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忽然很期待,层层真相被拨开后,那个人该如何自处?
余笙陷入迷茫,到时候她和顾江海,又该怎样相处?
“阿笙,我要去开会,你一个人可以吗?”
余笙点头,顾江海将她看护的太过小心翼翼,任何她不愿意触碰接受的事情,顾江海绝对不会去做。
至少,当时不会做。
余笙不知道顾江海私下有没有做。人啊,最擅长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了。
顾江海离开后,余笙才起身走到桌边,随意抽出了笔筒里面的钢笔。
轻轻旋开,果真就看见了里面的东西。
顾江海会议结束匆匆回了办公室,余笙已经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平板电脑落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准备将余笙抱进休息室,手刚碰到她,她就惊醒了。
“结束了吗?”初醒嗓音有些低哑,顾江海点头,浅声说结束了。
“去休息室睡一会儿午觉?我陪你,嗯?”
他总是用商量的语气叙述命令,余笙点头答应,伸手环住他的脖子。脸埋进他胸膛。
下午醒来,顾江海已经不在身边了。
余笙无端的有些烦躁,随意抓了抓头发后,掀开被子下床。
还未推开门,就听见了顾江海的声音。
余笙手放在门把上,犹豫着要不要出去。
正犹豫不决时,听见了余淮安的声音。
两人讨论的是工作上的事情,余笙揉着眼睛拉开门。
看见门打开,沙发上的两个人同时转过头来。
余淮安扬了扬手,笑意盈盈,“阿笙,叫哥哥。”
余笙翻了个白眼,觉得余淮安真心幼稚。
不过,好像也幼稚了二十多年了。
余笙出来后,两人就停止了讨论工作,三个人坐在一起,余笙挨着顾江海,眼神来回在两人身上穿梭。
气氛有些微妙。
“你们怎么不谈了?”
余笙明知故问,方才她已经听见了,他们谈论的事情有关于她。
估计是不想触碰她的伤心事,所以才会在她面前缄默不言。
顾江海身子后仰,靠在沙发上,余笙的手被他枕在脑后,缩了几下没抽回来,就妥协由他去了。
余淮安淡淡一笑,也不开口说话。
余笙等了半晌没人开口,觉得没意思,站起身用了些力道将手抽出来。
“我饿了,去秘书办逛逛。”
看着门被带上,听着余笙的脚步渐远,余淮安才重新开口。
“真的不打算告诉她?”
顾江海食指低着额头,摇头。还没到坦白的时候。
“准备这样瞒一辈子?”余淮安话落得有些凌厉,顾江海一时间找不到话来反驳。如果可以,他倒真的想瞒一辈子。
段沐阳回来后,顾江海将调查何思勤的事情交代给了他,段沐阳当即觉得奇怪,没事为什么要调查何思勤?
何思勤是顾江海接手顾氏的时候就跟在他身边,算得上患难与共过了。
“我怀疑她跟阿笙失踪有关。”
段沐阳不可思议的看着顾江海,愣神片刻,随后选择接受了工作任务。
何思勤虽然跟着顾江海出生入死过,可她到底曾经是老爷子身边的人。
“别忘了,何思勤大学毕业前跟过谁。”
顾江海淡淡提醒,段沐阳恍然大悟。
隔天,顾江海推了所有工作,带着余笙去了医院复查。
余笙跟着林医生进了诊疗室,顾江海照列在外等候。
相比一二次时候的烦躁焦灼,今天的顾江海冷静了许多。
半小时过去,林医生率先出来,顾江海站起身迎上去,余笙在后面慢悠悠的走出来。
林医生将检查报告递给顾江海,“之前的药还是要继续使用,只是可以减少药量,最好能戒掉安眠药。”林医生说话间眼神看向余笙。
听见安眠药三个字的时候,余笙将眼神仓惶的看向顾江海。
顾江海听了安眠药三个字,神经瞬间绷紧了。
平静无波澜的眸子转向余笙,余笙愣神,没想到她吃安眠药的事情会被林医生当众戳破。
