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走盛睡鹤后,盛惟乔把绿锦等人喊到跟前骂了个狗血淋头:“谁让你们去泻珠轩的?!明知道那人最爱跟我作对,你们还上赶着给他嘲笑我的机会——吃里扒外的东西!这么喜欢泻珠轩,索性别留在我这朱嬴小筑屈就了,回头我回了爹娘,立刻给你们收拾东西去伺候那只盛睡鹤好不好?!”
绿锦、绿绮吓的没听完就跪了,泣道:“小姐明鉴!奴婢们绝无对小姐不敬之心,乃是担心小姐才这么做的,求小姐明鉴,不要赶走奴婢啊!”
虽然她们是真心为盛惟乔好,但这次确实有点自作主张了,关键是盛睡鹤过来的结果是兄妹俩再次不欢而散——这事儿说到盛兰辞夫妇跟前,还是这对夫妇的心肝告的状,想也知道她们必定前途无亮。
这会自然是忙不迭的请罪求饶。
好在盛惟乔到底念她们服侍自己多年,敲打一阵,令她们往后不许再这么擅自做主,也就揭过了:“这次饶了你们,再有下次,就把你们全送泻珠轩去!省的你们一个个人在曹营心在汉!”
绿锦跟绿绮顾不得委屈,连声称是——看看时间到饭点了,忙又伺候她用饭。
饭后没多久,盛兰辞跟冯氏一块来看女儿,见盛惟乔虽然脸色不大好看,但精神尚可,看起来不像是情伤严重的样子,夫妇俩心里都松了口气,和颜悦色的跟她商议出门的事情。
盛惟乔闻言皱着眉头,说道:“之前才听娘说时还以为是爹娘动了游兴什么的,原来是为了我才想出门?这就不必了吧?这件事情,我刚才已经跟娘说了,过了就过了,很没必要大动干戈,倒仿佛我非徐世兄不嫁,知道他对我无意之后不专门出门散个心就没法过日子一样了,传了出去,平白叫人小觑我!”
——她本来对于失恋还是很沮丧的,但刚才被盛睡鹤变着法子气了一场之后,现在满心想的都是怎么弄死盛睡鹤,以及今晚的坟场之行要怎么办,现在完全不需要针对失恋这件事情散心好吗?!
盛兰辞夫妇不知就里,见女儿说这番话时并没有勉强的意思,对望一眼,都感到很高兴:“还是乖囡想的周到,那咱们就不出门了……乖囡最近有没有想要的东西?就算是长安那边的新鲜物件,爹娘也马上派人去给你买!”
“爹,娘,你们放心吧!我当真没事儿!”盛惟乔叹了口气,“你们不要弄的好像我一下子弱不禁风一样——我没什么想要的……等等!”
她忽然有个主意……
半晌后,盛兰辞夫妇心事重重的出了朱嬴小筑,才出门,冯氏就忧心忡忡的问丈夫:“夫君,乖囡怎么会忽然要那样的东西?!她以前最讨厌那些的不是吗?难道这孩子其实被伤的很重,只是怕咱们担心不肯流露出来,故此心性大变?”
“我也吃不准……”盛兰辞犹豫了好一会,才道,“不过这孩子既然提了出来,咱们也答应了,还是给她备着吧?横竖也伤不了她。”
冯氏唉声叹气:“乖囡以前多单纯的孩子,想什么一目了然,今儿个咱们竟然猜不出她目的……都是徐家那小子!!!”
“孩子大了心思复杂点好,往后跟外面的人打交道不吃亏!”盛兰辞嘴上说着安慰妻子的话,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至于徐家小子,回头等爹身体好了,咱们再把事情经过跟爹说,让爹亲自写信给徐世叔,务必给乖囡要个交代!”
冯氏恨道:“那小子大约以后都不会来南风郡了!不然,我真想亲自问问他,我们盛家怎么他了,他要这样作弄乖囡?!”
嗯,盛家大夫人现在还不知道,此刻的徐抱墨正在快马加鞭赶来盛府的途中,冯氏的心愿很快就可以满足,而且是加倍满足特别惊喜的那种——这事儿先按下不提,且说盛惟乔送走父母后,立刻去了隔壁的琼葩馆找公孙应姜:“今晚那只盛睡鹤还会继续逼咱们去坟场的!”
她开门见山,“咱们不能继续这么下去——不然往后他只要祭出这一招,你我岂非成了他的奴仆一样,想咱们怎么样,咱们就得怎么样?”
公孙应姜紧张道:“姑姑决定了要禀告义祖父跟义祖母了吗?!”
讲真,她胆子比盛惟乔还小,早就受不住这种折磨了!
如果不是因为跟盛睡鹤一块长大,对这个小叔叔的敬畏与忌惮早已刻骨铭心,她早就跑盛兰辞夫妇跟前痛哭流涕的求助了啊!
