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爷子也叫道:“好!”
这女婿,对的好啊!
方无莫、黄修、魏奉举都欣慰地笑了。文人重风骨,他们虽拥戴李菡瑶,却也不想被世人唾骂,李卓航送块大义的牌子给他们护身,最好不过。方无莫更欣慰,这原本就是他的志向,现被李卓航公开挑明了。
谢耀辉也很意外。
李卓航果然厉害。
他正要反驳“何曾奴役女子”,忽然论讲堂外传来高呼声:“月皇驾到——”
众人一齐把目光投向堂外。
就听一阵脚步飒踏、环佩叮咚,伴随着细乐悠扬,李菡瑶在众人簇拥下,走入大堂。一眼看见李卓航,她便欢喜地笑了,叫道:“爹爹!”
算起来,她跟李卓航有大半年没见了,此刻重逢,当真十分开怀,情不自禁扑向父亲。
李卓航接住女儿,下打量她,眼神温柔,心头则感慨万千:他的女儿,他从七八岁就带在身边言传身教,如今终于长大成人,且走了一条荆棘路。他不会阻止她,只会在身后替她撑着,做她最坚实的后盾。
“爹爹,娘来了么?”
“来了。”
李菡瑶没问娘亲在哪。江氏的性子温婉,是他们父女唯一的软肋,目前局势下,李卓航定会将妻子安置在一个秘密的所在,免得被敌人发现。
李卓航见女儿平安到来,但还不放心,怕女儿吃亏了,转脸问观棋:“这一路还顺利吗?”
为何问观棋呢?
因为李菡瑶懂事的很,向来报喜不报忧,问她,她必定会说“一切都好”,不如问她身边人。
观棋忙道:“回王爷,还算顺利。来了几拨刺客,都亏了月皇事先安排周密,都打发了。”
李卓航心疼极了——
他就知道没这么顺利!
这才开始呢。
以后还不知有千难万难呢。
观棋回禀了行程后,才给老爷请安,改了称呼,叫李卓航“王爷”,眼中带着孺慕之情。
李菡瑶则转向朱雀王和谢相,笑吟吟招呼道:“王爷,谢相,咱们又见面了。”
两人都回礼:“李姑娘好。”
李菡瑶又向周黑子、唐筠尧、王均等人,一一招呼;再转向方老爷子、江老爷子、黄修等人,依他们各自的身份执晚辈礼拜见,既从容又谦和。
观棋紧随其后,也过来了,“见过朱雀王,见过谢相。”似乎是故意的,她没有自报身份。
谢相:“……”
朱雀王:“……”
静了一会,谢相再次道:“李姑娘好。”谁也不知他是真糊涂,还是有意装糊涂。若是真糊涂,不该问个明白吗?哪有叫出两个李姑娘的,又不是姐妹。
朱雀王沉默不语。
他不想稀里糊涂招呼。
大堂早已经炸开了。
两个月皇,谁真谁假?
首先,李菡瑶见面就扑向李卓航,好像故意认亲给大家看的,太不矜持,更缺乏帝王的威仪,不如观棋冷静持重。其二,李卓航问路顺利否,不问李菡瑶,却问观棋,谁真谁假,一目了然。其三,观棋面对李卓航,眼中泛着孺慕之情,这不是一个丫头对主子该有的神情。
综几点,大家自以为窥见真相:
观棋才是真正的月皇!
这些人不知道,观棋等女是李卓航亲自挑选给李菡瑶的伴读,当她们跟女儿一样培养。她们在李菡瑶七岁时就陪在她身边,跟她一块长大,一起学习,一起历练,名为主仆,实同姐妹;她们对李卓航夫妻也跟亲长一般尊敬,这么长时间不见,再见自然流露孺慕之情。
连何陋也疑惑起来,李菡瑶告诉过他自己的身份,本来他已经认准李菡瑶了,现在又觉得那是一场骗局,是那丫头故布疑阵,观棋才是真月皇。
李菡瑶尚不知众人心理,招呼已毕,与李卓航并肩坐在主位,观棋站在她身旁。
接着,胡清风、鄢芸、李天华、林知秋、姬澜薰、郑若男、裴本等人进来,依次与使团众人见礼,或招呼,或引见,或敌对,或交好,热闹非凡,把大堂挤得满满当当。
能进大堂的都是有身份、有来历的,像倪意尚之辈,只能待在大堂外的廊亭内,远观和静听大堂动静。
裴本来到谢相面前,他最钦佩谢相的,当下规规矩矩行了个礼,恭敬道:“学生参见相爷。”
谢耀辉见他穿着绯红官袍,讥讽道:“裴贤侄春风得意呀,只可怜令尊大人,在家哭瞎了双眼……”
裴本不等他说完,便怀疑道:“不可能!父亲常骂学生,叫学生滚得远远的,省得他看了心烦;又骂学生不思进取,只知一味地读死书,现在学生外出历练,展青云之志,父亲只有高兴的,怎会哭呢?相爷说笑的吧!”
谢耀辉:“……”
书呆子!
一根筋!
老夫没开玩笑,老夫就是讽刺你,你听不出来吗?也许听出来了装糊涂,跟着李菡瑶学坏了。
鉴于这书呆子一根筋,谢相决定直言,不再拐弯抹角,于是摇头道:“老夫可没心情跟贤侄说笑。令尊直说不该给儿子取名裴本,这下可真赔大了,连人都跑没影了。”
裴本一听说“赔大了”,不乐意了,争辩道:“不可能!学生的名字是‘以人为本’的本,而非‘赔本’的本。裴家累世书香,传承的底蕴除了诗书,最珍贵的就是像学生这样的子嗣。人挪活,树挪死,学生此番离家,就像大鹏展翅,扶风而起,父亲怎会赔呢?……”吧啦吧啦,书呆子慷慨激昂,直抒胸臆,将一根筋的脾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谢耀辉:“……”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另一边,郑若男对朱雀王行礼。
“见过朱雀王伯。”
“免礼。侄女一向可好?”
“晚辈很好。”
“此次离京,你父王托本王带你回家。”
“晚辈暂时不能回去。”
“那何时能回?”
“这个晚辈也不知道。”
朱雀王看着郑若男一板一眼地回答,心情很微妙:不知道的,还当这是个多温顺的姑娘呢,谁知她胆子大天?他不由代白虎王感到心累,想说郑若男几句,又不知怎么开口。毕竟是女儿家,说重了不行,说轻了,以这丫头跟铁疙瘩一样固执冷漠的性子,能悟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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