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芸和火凰滢也都明了月皇心意。
等商议了明日谈判的章程,落无尘才告辞,而火凰滢和鄢芸都歇在李菡瑶这里,随时听传。
告辞时,落无尘注视着李菡瑶道:“请月皇放心安歇,外面有微臣和方将军值守。”
李菡瑶感激道:“劳烦无尘哥哥了。”
落无尘垂眸道:“这是微臣分内事。”
说罢告退。
忽感觉一道强烈视线对着自己,抬眼一瞧,与火凰滢美眸撞个正着,火美人的秋水眼仿佛会说话,似在问他:“真是分内事吗?”他慌忙避开不敢看。
火凰滢妖娆地笑了。
李菡瑶望着落无尘离去的灯火,蹙眉想了一会,忽然问道:“姬姑娘呢?还有郑姑娘,怎没见她们?”
鄢芸忙回道:“郑姑娘在晚宴中间便走了,说不喜看歌舞,睡去了。姬姑娘跟她一起走的。刘大人安排的住处,也在这官宅内,在东院。皇上找她们?”
李菡瑶道:“原想找姬姑娘说些事的。算了,今日天晚了,明日见了她再说吧。”
说着转身进屋。
鄢芸住东厢。
火凰滢住西厢。
待人都去了,李菡瑶才放松,顿觉浑身疲惫,忙进房,一面打量屋里陈设,一面吩咐绿儿小青打水洗澡。
绿儿忙道:“水已经备好了。”
洗浴室在东边的隔间内。
李菡瑶飞快洗了澡走出来,看着面前三进、床围上下皆雕着瑞兽异草的拔步床,暗想:“真奢华!看来朕这行宫连床都可以省了,不用从新打造龙床了。”
绿儿小青早铺好了床。
李菡瑶临睡前,又将这一天的事在脑中过了一遍,确定有无遗漏,再回忆一遍王壑女装模样,由聿真和谨海在谈判中的表现,推测他对自己的心意和对江南布局,原以为会一夜无眠,谁知竟睡过去了。
绿儿低声对小青道:“外面虽有护卫,咱们也不能大意了,不能都睡,得留人值夜。你先睡,等到丑时我再叫你起来替换我皇上起了,你再叫醒我。”
小青点头道:“听妹妹的。”
于是绿儿就在拔步床第二进门内,背靠着隔扇坐在暗影中,小小的一团,不留心绝不会发现。
这一夜,霞照城内暗流汹涌。
先说使团这边。
谢耀辉率众回到下处,先传令各路探子留意月皇动静,然后便和朱雀王进入里间,密议对策。
周黑子等人都不敢离开,都在外间等候,正三五一群窃窃私议,忽见赵朝宗走进来。
王均惊喜地迎上前,拉着他抱怨道:“赵哥哥,你去哪了?这一天都不见踪影。”害得他找不到人说话。不,是商议。在他心里,赵朝宗跟他兄弟是一条心的,而朝廷那些臣子们则各有打算,有些话不能跟他们说。
赵朝宗支吾道:“去湖上逛了。”
王均叫道:“你还有心情游湖!”
周黑子、唐筠尧、张谨言、谨海、聿真等一干人,闻声齐刷刷看过来,都谴责地看着赵朝宗。
赵朝宗:“……”
这么看着他做什么?
他是去玩了吗?
他找壑哥哥去了。
月皇登基、码头和街心刺杀、论讲堂双方舌战,他统统都知道,有那么些人凑热闹,也不少他一个,他一心找王壑,要跟在王壑身边,做事才有劲头。
然他找了一天都没找到。
这些话,都不能说,面对众人谴责的目光,他只得编造谎言,称自己去暗访消息去了。
他道:“你们想想,你们都跑去跟月皇谈判,那市井间的传言和风向如何知道?兄弟在江南混了这几个月,还算了解这里民情,趁着吃喝玩乐的工夫,顺便打探消息,再合适不过了。等你们回来,也好交代。”
唐筠尧问:“那你都打探到什么消息了?”
赵朝宗眼珠转了转,故作神秘道:“联姻!”
王均忙追问:“怎么回事?”
张谨言听见“联姻”二字便觉刺心,难受道:“联不成了。”
赵朝宗诧异道:“怎么联不成了呢?百姓们都议论纷纷,都说月皇要跟朝廷联姻,月皇和昊帝怜惜百姓,绝不会打仗。怎么,你们不会是谈崩了想打仗吧?”
众人听了一齐都沉默。
赵朝宗一看不好,急了,叫道:“你们不会真的主战吧?这可不行。你们是怎么谈的?怎能不顾大局呢?怎能不管社稷黎民呢?爷告诉你们,别逞口舌之利,退一步海阔天空!爷最恨你们读书人,就喜欢瞎叨叨……”
众读书人都黑了脸。
周黑子和唐筠尧同时大喝:“你说谁瞎叨叨?”
赵朝宗梗着脖子就要跟他们杠,被王均扯住,劝道:“大家别吵,冷静些,慢慢说……”
拉扯间,谢相和朱雀王出来了。
众人立即全部收声。
朱雀王和谢相接连发出数道密信,虽不知有何动作,但看其慎重的架势,必定重要。
众人不由都紧迫起来。
朱雀王又对张谨言道:“世子今晚最好出城归营。简繁受重伤,王衷不擅指挥,军中还需世子坐镇。再者”说到这他顿了下,看着世子放缓声音继续道“咱们也该防备着月皇那边,万一城内有变,世子也好接应。”
张谨言一凝,立即躬身道:“是!”
赵朝宗傻眼难道真要开战了?
他敢对别人大呼小叫的,可不敢质疑朱雀王,只好悄声问王均:“简繁怎么受重伤了?”
王均道:“芸姐姐派人伤的。”
赵朝宗疑惑道:“芸姐姐是谁?”
王均道:“鄢芸姐姐。”
赵朝宗又惊又喜,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这时有些后悔没去半月书院了,鄢芸竟然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他居然不在场,若在的话,定会为她叫好。
王均却顾不得回他了。
因为谢耀辉正以商议的口气询问朱雀王:“不如王爷和世子护送二少爷出城,使团这里有本官坐镇即可。他们不敢对文人士子下手的。即便他们敢冒天下之大不讳,有王爷和世子在外牵制,也能令他们忌惮。”
王均吃惊道:“不!我不走!”
他就不明白了,不过是一场谈判谈崩了而已,哪里就到这个地步了?他虽未经过这些事,但却见过父母跟人谈判,哪一次不是你来我往,扯上好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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