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缱绻依依的情意瞬间被打断,萧珺玦听她这声心头就揪起来,慌张失措的模样一点都不稳重。
荣昭看他这慌张的样子,轻笑出声,萧珺玦剑眉未有半分舒展,嘴角抿着,“你还笑!到底怎么了。”
荣昭指指肚子,萧珺玦以为是孩子有什么事,“肚子疼?我去叫大夫。”说着就穿衣要下床。
荣昭一手给他拉回来,“不是啊。”
“那到底怎么了?腿抽筋?”萧珺玦又去揉腿。
荣昭哭笑不得,摸着肚子,“也没有,是他们,他们在动,也不知道是哪个,踢了我一脚。”
“踢了你一脚?”萧珺玦像个傻子似的,眼中闪着星光,又小心翼翼的摸着荣昭的肚子。他触碰到肚子的时候,正好也被踢了一下,他惊喜到尖叫,“是,在动,昭昭,我们的孩子会动了。”
看着他这欢喜的模样,荣昭的嘴角不由自主弯起来,这个男人,平时总是一副冰冰冷冷的冰山模样,即便面对她温柔体贴,但一向稳重,还从没有像现在这种几乎要手舞足蹈的样子。
难道男人做了父亲,反而变成了孩子心?
她也将手放在肚子上,与萧珺玦十指相夹,共同感受着肚子里的胎动,两个小东西像是也感受到他们,动的越来越频繁。
荣昭和萧珺玦第一次体会着生命征体的韵动,只觉得生命如此奇妙,两个人相视一笑,满满的幸福感荡漾在两个人心里,一会儿的功夫,又腻歪在了一起。
主子过的蜜里调油,本来做奴才的日子也应该好过。谁知道一场大雨,还是惹了祸。
夜里的时候,荣昭就感觉像是身边有个小火炉烤着似的,无意识的往萧珺玦身上一搭,才发现他全身滚烫,发了热。
连忙叫来秋水去找了大夫,大夫的话羞红了荣昭的脸,说是本就淋雨着了凉,染了风寒,再加上纵欲过度,才发起热来。
那大夫是个实在的,什么都直言,当着旁人的面就说王妃已怀孕五月有余,又是双胎,应慎而重之,不应在此期间与房事上太过贪恋,要有节制。
此言一出,荣昭真恨不得变成耗子,找个地缝钻了。
毛巾用凉水沁湿了,拧一拧,放在萧珺玦的额头上。荣昭摸了下他的脸颊,喂了药,还是有些热。
之前已经用酒擦了身,荣昭怀着孕,秋水孤鹜又是女子,是夜鹰和夜枭给擦的,混混的一身酒味。
“小姐你怀着孕,先休息吧,王爷这里有奴婢伺候。”孤鹜又换了一盆凉水,王爷烧的毛巾从他额头上拿下来拧一拧,水都变温了,一会的功夫就换了两盆水。
荣昭对着她做个“嘘”的手势,“别说话,他刚睡的安稳一点,别吵到他。”
孤鹜压低了声音,“小姐,你守了好久了,去睡觉吧,奴婢在侧房收拾出一张床,您去那休息吧。”
荣昭打了个哈欠儿,确实困了,刚要起身走,就听床上的人呓语了声“水”。
她忙不迭让孤鹜倒杯水,用小勺子慢慢让他渡进去。
等他又睡着了,才松了口气。
“给我在这旁边安置个塌吧。”荣昭连连打了几个哈欠儿,折腾了半宿,确实精神不济。
孤鹜滞了滞,应声去准备,小姐从不是听人劝的人,她劝也是白费。况且王爷这个样子,小姐睡在旁屋也睡不安稳。
索性这屋子里地龙不断,墙壁间也烧着炭,屋子里暖和,睡塌也不会冷,她再在塌边安置个暖炉,小姐保准冻不着。
夜里荣昭起了两回,换了两次帕子,看烧还不退,又用酒给他擦了一遍。翻不动他,就只是表面擦一层。
后来她也精神不济,一觉睡到天亮。
荣昭醒了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萧珺玦的烧退了没,万幸,他身子底子好,待早上的时候一点都不发烫了。但到底烧了小半夜,身子还是虚了些。
醒来时有恹恹之色,嘴唇有些苍白。
萧珺玦怕传染给她,不让她离得近,荣昭还是第一次被他拒之千里之外。
原本准备要启程去青城,也因为萧珺玦的病耽搁下来,虽然他觉得无碍,但荣昭执意让他完全康复再走。
萧珺玦也怕将病过给荣昭,便也同意再休养几日。
这几日荣昭扔下了绣针绣线,跑到厨房煲汤去了,她觉得在刺绣上她没天赋但在煲汤方面简直就是个天才,可无师自通型。
其实她想多了,她可没那么厉害,只是以前她是会做的,现在再做起来才会得心应手。
当然,她下厨,完全是为了萧珺玦。
怎么说他生病的起因也是因为她。
她再自夸自己煲的汤有多美味的时候,身边几个人直撇嘴,她不记得了,但他们可记得,当初那段当小老鼠的日子,过的有多凄惨。
“萧珺玦,你命真好,娶了我这么一位贤良淑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王妃。”看着被她滋养的越来越俊俏的萧珺玦,荣昭引以为傲。
萧珺玦慢吞吞的舀着汤,慢条斯理的喝,抬起眼皮看她一眼,未接她的话。
荣昭脸色一沉,含着威胁的口吻,“你不这样认为吗?”
