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时候,封蜜会产生一种错觉,似乎她与霍行衍不像是在谈恋爱,更像是,提早进入了老年生活。
当她将她的这句话告知后者时,只换來霍行衍一个颇为无奈的笑容,然后自知说错话的封蜜,自动送上嫩唇,任由后者品了个彻底,再然后,是一番新的耳鬓厮磨,如胶似漆。
在封蜜早熟期的认知里,爱情需要轰轰烈烈,才会在老來,有值得回忆的片段。
可到现在,她恍然发现,细水长流,或许才是爱情的真谛,一如,她所选择的爱情。
炙热炎夏,终于在漫长了将近半个月后,悄然退散,天气,终于不再如火炉般炎热。
夜色霓虹,在日头渐去后,渐渐升起。
繁华大都市,每一天,都是新的篇章,无论昨天发生过什么,都会被新的覆盖,继而散落在某个无人知的角落里,汇成尘埃,消散如尘。
夜,十点,风华俱乐部,专属包厢内。
猩红色沙发座上,歪七歪八的躺倒了一大片,底下,酒瓶在地毯上滚來滚去。
包厢侧面是一个酒柜,酒柜里的珍藏红酒已然被掏空的七七八八,只余几瓶红酒还落在原位上。
“喝,喝,,”沙发座上,一只手高高的举起在半空,不住的比划着姿势,不时又跟着咧嘴傻笑开,一副今夕不知何年的模样。
装修精美奢华的包厢内,一片烟雾缭绕,有葡萄酒的香气隐隐而來,迎合着某些男士香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有些刺鼻。
指尖扣着水晶杯,霍行衍下意识眉宇一拧,清冽的眸内滑过一丝不喜。
不远处,打麻将的声音越吵越烈,即使室内开着温暖如春的温度,仍有一个男人将胸前的扣子全数解开,敞着衬衫,狠狠大杀着四方。
身侧,女人们围绕在旁,不时递些茶水糕点,不时帮忙揉捏肩膀。
更有甚,一个男人的双腿大大敞开着,一个黑色的头颅不时在他腿间耸动,而他此刻刚好输了一把,不由恨恨骂了声娘,跪在他双腿间的娇小女人受惊,不由停下了动作。
“继续,,”伸手一按腿间的那颗头颅,他面不改色吩咐。
其它众人则是一顿调笑声,调笑他是不是输不起,顺手扣上边上女人的下颌,扯过就是一个火辣辣的热吻。
这批人,无疑不是豪门子弟,而他们在风华俱乐部恰好有一个专属包厢,并且在这里存了十年份的酒,他们是风华俱乐部的白金会员或钻石会员,也就等于,除了杀人放火走私犯法,风华俱乐部会给他们相对应的权利。
在a市,风华俱乐部无疑是权力中心,能够加入风华,成为黄金会员级别的,最少不仅要有财力,更需要有背景。
迄今为止,沒有人知道风华俱乐部的主干成员有哪些,甚至连名誉主席跟副主席,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所有人都以加入风华为荣,包括那些在外界看起來,一无是处的败家子。
三天前,霍行衍接到盛允澈的电话,便如约赶至了风华,他沒有告知封蜜真实原因,只说他是出差。
彼时,盛允澈在话筒那端沉思许久,最后才说,让他自己过來一趟,他有一件事,需要告知他。
放下水晶杯,霍行衍拍了拍身侧醉的不省人事的一个会员。
那会员抬头后,见是霍行衍,便是‘呵呵呵呵’的傻笑了几声,然后指着他道:“四、四少……”说完,便一头栽倒了下去。
霍行衍起身,走出包厢外,临出包厢时,特地吩咐了门口的两个壮汉,将里面醉倒的那些人抬至里面休息室去。
壮汉应允,躬身走入包厢里去。
门关,霍行衍整了整西装外套,掏出裤兜里的手机。
打开屏幕的那一刻,才发现时间已经十点过后。
这个时刻,小乖睡了么。还是在看电视。亦或许,她根本不在那栋别墅里。
思虑许久,在打电话与不打电话这个选择題间,徘徊许久,霍行衍才霍然想起,今天星期一,也就是说,小乖在上学。
只是,他已经两天沒有见到她,若是寻常,两天对他來说,只是一晃而过的事情。
可,当那人换成她,霍行衍发现,他简直连一个小时都熬不下去。
迫切的,想听见她的声音,想知道她好不好。哪怕只是听她撒撒娇,说着学校里的趣事,又譬如她晚餐吃了什么,现在在干些什么。
思念如潮,将他的理智一寸寸淹沒殆尽,脑海里似乎能浮现出那般画面。
每一个,都生动的光鲜亮丽,鲜活夺目。
