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镜高悬,栖霞山烟锁雾罩,山石嶙峋,巨木刺天,半隐半露,难辨真容,显得甚是猛恶,再配上窗灯盏盏,直如一只多目凶兽。
凶兽脚下,几个人影相互挥手作别,纷纷消失在了黑暗中。这几个人影便是风无尘、候涛、白书和柳蔚然四人。
风无尘带着七分醉意,怀着重重心事,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摇摇晃晃慢慢行进在凶兽的兽躯之上,在外面闹了一整日,战了强敌,又经了生死,着实把他累的够呛。眼下,他最想干的事便是一头扎到床上睡个天昏地暗。
风无尘终于深一脚浅一脚到了自家房门前,这时酒劲一发涌了上来,身体愈发不灵便了,寻摸了半天才取出钥匙来,却怎么也插不进锁眼,隐约的月光下,竟有五六个锁眼在他的眼前摇个不停。
他用力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终于看准了锁眼,开了锁。这边打开房门,刚跨进一只脚来,眼前却突然闪出一个鬼脸来。
风无尘“哎呀”一声,急忙后退,惊慌之中绊倒了门槛,立足不稳仰面摔在了地上。风无尘更是惊惧,醉意登时去了大半,不及起身,赶忙取出双尺招架。却听黑暗里传出了爽朗的笑声:“哈哈”
声音听起来似乎没有敌意,而且还很熟,风无尘突然响起了是谁,恼道:“大半夜的,胡闹个什么?差点被你给吓死!”
“谁知你会这么胆小!”声音不带一丝的歉意,反倒理直气壮,房间里亮起了灯,说话之人出现在了灯光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独孤洋,“还有,作为小师弟,你这么跟四师兄说话是不是很没道理?”
又非常不满地抱怨道:“你出去喝酒玩乐,知道我苦等了多久吗?要不是师父非要我来,大好时光,我才懒得理你呢!”
听说是师父让他来的,风无尘倒也不好再发作,赶忙一股脑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腿,刚刚被门槛硌到麻筋,酸疼的紧,缓了一缓,郑重道:“师父有什么交代?”
“也不说请师兄坐下喝茶,就这么让师兄干站着讲啊?”独孤洋摆着架子,卖起了关子。
“师兄大人,如果你不怕耽误一刻千金的**,师弟我现在就去给你老煮茶去!”风无尘边说,一边作势就要去茶房。
独孤洋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就是随口这么一说!赶紧说正事,一会儿我还有旁的事要做呢!”
风无尘本来也没打算真的去给他煮茶,他这么一说正中风无尘下怀,风无尘给他让了个座,又有些紧张地问道:“师父到底有何吩咐?”
“给你好处来了!”独孤洋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简,在手中把玩了一回,盯着风无尘一脸坏笑地道,“不过,这好处也不能白给你,要想得这好处,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风无尘望着他不怀好意的样子,感觉身上一紧,仿佛被毒蜂叮了一般:“什么条件?”
“看把你紧张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明日里跟我一起去蹴鞠,好好教训教训赤火社那几个混蛋!”提到“赤火社”,独孤洋的嘴里似乎能蹦出火星来。
“不光这么简单吧?”
独孤洋挠了挠头道:“还差几个人,你把死猴子他们几个也都叫上,上次我们可是配合的很好!”
提到上次,风无尘顿觉心好累,叹了一口气道:“虽然我不想去,但你打着师父的旗号,我自然是要去的!可是,他们几个恐怕是不可能去的!所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别啊!你不想要这玉简了吗?我跟你说,这可真是宝贝!”独孤洋顿时着了急,师兄的架子也端不住了。
“不想!”风无尘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我都答应赤火社那几个混蛋了,而且还有不少不少人去看,要是我们天清社连人都凑不齐,我不得被他们给笑死,以后我还在碧仙院怎么混?”独孤洋彻底没了架子,反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小坛酒来,咬了咬牙,有些心疼地打开了封皮,酒香瞬时便盈满了整个厅堂,把酒坛推到了风无尘的跟前,“好师弟,这可是我珍藏的好酒,你尝尝,要是明天能赢,我就再送你两坛,你无论如何都得帮帮我!”
风无尘左右为难,皱眉道:“师兄,不是我不帮你,你跟涛哥什么关系你也不是不知道,就算我费了老命劝他参赛,他不给你捣乱就不错了,你还指望赢?”
