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一簇簇的往天上冲,绚丽的在夜空中绽放,似一朵千瓣菊,开放到头顶,一点点展开花瓣,大放异彩。
几个孩子站在烟火下,仰着头拍着手,叫嚷着,玩闹着,好不快活。
“怎么了怎么了?”
“这是又出什么事了吗?跑的这么急?”
热闹着,就看见大门口跑进来一个士兵打扮的人,慌慌忙忙的,看起来赶了好多天的路。
那人一路跑进来,如离弦的弓一般,冲进摆宴的小院。
几个孩子都停下来,窃窃私语着。
萧容念眉宇微微蹙起,也急匆匆的往院子里跑,小伙伴们也都不玩闹了,跟着她跑回了院子。
萧容念刚跑到门口,就听那跪下中央的人道:“启禀王爷,罗罗大举犯境,将军队设在离云州四十里外的地方安营,看来是要准备攻打云州。”
萧珺玦原本还晕晕乎乎,听到这一句话,酒立刻就醒了。双目一瞠,赫然而立,站起来时身子不由自主稍稍晃了下,荣昭立马扶住他,“王爷,小心。”
萧珺玦轻轻拂开荣昭,一双深幽的双目死死的盯在跪在下方的人,“有多少人马?”
通报人道:“粗略计算,差不多有三四十万之多。但云州的兵马不过两万,若是罗罗进攻,恐怕挨不过十日。”
巴蜀什么都好,但唯有一点,就是兵马少。前几年,萧瑾瑜在位时,又怕萧珺玦有异心,几次三番借机调走他藩地内的兵,令像云州这样的重要城池也只有两万的守军。
在场包括夜鹰夜枭等人都站了起来,只一同看着萧珺玦。
萧珺玦垂了眸,点在廊下雕梁上的大红灯笼映照在他的脸上,有长长的睫毛倒影在他的下眼睑上,如一根根蚂蚁的脚。
“王爷。”孟念慈朝他一拱手。
萧珺玦举目看他一眼,沉默片刻,他脑子里已经在想如何排兵布阵,如何对敌。他对军事战略有敏锐的触感,还未打仗,一张军事战略图就已经在脑海中形成。
夜鹰熟悉王爷的思维,挡了挡孟念慈,留给王爷思考的时间。
片刻,萧珺玦眼睛扫向众人,开始吩咐,“夜枭,将本王从长歌城带来的二万士兵,以及收编来的三万人,整合到一起,随本王一起去云州。”
“是,属下遵命。”
“孟都尉,你留在益州,本王将剩下的三万人交与你,你随时等着本王召唤。”前线需要守,益州也同样,萧珺玦没有将益州所有的兵马都调走,也是留给益州一个保障。战事瞬息万变,保不齐是一出调虎离山,必须全方位顾及到。
孟念慈虽然很想上前线,与敌人决战,但他明白,留下来守卫益州也同样重要。楚王的妻儿都留在益州,这也是王爷对他的信任。
孟念慈拱手,“是,卑职领命。”
萧珺玦再看向夜鹰,“夜鹰,你去准备粮草。”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笼统的吩咐完,萧珺玦看向荣昭,“昭昭······”
荣昭牵住他的手,“我明白,这里有我,你去做你要做的事吧。”
萧珺玦握着她的手紧了一紧,朝她重重点了点头。他并没有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她懂得。
突然发生巨变,众人也不便留,除去萧珺玦点名带去书房议事的人,纷纷告退。
荣昭坐在床边,愣了半天,秋水唤了唤她,才回过神。
“小姐,已经给王爷收拾好衣服了。”
桌子上摆了一大包的包裹,并没有多带几件,只是冬天,衣服都厚,裹了几件,就已经是一大包了。
荣昭再打开翻了一遍,检查一下有没有遗漏,想一想,道:“再带几件春衣吧,这一仗还不知要打到何时。”荣昭情绪低落,说话也低低的没劲。
秋水从衣橱中抽出几件,夹在包裹里,见荣昭的眼眶发红,宽慰道:“王爷久经沙场,那罗罗是什么小角色,咱们王爷一根手指头就能将他们捏碎,奴婢看,小姐准备春衣是多余,说不定等王爷到了那,罗罗听到咱王爷的名号,就已经落荒而逃了。”
荣昭不禁一笑,“你惯会哄我,真要是这样,我也就不用担心了。”
秋水笑道:“奴婢可不是哄您啊,谁不知道咱王爷的威风和本事,奴婢瞧着,是罗罗那些人自不量力,上赶子寻死。如此,也挺好。”
荣昭一凝,疑惑的望着她。
秋水系了个活扣,将包裹递给小丫鬟,方道:“正好借他们将咱们王爷的威名传播更远,让那些还将眼睛盯在咱们这的人知道知道,咱们楚王可不是好惹的,看谁还敢有下一次犯境。”
荣昭捏一捏她的脸蛋,失笑道:“我不知何时秋水成了军师,想的如此深远。我看也不用咱王爷的威名广传,单是你秋水的威名传一传,也让那些一双眼睛直盯着咱的人抖三抖。”
秋水揉一揉脸,低头笑着,“小姐就会打趣我。”
荣昭的手拍在她的肩上,笑容满满消失,换来一声沉重的呼吸。
俗话说,覆巢之下,岂有完卵,现如今不就是如此。当年,孝景皇帝在时,大周国运昌盛,边境虽屡屡有他国来犯,也不敢入境,只有那一次日出侵占,我们也夺了回来。
再看现在,连罗罗这样的小国都敢侵占大周的土地了,可见如今的大周,已今非昔比了。
她还真怀念那个时候,万国来朝,四海为夷,是何等的兴盛。楚王战神的威名传播各国,那也是因为有一个富强的大周在后面做后盾,但现在,真的是只有靠自己了。
萧珺玦是厉害,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如果没有强兵,没有富饶的物资,没有一个强国在背后支撑他,他又如何能打下一场一场的胜仗,令四夷再不敢轻易来犯。
这道理就如同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如今,萧珺玦和无米的巧妇又有何分别?