顾江海皱眉,眉目沉郁,显然是没有想到余笙竟然背着他吃安眠药。
叠在余笙手背上的温度撤离,余笙无措的侧头看着顾江海,眼睛里透露着抱歉和哀痛。
顾江海别开眼,林医生看着两人的样子,一时间也有些沉默。
对于余笙来说,或许只有安眠药能给予她一时的慰藉。
林医生也没有想到顾江海竟然不知道余笙服用安眠药的事情。
“阿笙,你去外面等我,我要跟林医生单独聊几句。”
会诊结束,顾江海已经收拾好情绪。
不该责怪阿笙的,他作为她的丈夫,与她朝夕相处,竟然都没有发觉它偷偷服用安眠药。
到底还是他粗心了。
焦灼的等了一个小时,顾江海才从林医生办公室出来,余笙局促的上前,伸手拉住顾江海的手。
“我可以解释。”
顾江海掌心摩挲着余笙的掌心,沉眸看着她,余笙摸不透顾江海此刻的情绪。
一直从医院离开,顾江海都没有同余笙说话,余笙忐忑的被他牵着手,追随着他的脚步。
大门外人来人往,围绕着圆形的花坛,有小孩正围绕着追逐打闹,有护士推着轮椅经过。
她不想吃安眠药的,可是她睡不着,余笙受够了,受够了让顾江海跟着她一起彻夜失眠。
所以,她找医生要了安定。
每天晚上睡前顾江海会监督她喝一杯热牛奶,有助于她的睡眠。
余笙就是将药混在牛奶里喝下去地。
余笙不想成为拖垮顾江海的那个人。
“为什么不告诉我?”上车后,顾江海没有第一时间启动车子,而是将头抵在方向盘上,余笙看不见他的神情,他的语气淡淡的,更加辩不出喜怒。
“我不想让你跟我一起失眠。”
“然后你就伤害自己的身体吗?”
顾江海语气终于有了起伏,握着方向盘的手上青筋暴起。
她到底懂不懂他的心?
余笙冰凉的手覆过去,盖在他手上,探过身,将脸颊贴着他的肩膀。
“我没有办法,我无法入睡,梦里总是梦见我在疯人院的日子,我多困啊,你不知道我有多想睡一个安稳的觉。”
“在疯人院里,我就每晚睡不好,那些人啊,都是真正的疯子,你不知道的,你体会不到那种整日与疯子为伍的感觉。”
“还有什么药能比我在疯人院吃过的更伤身了?”
余笙语气里满满的疑问,眉头也皱了起来。
砒霜五毒,都比不过人心更毒啊!
顾江海猛的抱住余笙,埋首在她颈间无声的落泪。
“我该怎么办?阿笙,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才能治好你?”
余笙目光沉远,望着玻璃窗外来来往往路过的人影。
抬手拍了拍顾江海的背,嗓音轻缓。
“你在我身边,我就会努力,努力变得正常,努力的去爱你。”
“别哭啊,江海哥哥。”
“眼睛进了沙子。”
余笙浅笑,顾江海也觉得理由很撇脚,抬眼狠狠地瞪了一眼余笙。
“回家把药全部交出来,以后不许再吃了。”
余笙故作苦恼,最后还是点头说好。
试试吧,没有安定的日子,有他在身边,她也安心。
沉浮半生,他才是最能安眠她的人。
顾江海要回公司,余笙斟酌之后,不愿意跟他去公司,她觉得她会打扰他。
有她在,他总是容易分神。
“真的不去?”分岔路口,一条是回家的路,一条是去公司的路。
余笙皱眉,苦恼的不得了。
“不去。”
顾江海眼里散去猩红,已经恢复正常,仿佛先前埋首无助哭泣的人不是他。
将余笙送回家,车子停在门口,顾江海刚要开门下车,就被余笙制止了动作。
“我自己进去。”
指了指身后的门,保安已经将大门打开,就等着顾江海将车子开进去。
“我会尽快完成工作回来的。”
余笙拿了包包,转身往里面走,走了几步后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低低叹一口气,停下了脚步,顾江海追上来,自身后拥抱着她。
“怎么办?习惯了顾太太整天粘着我,现在不粘了,我有点不习惯。”
余笙拉着他的手转身,两人面对面,余笙垫脚抱住顾江海的脖子。
清凉的唇贴过去,顾江海呆愣几秒,化被动为主动。
“现在可以走了吗?”