独孤洋紧皱眉头,心想是这个理儿。
“除非”风无尘只说了两个字便突然闭口不言了,可把独孤洋急坏了,“除非什么?你倒是说啊!”
“算了,我说了你也不会答应!”风无尘装模作样道。
独孤洋脸一沉,催促道:“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会不答应!赶紧说!”
风无尘循循诱导道:“除非你加入桃树会,那时天清社跟桃树会就成了一家,天清社的事就是桃树会的事,他自然不会不管!”
如今,他们桃树会,尤其是风无尘自己在碧仙院树敌甚多,他们一直想让独孤洋加入桃树会,以图在独孤安这棵大树下乘凉。只是,独孤洋对桃树会一直都很是不屑,候涛说破了嘴皮子,他都不愿加入。如今有了这么好的机会,风无尘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看着独孤洋左右为难的样子,风无尘暗觉好笑,没想到现在自己都这么“坏了”,转转眼珠子就能想出一肚子的坏主意。
见独孤洋迟疑不决,风无尘又装作满不在乎地道:“师兄,我就说你不会答应,你还不信!算了,明日我替你回了赤火社,就说我们都在准备惊雷会的事,蹴鞠暂时推延些时日,惊雷会之后再比!兴许那时我们就能凑够人了!”
“那怎么可以!”独孤洋摆了摆手,有些气恼地道,“算了,算了,我就加入桃树会好了!”
风无尘强忍住笑,“同仇敌忾”地叹了一口气道:“师兄,剩下的就交给我了!”
独孤洋愤愤不平地道:“想到死猴子得意的奸笑,我就来气!”说着,他便把手里的玉简扔给了风无尘。
风无尘小心翼翼地接在了手里,赶忙细细打量了起来,说是不想看,其实早就迫不及待了。只见玉简长约半尺,宽约三寸,刻着非常醒目的四个草字,龙飞凤舞,“冰轮三转”,下面又是一行小字,“二阶上品尺法”。
风无尘不由一喜,不落手地看了一回。招式类的修行法门他本就欠缺,尤其是最近换了法器,由长剑换成了双尺,他并没有相配的尺法,一直都是以尺做剑来用,延用以前的剑法和经验,很多时候事倍功半,让其感觉力不从心。
这下好了,有了相配的尺法,而且阶品也不低,对他目前来说已经完全够用了,他自信练成之后就能轻松收拾掉董云超,不用再施展什么诡计了。
独孤洋取笑道:“色狼,是谁刚刚说不想看,差点被你骗了!”
风无尘挠了挠头,心怀感激道:“师兄,没想到师父会对我如此挂怀,我这就跟你一起去拜谢师父!”一边说,一边拉着独孤洋的手作势就要往外走。
独孤洋一把挣开,道:“师父说了,不必拜谢,安心修炼就好!”
“那那就有劳师兄见着师父的时候,多多替我拜谢几句!”风无尘怎么也没想到独孤安会对他如此体贴。
独孤洋半眯双眼,一脸坏笑道:“色狼,你先别高兴得太早,我话还没说完呢!师父还说了,你可不能辜负了师父他老人家的一番美意,定要在惊雷会上取个好名次!”
听到“名次”这两个字,风无尘顿觉一阵头大,心道:“果然没有易得的好处!”
就在刚刚的酒席上,柳蔚然也千言万语地托他施展全力,至少抢个前四十的名次,这样一来,她的赌坊就赚大发了。他被央的无奈,只得答应,可心中却是一点底都没有,又怕辜负了柳蔚然的信任,着实让他焦虑不安。
毕竟,这地榜可不是西霞山的玄榜可比,玄榜来去匆匆,一个人待在玄榜的时间长也不过两三年,甚不稳固,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而地榜就不同了,名单上的大多数至少也会待上个七八年,长的那就说不定了,十几年的有之,甚至是几十年的也有,而且榜单每次变化也不甚大,尤其是前五十,可谓得上是根深蒂固。地榜之上,想提高几个名次已属不易,像风无尘这般一下想提高百十个名次的着实少之又少!
柳蔚然的要求让风无尘感觉甚是为难,本不想答应,可偏他又面子薄,不好意思拒绝,还好面子,也不直说自己的担心。最后,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现在一肚子的苦水,死要面子活受罪。
眼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风无尘怎会不头大,有些无助地望了独孤洋一眼,紧张道:“师兄,多少名才能配得上师父口中的好名次?”
“至少也是个前三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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