第二日一早,萧珺玦便整装待发,昨夜该交代该吩咐的事都已经吩咐了,但唯有荣昭,他还有牵挂。
荣昭为他换上戎装,银色铠甲照映在他英俊的面庞上,更显得气势逼人,让人望而生畏。
“昭昭。”萧珺玦看着荣昭,心里揪心的难受,“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
一夜的时间,荣昭就上了火,嗓子沙哑,“不用你嘱咐,我会照顾自己和孩子们。倒是你,千万要保重,不要受伤。”
她转过身,佯装给他拿剑,抹去眼角的泪。
将剑交到萧珺玦手里,手紧握着剑鞘,直直的凝着他,“一定要凯旋而归,等你凯旋的那一日,我带着元宵和莲蓉去城门口接你。”
又扬起笑容,“好了,外面有很多人在等着你,别让他们等急了。”
她不想催他,只是她的眼泪就要绷不住了,她怕他看见她哭,不想他担心自己。
萧珺玦紧握住荣昭的手,她的一举一动,她的心思,他岂会不知,更何况那眼中的红色也瞒不过,“没事,我就去给罗罗一点教训,很快就回来,不会有事,也不会受伤,我保证。”
荣昭还是禁不住掉下泪,滚热的泪水滴在萧珺玦的手背上,如火星一样灼烫,“我相信你,你早点回来。怎么去的,就怎么回来。”
“好,我很快就回来,你记住我现在的样子,等回来时,就还是这个样子。”萧珺玦抱住荣昭,狠狠的亲她的嘴唇。
总要离别,两片嘴唇分离就像是皮从肉上分割一样疼,萧珺玦依依不舍的松开荣昭。
两个人手指连着手指,慢慢地,一根根分离。萧珺玦心中一狠,握紧剑,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
荣昭紧跑了两步,扶住门,又站住,没有去追。她咬着丝帕,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哭声。
萧珺玦听到后面慌乱的步伐,脚步有微微的凝滞,一瞬,迈着大步继续往前走。
屋檐下的两盏灯笼摇摇晃晃,是起风了。秋水扶着荣昭进房,怕她忧心,劝慰着,“小姐宽心才是,王爷最担心的就是小姐,若是小姐整日忧心忡忡,王爷在前线心也不宁啊。”
荣昭垂泪,道:“我是不愿和他分开,如果没有两个孩子,我定是要跟去的。”
“奴婢懂,小姐是想念王爷。但小姐想归想,却不能伤了身子,不然等王爷回来的时候,小姐要是成了那纸糊的灯笼,风一吹就散,那奴婢怎么向王爷交代啊?”秋水指一指门口挂着的灯笼,打趣她。
荣昭破涕为笑,轻捶了下秋水,“你这小蹄子,连我都会编排,是嫌你的嘴太小,想让我撕烂了?”
“要是能得小姐一笑,别说撕烂了,就是撕没了,整张脸就剩一张嘴,我也愿意。”
被秋水逗得,荣昭的心情着实好了许多,她再看着秋水,道:“一会儿等王爷带兵出城,你就告诉夜鹰去,就说,从今日起到王爷回来,楚王府概不接客,也不许府里的人随意走动,特别是我身边的人。”
萧珺玦去前线,她就要替他守住后方。保不齐这段时间就来这打听王爷前线的事情,万一前线有不如意,传了出去,就怕有心人趁机作乱,扰乱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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