萧珺玦忙扬起笑脸,拥着她,“是,我娶了天下最好的王妃,最好的妻子。”
瞬间阴天转晴,荣昭突然“啊”了一身,忙抽身离开,“我差点忘了,灶上还熬着海参鹧鸪汤,我得去看看。”
萧珺玦沉沉吸了口气,看着满桌子的炖盅,揉揉肚子,一个早上,他光喝汤都快喝吐了。
可有什么办法哪,荣昭已经做上瘾了,他只得替她消化,真是最难消受美人恩。
“王爷,属下收到消息,齐王分扬州越州等十五州封地,八皇子封济州淄州十三州,进封魏王,于年后奔赴各自封地。”等荣昭走了,夜枭才报,觑看着萧珺玦的神情,“晋王,或于年后立为太子。”
萧珺玦面不改色,斜他一眼,“你这么看着本王干什么?”
夜枭垂下头,“属下怕——”
“怕本王不高兴?本王有什么不高兴的,晋王封为太子,不早就是预期的事。”萧珺玦说的轻描淡写,一哂,“只是没想到这么着急,看来朝廷中有人迫不及待的将他推到这个位子。”
夜枭道:“自从王爷走后,立晋王为太子的呼声不断,圣上迫于形势,先将成年皇子分封藩地,唯留下晋王未封,而显而易见,属意其为太子,几乎是板上钉钉,如不出现任何意外。”
萧珺玦沉默了片刻,突然道:“夜枭,你说,本王还有重回长歌城的可能吗?”
夜枭神色陡然一变,与同样变色的夜鹰对视一眼。
眼睛中簇起了星星火焰,夜枭道:“属下认为,只要王爷想,没有做不成的事。”
萧珺玦抬目望向他,冷峻的面庞有一分霸气浑然天成,他没有再接着往下说,但三人之间却有着多年来不用言说,就已心知肚明的默契。
夜鹰仿佛有话要说,龛动了几下嘴皮子,又闭上了嘴。
萧珺玦垂着眸,“夜鹰你有什么话,直说。”
夜鹰犹豫一下,方道:“属下怕,等晋王登基后会对王爷不利。怎么说王爷也是与他争夺过皇位的人,现在又得圣上英明,得二十四州管制,必然引起他的忌惮。”
他顿一下,萧珺玦看向他,“继续说下去。”
夜鹰道:“历朝历代皆有皇帝为牵制藩王,而将藩王子女召回京城收养,美其名曰天沐恩典,而实为质子。”
话说到这就不用说了。
萧珺玦明白,夜鹰是怕等萧瑾瑜登基后,为让他投鼠忌器,会把孩子带走扣在京城。
萧珺玦冷声道:“若是如此,那就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他的孩子必须要在他身边长大,谁都不能夺走。
勺子舀动着汤水,萧珺玦神色越发凌厉起来,能不能回京暂且不知,但藩地二十四州必然要尽归于手。
若是将这二十四州比作是老虎,那么益州就是老虎的心脏,他抓住命脉,这只老虎还不得对他服服帖帖的俯首称臣?就算不够服帖,敲山震虎,也要震下他三两肉。
先是益州,接着绵州,嘉州……
他要成为蜀地真正的霸主,忌惮又如何,他就是要萧瑾瑜心存忌惮,忌惮到不敢招惹。
他擦擦嘴角,让人将膳桌撤下,“夜枭,准备一下,明日去青城县。”
或许到了青城,会有什么意外之喜哪。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夜枭前腿刚迈出去,荣昭后脚就来了,带着秋水,秋水端着个托盘,里面是两个炖盅。
“尝尝这两盅,一盅是海参鹧鸪汤,一盅更好,是花胶鸡脚汤。”荣昭兴高采烈的让秋水端给萧珺玦。
萧珺玦脸颊抽搐,站起来搂住荣昭,他都快撑的站不起来了。
他在她耳边低语道:“昭昭,再这样补下去,我会出事的。”
荣昭不明,眉毛一挑,“出什么事?”
“你知道对于一个妻子怀孕在身的男人来说,有多难忍。你这样补下去,火气太旺,出什么事,我可保证不了。”
荣昭脸色瞬间一变,“秋水,撤下去。”萧珺玦还没等高兴,荣昭将他耳朵一扯,凶狠狠道:“我现在去炖下火破气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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