声,接话说,“这山的顶上是不是越南毒贩的集聚地?三面缓坡上都埋着雷呢?”
特警诧异的看着大嘴,还反问句,“你怎么知道?”
大嘴一摆手。说身为一个精英级警务人员,时刻都要有一种领悟能力和敏感性。
铁军倒是看透大嘴了,他摆手也不让大嘴继续吹了,反倒让特警继续说,“这毒贩子窝还有啥特性?”
特警告诉我们,其实不仅有雷区,山顶那里,更是被毒贩重点保护的地方,按之前收集到的资料。很可能还有很深的防空洞,甚至有重机枪或者火箭炮这种东西。
我听完心里更加一沉,也意识到,把他们抓住有多困难。
铁军盯着画面,最后还起身凑到投影布前,他想了得有个一两分钟,这期间,我问了其他一些事。
这次李云东缓过来了,跟我们介绍几句,不过都无关紧要的事。
不久后,铁军说话了,他跟大家说,“还得派一组人过去才行,而且事不宜迟,要越快越好。不然毒贩逮空撤了,再抓他们就难了。”
李云东他们全面露为难之色,李云东拿出一种又生分又熟悉的表情看着铁军,强调说,“之前去的那组人,堪称精英,他们都搞不定,咱们再派人,会不会是无谓的牺牲呢?”
铁军说不会的,又举个例子,“李队,咱们用牛刀去砍苍蝇,肯定是费劲,但如果降低一个档次,用苍蝇拍不就行了么?”
随后他指着我和大嘴再次强调。我们仨就是那苍蝇拍。以厅状扛。
我知道铁军是自谦呢,而让我蛋疼的是,他意思很明显,这次剿匪任务,又由我们“承包”了。
侦破王氏绑架案后,我就庆幸自己没去跟一指残死磕,但那话咋说来的,出来混,早晚要栽跟头,这次难啃的骨头,实打实被我碰到了。
我想让铁军推开这活儿,甚至不露痕迹的咳嗽一声。铁军就当听不到。
他又跟李云东这些人聊一聊,李云东持中立态度,依旧不想再派支援,反倒想把这事上报给广西省厅。
但两个特警都是热血和办实事的汉子,他们同意铁军的想法了。
铁军跟这俩人要去单聊。提前离开会场了。我也不知道他们聊的啥,等他们一走,没一会儿,这会可就结束了。
我和大嘴坐在会议室等着,半个小时后,铁军回来了。
他告诉我和大嘴,不出问题的话,下午出发,目前还需要准备点东西。
这都没啥,之后铁军强调,让我们有啥未了的心愿,都找个纸写下来,交给妲己保管。
我也不笨,脑袋里嗡了一声,心说这不是十有八九要以身殉职的节奏吗?
大嘴写的啥,我不清楚。我想写的很多,尤其给妲己,或者给自己快退休的父母写点话,但最后我竟交了一张白纸。
我趁空去看了看妲己,跟她聊了聊。一晃就到了下午。
有一辆黑面包车停到警局后院,乍一看像私人车,但我猜是特警那边的。
这车里原本坐着两个人,我们仨到后院时,这俩人下车跟我们握手,铁军还强调,“我们这组人全准备就绪了。”
我本来合计着,我们这次去的第二波“敢死队”,咋也得二三十人吧?不然咋能跟那帮毒贩对抗呢?所以看着眼前我们五个,我突然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铁军倒没我这么多的感概,他招呼我和大嘴上车。那俩特警一个坐在副驾驶,一个当了司机。
开车期间,我们仨在车里换衣服和带装备。
这也是我和大嘴头次穿森林迷彩,冷不丁的,我和大嘴都不认识对方了。另外分给我和大嘴的装备,除了一把微冲、一只消声手枪和匕首外,还有三个手雷和对讲机。
铁军拿的手雷多,斜着挂胸前两排,估计得有一二十枚。
我问铁军,“为啥他这么多,就不能多给我和大嘴两个么?”