踌躇再三,霍行衍最后还是扣响了封蜜的手机号码。
彼时,封蜜正从浴室间里出來,干毛巾还在不断擦拭着湿哒哒的头发。
嘉英每周一到周五实行留宿制,若是哪个女生不小心犯了校规,轻则扣分,重者留级一年,留校察看。
女生宿舍楼,寝室内,通常每个寝室都有三个成员。
不过即使校规在严苛,也断不了学生们想念外面花花世界的那一颗躁动难安的心。
经常有女生在宿管阿姨关门前偷溜出去,然后再宿管阿姨开门前偷溜回來。
譬如,今夜寝室内就少了一个女生,右床上的女生早已偷溜出去,据说是跟男朋友约会,今晚不会回來。
封蜜以前也干过这等事,在第二天早晨偷溜回來,不过,她一般都泡在泡沫酒吧,然后吃谈丽姿的,喝谈丽姿的,睡谈丽姿家,也因此,苏霁凡那小子,对她恨的是咬牙又切齿。
刚才值班老师已经來过,封蜜捏着嗓子学着那偷溜出去与男友约会的女神嗓门,惟妙惟肖的将值班老师骗了过去。
女生寝室经常这么干,帮人等于帮己,沒准哪一天轮上你呢。
嘉英是贵族学校,里面的学生一半以上都有家世背景,是以连老师也不敢得罪。
趿拉着拖鞋而出,封蜜一边擦拭着头发,余光里见到床位上,手机屏幕的蓝光响起。
寝室内很是安静漆黑,沒有开灯,另一位室友已然入睡。
封蜜不想吵到人家,是以调了静音。
这会,她匆匆过去,将手机拿起,见到屏幕上那个跳跃的名字时,忍不住心内一喜,偷偷摸摸转去了阳台接电话。
“阿衍……”轻轻合上阳台门,封蜜便迫不及待的唤道。
“小乖……”那头,传來她魂牵梦萦的低沉嗓音,清冽如泉水一般,润泽了她干涸的心田。
“阿衍,”封蜜又跟着唤了一声,将手机贴在耳边,单单听着那头的呼吸,喊着他的名字,便觉一股幸福感涌上。
阳台外,夜色深邃,有星芒倒影在夜空里。
耳边有夜风呼呼吹过,对面是女寝室楼二栋,远处,霓虹如海,在视线里闪烁。
偶尔她抬头看看夜空,猜测着哪一对是牛郎织女星。
“小乖,”站在包厢门外,霍行衍扣紧了手机,氤氲壁灯光里,他的轮廓温柔的不可思议。
“你,睡了么。”蔷薇色的丰唇牵起,他温声而问。
“沒呢,”那头,封蜜下意识的吐吐舌,“我刚洗完头,准备去睡觉。”她的眼瞳内,闪着狡黠的因子,在月夜星光下,格外闪亮。
果不其然,那头传來霍行衍训斥人的声音,温柔中含着霸道,“是不是又不听话了。我有沒有告诉过你,一定要吹干头发,才能睡觉。”
眉宇一拧,霍行衍真想这一刻穿越到话筒那端,狠狠抽她一顿屁屁。
暗暗吐舌,封蜜在那头胡乱的应,“知道啦知道啦,你真啰嗦。快赶上乔姨跟兰嫂了。”
嘟着嘴巴,她嘴上说着不愿,实则心里偷偷乐呢。
“等下把头发吹干。听到沒有。“话筒里,他含着怒气的声音响起。
封蜜的眼前恍然出现一个画面,他在话筒那头虎着面孔,眉宇紧拧,丰唇抿的死紧,一副小老头的模样。
“嗯哼,,”她从鼻孔中哼出一声。
“蜜蜜,,”一声拉长的音调。
封蜜只好妥协,“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我一定吹干头发睡觉,这样可以了吧。”
嗯,就喜欢看他那副生气的不行却又拿她无可奈何的模样。
接下來,两人又足足煲了半个小时的电话粥,直到那头封蜜困意倦倦,霍行衍才劝服她去睡觉。
挂电话之前,那头传來轻轻浅浅柔柔软软的声调,像是江南小调里,那江苏十里水乡里女子的侬声软语。
她说,“阿衍,我想你了……”
那样一句低低的喟叹,直到他挂断电话后,霍行衍依然沒能回神过來。
他想象她说这句话时的表情,不禁陷入了沉迷之中。
直到,一个女人不小心冲撞到他。
霍行衍恍然回神,面前那女人已然先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撞上你的。”
那样沙哑至撕裂的声音,仿佛是一样坚硬的物事,摩擦在粗粝的石面上,而发出的声音。
霍行衍下意识紧了眉宇,“沒关系。”他说道。
面前那女人低垂着身姿,一身黑色的服装,身量却是很高,在女人之中已经可遥遥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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