现在见盛惟乔似乎下定决心,公孙应姜既惶恐于盛睡鹤日后的报复,又期待马上可以逃出生天,只觉得心情矛盾极了!
却见盛惟乔摇头道:“你不是说过了?告状只是饮鸩止渴,何况咱们都这么大的人了,遇见点事情还是动不动就找爹娘,实在没脸!那盛睡鹤又不是三头六臂,论年纪不过比咱们大了四岁而已,咱们两个联手,怎么就一定斗不过他了?”
公孙应姜很想说脸真的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我一直就不要脸——不过看着盛惟乔严肃的模样,她觉得这话讲出来估计会挨揍,迟疑了下,假装感兴趣的问:“那姑姑打算怎么跟小叔叔斗?”
“首先咱们不能怕坟场了!”盛惟乔冷笑,“其实仔细想想的话,咱们真的不需要害怕的!你不是说,那盛睡鹤对咱们没起杀心?这就说明,他就算把咱们扔下之后自己走人,也肯定有把握咱们不会出事,至少不会出大事!甚至,他当着咱们的面离开后,说不定转头又悄悄的走回来,藏在暗处保护咱们!”
说到这里指了指公孙应姜的手腕,“昨晚你这儿被砸到,不定就是他干的呢?”
公孙应姜泪流满面:“但就算知道他藏在暗处保护咱们,我还是觉得害怕啊!”
“你争点气成么?!”盛惟乔恨铁不成钢,“论年纪咱们同岁,论身手你好歹练过武,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我都不怕,你还怕个什么?!真有鬼怪出来,你说不定还能打几下,我就是打了它们只怕也是不痛不痒呢?”
见公孙应姜满脸恐惧,似乎现在就打算哆嗦起来的样子,盛惟乔深吸了口气才忍住发飙的冲动,冷笑,“就算你不敢跟它们打,那么跑的时候,你总跑的比我快吧?我都不怕给你垫背了你还怕什么?!你说!”
公孙应姜弱弱道:“我怎么可以把姑姑您扔下?”
“……”盛惟乔感动了一瞬,随即道,“那不就是了?你不可以扔下我,我也不会扔下你,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有我这个姑姑陪着你,就好像这两个晚上我陪着你不都是平平安安的过来了吗?你说你还要害怕,你到底还是海主之女不?公孙海主要知道你这样子,必然会觉得颜面无光!”
公孙应姜悲愤道:“谁耐烦去管他的面子——关键是我真的好怕好怕好怕啊!”
这侄女简直没救了!
盛惟乔捂额片刻,冷笑出声:“前晚那只盛睡鹤要咱们走过坟场,昨晚是找酒,今晚你说他会让咱们做什么?把整个坟场都兜一圈?还是更过分的,比如说扔两把铁锹给咱们,让咱们去把坟墓挖开,把人家棺材拖出来劈了当柴烧?”
见公孙应姜听的脸色煞白,她语重心长道,“你知道了吧?对付这种人,退让是没有用的!只会一步步落进他的陷阱里,彻底受制于他!大家都是人,盛睡鹤大晚上的一个人在坟场里什么都不怕,咱们为什么就要被吓的死去活来?!”
公孙应姜痛哭流涕:“我觉得小叔叔根本就不是人好吗?!再说了,您之前问小叔叔为什么不怕时,小叔叔不是说了吗?他杀人那么多,什么阵仗没见识过?鬼啊怪啊什么的会怕他那是一点都不奇怪——可那些东西不会怕咱们啊!”
“他杀过人怎么了?!我也杀过!”盛惟乔苦劝到这里,已经失去耐心了,拍案道,“一句话:今晚你到底争气不争气?!”
“如果……我是说如果……”公孙应姜战战兢兢的问,“如果我还是不争气的话,姑姑您晚上会不会扔下我不管?”
盛惟乔盯着她看了片刻,才温柔一笑,用慈爱的语气道:“当然不会了!毕竟姑姑这么疼你!”
公孙应姜试探的谄笑:“姑姑,人家真的好怕!咱们还是不要惹小叔叔生气了好不好啊?”
见盛惟乔含笑点头,似乎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样子,公孙应姜这才松了口气,心忖:“姑姑想来是被小叔叔气急了,才会异想天开的来提议对抗小叔叔,她心里也肯定是七上八下,如今见说服不了我,大约也就冷静下来了!”
放松下来之后,公孙应姜有点好奇的问:“姑姑刚才说首先就是不能再害怕坟场那种地方,却不知道其次是什么呢?”
盛惟乔笑眯眯的看着她:“其次啊……其次不告诉你!”
“我就知道姑姑是一时冲动啊!还好我没答应她想办法对付小叔叔!”公孙应姜闻言,彻底把心放回了肚子里,暗笑,“这分明就是没想好,不好意思讲出来,敷衍我呢!”
但是两个时辰后,被孤零零扔在坟堆里的公孙应姜,完全笑不出来了:“姑姑姑姑姑姑您您您您在哪?!求求您快点出来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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