铁军说处于安全角度考虑,还说我俩用完了,可以跟他要。他还带着另一个大背包,乍一看跟旅行包一样,我不知道里面装的啥。
我们一直开到北仑河的岸边,这里准备好一个小船,我们下车后都坐船去了对面。
同组的两个特警拿着地图和定位仪,确定好方位后,其中一个跟我们说,“咱们带了探雷器,先步行十公里,等快到雷区附近后,他俩在前面走,我们在后面跟着,运气好的话,天黑以后,能赶到喉山的山顶。”
其实他还有剩下半句话没说,运气不好咋样?但我们也没问,不然听着太晦气。
我们一组五人,这就开始了长途的小跑。我和大嘴在漠州时,就是冲到一线的干警,身体素质都不错,但在这种野外坑洼不平的路上跑上十公里,到最后也有点吃不消。
等我们停下来时,远方出现斜坡了。这斜坡跟一个曲面一样,一直延伸到喉山的山顶。
这斜坡上还全是稀稀疏疏的灌木和树,有些树就三五米高,有的得有十米八米的,乍一看挺乱的,就好像一个原本留着寸头的人,头发却被胡乱剪过一般。
两个特警也都背着包,他们把包放下,从里面翻出探雷器。我印象里的探雷器很笨拙,但没想到科技进步了,现在的探雷器,也都是折叠兼组装的了。
这俩人捣鼓一番,就一人手里拿着一个探雷器,慢悠悠的往前走。他们穿的鞋子很特殊,这时在底下加了一个特殊的鞋套,这样他们走过去时,能留下一排环形的脚印,很明显。
我们只要看着脚印,跟在他们后面,就不会触雷。
其实细想想,我得给这俩人敬个礼,别看同一小组,他们的任务更重,甚至危险更大。
我们仨倒没急着跟上去,因为他俩探雷速度慢,我们总不能就在他们屁股后面待着没事瞎晃悠吧?
铁军带头,我们仨在原地或坐或蹲一会儿。铁军还像突然想到什么一样,翻着背包,从里面拿出两个盒子,打开后,我看到里面放着两只注射器。
铁军的意思,这是妲己交给他的,说等我和大嘴累了时,给我们打一针。
我当然明白,这都不是啥好玩意。我和大嘴互相看了看,都说不累。
其实我说的时候,倒没那么假,大嘴就不行了,脑门被汗沁干后,显得崭亮,衣服上全是白道道,他说不累,鬼才信呢。
铁军嘿嘿笑了,主动把注射器推过来,那意思,我们别拒绝了。
我看他那副笑,估计就算我俩现在拒绝了也没用,他很可能再找机会,偷偷给我们打针。
我劝了大嘴一句,我俩一人拿一支,我对着胳膊注射进去。在推注射杆的一瞬间,我整个人就哆嗦了一下,心脏也有种突然停顿的感觉。
但我忍住了,一边减慢推进的速度,一边尽量深呼吸。等一管子药全进去了,我发现自己整个人精神了好多,甚至浑身充满了活力,就算立刻参加马拉松去,我都能轻松跑完全程。
大嘴这傻玩意,他太实惠了,推进药剂时,他心脏扛不住,却非要死磕,结果最后他整个人一脸通红,身子软绵绵的瘫坐到地上。
铁军不得不扶了他一把。又缓了半支烟的时间,大嘴彻底恢复了。
我俩站起来时,铁军观察我们的脸色,连连较好,又说强心剂真是好东西。
这时候,同组两个特警已经走出去很远了,甚至都在二三百米开外的地方,我都快看不清他们了。
我们也背着包,顺着他俩脚步,急匆匆上路。
我们仨没跑到一起,我和铁军跟着一组脚印,大嘴跟着另一组。
刚开始追的时候,我挺紧张的,但渐渐地,我发现没啥,而且那俩特警也没探出地雷的意思,不然肯定会在地面上标注一下。
我问铁军,“会不会说,我们探雷探的太早了,这一段路是安全的呢?”
铁军没正面回答,其实他也咬不准,不过他跟我强调,“保险一点总是好的。”
我们又继续跑,等跟那俩特警不到五十米的距离时,他们也留意到我们了,趁空对我们仨摆摆手。
我正考虑要不要停一会,歇一歇呢,突然间,大嘴站住了身子,甚至呼吸也变粗了。
我心说这爷们咋了?我还特意扭头看了他一眼,问了句,“你拿出一副拉屎拉裤兜的样子干啥?”
大嘴没闲心跟我开玩笑,低头看了看脚下,又指了指说,“我好像踩到雷了!”
我第一反应是不能吧?甚至还看着他脚下。他很规规矩矩的在特警留下的安全区域内呢,但他右脚稍微陷入地表了。
我想凑到大嘴身边,刚有这意识,我又硬生生压住了。
铁军比我有经验,甚至冷静,他让我别动,他蹲着身子,走着鸭子步,一点点的向大嘴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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