顾江海意犹未尽,大有不想去公司的意思。
余笙推开他,一路推着他走到车边。路过保安亭的时候看见年轻的保安红着脸,显然是看见了他们方才得亲密。
“等小爷我晚上回来好好疼你。”
顾江海痞气的勾着余笙的下巴,朝她眨了眨眼睛。
“我回来的时候记得把东西准备好。”
一秒变脸,余笙惊叹,这人变脸速度比女人还快。
送走了顾江海,余笙才慢悠悠的进了屋,径直上了楼。
翻箱倒柜的将藏起来的安眠药找了出来。
一共三瓶,整整齐齐摆放在床头。
段沐阳调查何思勤的事情也有了进展。
何思勤大学毕业前,是陆嘉楠的秘书,后来陆嘉楠破产,何思勤就跟着顾老爷子,也算沾了她父亲的光。
顾江海接手顾氏的时候,何思勤就跟着做了他的秘书,除了段沐阳一个特助,何思勤首席秘书的身份几乎无人撼动。
“记得陆嘉楠吗?”
段沐阳将资料传到顾江海的邮箱,随后又说“这个陆嘉楠,以前追过阿笙,记不记得有一次,你带人去堵他,将他狠狠教训了一顿,警告他不许动阿笙的事。”
“跟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有。”段沐阳卖了个关子,“每年打到那个主任卡里的钱,是以他的身份打的。”
查到这件事情确实很困难,基于每次账户都不一样,段沐阳只能挨个挨个排查,直到看见了陆嘉楠这个账户。
这个账户总共转了两千万,两年转入两千万,难怪一个女人能在寸土寸金的澳洲生存下去。
“还有了?”
“三年前,陆嘉楠和何思勤见过面。还有你爷爷。”
顾江海闭上眼,他早就料到的,只是一直没有证据,所以他不相信。
“但是这些只能证明你爷爷在监视你,并不能证明别的。”
“微型监控,录音笔,窃听器,你说,他到底还想做些什么?”
段沐阳沉默,顾家人表面安分,私底下,又有几个是真的安分?
顾老爷子一生戎马,全部心血都在顾氏集团上,权利早就蒙蔽他的心,谁能想得到,那个看起来慈善的老人,手上却是鲜血遍布?
“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静观其变,爷爷不会对我下手,他只是想控制我。”
段沐阳点头,老头子一心想让顾江海按照他的意愿生活,甚至娶何思勤。
余笙失踪的三年,老爷子没少提起关于他和何思勤的婚事。
一个司机的女儿,竟然能被老爷子如此看重。
“阿笙的事情怎么样了?”
“没有进展。”
“有人想要掩盖。”
如果不是刻意掩盖,不可能什么都查不到。
“先从和余家有商业过节的人查,然后再查私人恩怨。”
害了余笙的人,他一定会揪出来。
电话切断,何思勤敲门进入,何思勤怀里抱着一沓文件。
“矿场那边出了问题。”
“前几天暴雨坍塌,有不少人出事,家属在那边闹了起来,公司的员工也有不少受伤了。”
“处理方案?”
何思勤微顿,望着顾江海没有说话。
顾江海抬眸,皱眉看着她。
“矿场经理打了伤者家属,双方现在闹得不可开交,那边希望您过去。”
“当地警方现在也已经封了矿场。”
顾江海脸色很不好,矿场那边的经理是他亲自调拨过去的,为人做事都很持重。
“希望我过去?是当地警方的意思?”
何思勤无声点头,事情闹得太大,更重要那些伤者家属不愿意接受私下调和。
“林木生现在怎么样?”
“被警方拘留了。”
简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顾江海烦躁的拉了拉领带。
矿场这么多年没出过事,偏偏在余笙回来后就开始出事。
何思勤将文件以及缅甸那边的新闻报告全数放在桌子上,顾江海平复情绪后,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电话是陈姨接的,还没有开口问余笙去哪里了。
陈姨就已经率先开口,说“太太和苏小姐一起出去了。”
挂了电话后又打到余笙的私人手机上,等了几分钟才被接起来。
“跟苏苏在一起?”
“嗯,再试伴娘礼服。”
顾江海恍惚,这么久两人一直没有提及婚礼的事情,倒是余淮安忙前忙后。
“我可能要去缅甸一段时间,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
余笙握着手机,指尖有些泛白,此时她正站在玻璃镜前,苏苏去里间试衣服。
“多久?”沉默数秒,余笙平复情绪,缓缓开口询问。
“大概半个月。”
“我已经让淮安接你回家住,我回来再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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