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别墅的途中,封蜜的耳边一直徘徊着徐子卿的那句问话。
当时,话筒那边在许久安静过后,他问,‘蜜蜜,你认识谈丽姿时,她就叫这个名字么,’
这是一个很古怪的问題,偏生徐子卿是在犹豫过后,慎重问出的一个。
当时,封蜜只记得自己笑了,她说,‘你认为一个人的名字还有第二个,从前,现在,’
那是一句玩笑话,之后,徐子卿便挂了电话。
此刻想來,封蜜倍觉有些奇怪。
晚饭后,坐在客厅里,正对着电视屏幕,封蜜窝在玫红色圆形沙发里,拖着腮帮若有所思。
天色转凉,地板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毛毯,别墅内的温度如春,室温一直维持在28度左右。
霍行衍从厨房内出來,就见到封蜜那托腮凝思的表情,禁不住轻笑,踱步过來,“想什么呢,”
他的手中拿着两只瓷杯,一只里是清茶,另一只则是奶茶。
上面勾着迷你版本的霍行衍跟封蜜,是某日夜晚逛街的时候见到店铺,便进去定制了两只。
之后封蜜便爱不释手,经常将那两只瓷杯放在厨房里向阳处,每天面对着阳光,寓意天天向阳,幸福比梦长。
“嗯,”扭头,对着后者眨巴眨巴两下眼,“你猜,”勾着笑意,封蜜眼角处满是狡黠。
“猜不到,”霍行衍向來是个扫兴之人,将奶茶递给封蜜,嘱咐一句,“小心烫手,”
乖乖接过,嘟着嘴封蜜挺不乐意,“你连猜都不愿意猜下。”
侧眸,霍行衍看向她,眼底是清冽笑纹,“那么你会愿意告诉我么,”
早已换下一身正装身穿家居服的霍行衍显得格外随意,黑色针织衫宽大的领口显出他精致的锁骨,因为倾身的动作,那领口倾斜而下,隐隐窥见底下那白皙精瘦的胸膛。
黑与白相互冲击,给人视觉以极强烈的撞击。
封蜜颇为不自在的转过头去,舔了舔干燥的唇瓣,“不会,”
说着,臀下也自动挪过了三分位置,离他远远的。
不满的拧眉,霍行衍唬声道:“坐那么远干嘛,过來,”
有一个声音在脑里极度嚣张的叫嚣着,可是身体到底是背叛了意志力,封蜜有些挣扎。
“过來,”一手捧着茶杯,霍行衍向她招招手,一句话直捣命脉,“不想听故事了,”
闻言,封蜜耳尖一竖,不用霍行衍威胁,三两下便挪了过去。
坐在霍行衍身边,仰头直勾勾的盯着他。
被她的目光这般盯着,俊脸上漾过薄红,霍行衍轻咳了下,开始慢吞吞的讲起了那段漫长的故事,并逐渐陷入了回忆当中。。
霍行衍给她讲了他与华悠然的过去。
他与华悠然称得上是青梅竹马,华家是书香世家,从上一辈到华悠然父母亲,都是学者教育家老师。
他比华悠然长两岁,故而在毕业后便被父亲送到军营里,接受特训。
之后,在顺利毕业后,被特招选拔为一个特种兵战队的队员,在那之前,他与家里人有整整两年沒有见面。
直到后來,华悠然居然也进入了那个战队里。
那会他才知道,原來华悠然在毕业后居然瞒着家里人,报考了军校。因个人能力突出,被破格选入了战队里,接受特训。
当时,她是战队里唯一的女队员。
华悠然是一个天生的好苗子,她的领悟能力勘察能力,就连教官都对她赞不绝口。
在战队里,有十八个队员,霍行衍的大哥霍行韬也是其中的一员。
他们接受严格的特训,其中一条便是不能谈恋爱。
结果,霍行韬居然喜欢上了华悠然,而当时的华悠然,爱的则是霍行衍。准确來说,他们一同长大,之前霍行韬沒有机会表白,直到在战队里与华悠然并肩作战。
霍行韬的告白并沒被华悠然接受,华悠然拒绝了他。
霍行衍在知事后,便在当天夜里约华悠然见面,结果却被霍行韬撞破,一语认定霍行衍抢他喜欢的女人。
自此,兄弟间的感情遭到了前所未有的严苛考验。
不论是三角恋抑或恋情,都不是能被接受。
他们三人被秘密宣召,要求其中一个离开战队。当时,华悠然请求离开,却被霍行韬怒极打断。
当晚,这件事沒有后來,上级只给他们三天时间。
只是沒有等到三天,第二天他们被迫参加了紧急任务。
有一伙国际犯罪分子在r国出沒,在玉石展上盗窃了多国珍宝,国家命令将犯罪分子捉捕归案并找回臻品。
他们在早上动身离开前去r国,任务的时间期是一周内,而在r国逗留了不下五天,才寻到了犯罪分子的踪迹,一处破旧仓库内,珍品就被藏在那里。并且他们准备在当日逃离r国,伪装成普通路人,在凌晨三点后乘坐船只离开。
霍行韬与霍行衍动身前往,华悠然负责将珍品安全带离仓库。
结果,就在那天夜里,出事了。
向來沒有任何失败作战率百分百的战队,行动失败。
霍行衍说到这时,已然狠狠攥紧了拳心,他的呼吸很是急促,就连俊颜上也在轻微抽搐。阖着眉眼,霍行衍几乎不敢张开眼睛。
室内的温度很暖,可如此,封蜜的手臂上依然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她的眼里晃动着泪珠,听着霍行衍与华悠然经历的那一次次惊心动魄的历程,仿佛如黑白屏幕般展现在她的眼前,一篇篇,一帧帧,循环往复,间歇不断。
沒有等來霍行衍的回声,封蜜侧过身,就见到他沉默着垂眸,额际处有薄汗丝丝沁出。
伸手覆上他的手背,封蜜唤他,“阿衍,”
“……”闻声,他侧过身來,唇边却带着苦涩笑意。
封蜜才发现,他的手居然是冰的,在这般的室温下。
“……如果不想说,那就别说了,”在心里倒抽一口气,封蜜极力忍住那种酸涩到想哭的感觉。
他与华悠然的过去,说好了不介意,可如此听來,见他说的投入,封蜜还是难过了。
摇摇头,霍行衍反手覆住了封蜜的手掌。
“我以为隐藏的很好,结果却沒发现,自己成了别人枪下的靶子。”
“轻敌,这个最不可能犯下的错误,这是我这辈子错过最错误的事情,”
“后來呢,”封蜜只觉心里一痛,禁不住语声急促,“后來,你怎样了,,”
虽然霍行衍此刻平安的站在她的面前,可封蜜依然无法想象,当时的霍行衍被发现,被对住在别人的枪头下,而他却不自知。那是他经历的过去,她却仿佛感同身受一般,朝气蓬勃的霍行衍,年轻英俊骄傲。
“后來,”霍行衍的目光停住在封蜜的面孔上,清瞳里沒有半点焦距。
像是一圆落日,渐渐西下,将余晖彩霞收尽,将所有光芒敛尽,然后只剩下一片黑,一幕白,只此什么都不剩下。
他缓缓启唇,像是声带撕裂一般,语速极缓,极慢,“……在那千钧一发的一刻,悠然突然冲了出來,替我挡下了那一枪。”
“……”眼前闪过一片光,封蜜愕然,喉咙口像是被一只手抓住,发不出一丝声音來。
“我看着她的胸口处流出好多血,那些血将她的胸前衣物全部浸湿,我抱着她,按住那处,拼命的阻止血液流出來,当时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看到眼前好多血,全是她的血……”霍行衍说着说着,身躯剧烈的颤动了下,像是重回了当日的场景里。
“别说了,”封蜜低吼一声,上前用力抱住他,将他的脑袋往她的胸前按,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别说了,什么都不要说了,”
“对不起,阿衍,对不起……”封蜜头回想抽自己两巴掌,头回觉得她真不是个东西,那些他藏好治愈的伤口,此刻居然在被她一寸寸的扒出來。那样的画面,是霍行衍不能承受的,同时也是封蜜不能承受。
她想起当时徐子卿的欲言又止,她又想起华悠然为他挡的那枪……
他终于明白霍行衍为何说不爱她,却又对她态度那般奇怪。
一个女人舍去性命帮一个男人挡枪,这得爱的有多深才做得出。而只要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如果他的生命里出现过这样一个女人,恐怕他都不会放任她不管。
颤抖着双手,封蜜死死抱住霍行衍,忽然觉得她无法承受。
心如刀绞,这大概是此刻的封蜜唯一的心情。
空气有些窒息,她只觉得压抑,话落则是长久的沉默。
“可。。”沉默过后,封蜜的脑子在当机过后终于寻回了一点意识,幽幽问道:“你说华悠然为你挡枪,她当时已经死了,可现在她明明。。”话音戛然而止,封蜜蓦然放大了眼瞳,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是,”推开封蜜,霍行衍喘了口气,俊脸上绯红莫测,那是在长久呼吸困难下而造成的。
抽了下嘴角,封蜜尴尬的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
呼吸了口新鲜空气,霍行衍艰难启唇,脸上有些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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