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片子上看,应该是劈裂了,你再去拍个CT看看,要是劈裂的话,就去二楼外科拔了,再看看你哥是做连冠,还是种植牙。”何湘医生把电脑上的牙片关掉,调出来她病人的根管充填牙片,“嗯,充的挺好,我还给这个病人省了个小牙片的钱。”
电脑上牙片上呈现出来一个如倒吊的牛角一样的根管,这是一个单牙根的牙,充填起来没什么难度。根管充填一定要充严实了,不然还是容易再次致病。
陈茉谢了谢何湘医生,请何湘医生给开了CT单子,正想着怎么说这个事情,祁简那边她倒不担心,只是大姨麻烦一些。
八成能掀翻房顶。
“陈茉等等。”何湘医生喊住了正慢慢往外走的陈茉,“如果你哥哥决定种植的话,可以去种植科问问,能不能即拔即种。”
“知道了姐姐。”
陈茉出来就看到祁简母子两个凑在一起看祁简的手机,大姨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情,说道:“现在的世道不行了,小姑娘家稍有姿色,就不安分,看,被人找上门挨打了吧。”
“你们看什么呢?”陈茉还没想好怎么跟大姨说,祁简的牙不能留了这件事情。
“咦?”祁简看着手机突然发出一声疑问,抬头看了看陈茉,又环顾四周看了看,把手机屏幕举到陈茉面前,“茉茉,这个视频上的人是不是你?我看这身形跟你挺像的,这环境也像你们医院。”
陈茉看了一眼手机上的视频,脸登时就黑了。
祁简手机上,正是那段她被地图舌奶奶胖揍的视频。
还没等陈茉说话,有一个轻灵柔美的声线飘进陈茉耳朵里。
“陈茉,王焕新说你找我有急事?”晏清歌说着话朝陈茉走来,今天晏清歌穿着一身抹茶绿轻纱斜肩连衣裙,如同一朵白雾笼罩下的青莲,亭亭玉立,不染凡尘。
陈茉睁大了眼睛,“你怎么来医院了?”
晏清歌疑惑,“王焕新说你找我有急事,又说你在医院,我正好经过,就进来看看,正准备给你打电话。”
说着,举起来手上的手机,示意正打算给她打电话,“不过刚才碰到顾梓洵,他说你在这里,陪你哥哥看牙。”
“你有时间吗,我会不会耽误你事情?”陈茉走到晏清歌身边,心里组织着语言。
晏清歌微笑着道:“有的,你说吧。”
陈茉觉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拉起来晏清歌往一边走去,“走,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晏清歌轻轻挣开被陈茉拉住的手,还是那份得体而又礼貌的微笑,抬抬手笑着示意陈茉带路就好。
陈茉想晏清歌可能不习惯跟不熟悉的人有肢体接触,毕竟她们俩确实也不熟,也跟着笑笑。刚走又想起来祁简的事情,“你等我一下,我跟我哥说两句话就好。”
“大姨,勇勇哥哥,刚才何医生说了。”陈茉站到盯着晏清歌一直望的祁简母子面前,快速说着,“勇勇哥哥的牙可能是劈裂,让再去拍个CT,还是拿着就诊卡去缴费然后放射科拍片,好了你们就来这里等着我,我一会就回来,”
说罢,就带着晏清歌去了二楼的落地大窗的空地上,那里连接着特殊门诊和种植科,因为这两个科室的特殊性,所以在医院里属于人烟稀少的地方,这片空地原来还摆放着一些宣传图架,但是人流量太差,也就挪走了。
陈茉是往六楼消毒室送器械的时候无意发现的地方,这边的落地窗能看到医院门诊大楼后面的小花园,风景还算不错,有时候赵时依在儿童口腔科被孩子们吵得沸反盈天的环境快崩溃了,陈茉会和她过来这边清净一下耳朵,王焕新知道了,也跟着过来说说闲话聊聊天。
所以这里算是三个人一个小的聚集地。
“事情就是这样。”陈茉收起来自己的手机,说话里带着自责,“我也是上午才知道的,视频上明明是我,可你却遭受了无妄之灾,时依问过了,可以找工作室刷评论,或者找大V,澄清一下这件事。”
晏清歌认真地听陈茉说完话,才微笑道:“原来是这件事,我还以为你怎么了,没关系的,清者自清,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话语里带着几分超脱和轻松,仿佛被人诬蔑抹黑,她也浑不在意。
陈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晏清歌真的是仙女,丝毫不理会尘世间的是是非非?
晏清歌反而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耳边米粒大小的珍珠耳坠,随着她说话的动作轻轻摆动,摇曳生光,“我只是一个无名小辈,这件事也不会影响到我的正常的生活,我何必再去干扰。”
这么听起来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可是……”陈茉不知为何,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真的不会影响到吗?”
“就是真的影响到了又能怎么样。”晏清歌琥珀色的双眸中透出琉璃般寡淡的色彩,话语中带了一丝疏离,和似有似无的冷淡,“还能关系到我的生死不成。”
此时的晏清歌立于落地窗前,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投影在光滑的地面上,周围是医院特有的空白墙面。
她的身影被阳光拉出优美玲珑的曲线,如同山峦起伏。
而她长发如瀑,黑亮如墨玉。从陈茉的角度望过去,她的黑发、青裙,与暖阳、白墙,勾勒出一副静极生妍的仕女图。
偏偏晏清歌整个人的感觉只是随便的站在那里,并没有任何骄傲或得意,反而周身有种淡淡的清冷,使得这幅本该是工笔的仕女图,又有了几分写意画的潇洒自然。
美而不自知,大概就是美的最好状态了吧。
这是陈茉第一次,如此深刻的被人类所能呈现出的美丽而震撼到。
话尽于此,晏清歌如皎月般美好的面上,瞬间又挂上了她的微笑,“多谢你的好意,不用担心我,也无须自责,这些事情本来也不在你的掌控之中,我就先走了。”
陈茉这才从自己内心刚才恍惚的失神中,醒转过来,她快步追到晏清歌身边,“我送你下去。”
晏清歌笑笑,没有拒绝,到了门诊大厅的门口,晏清歌阻止了陈茉再送她的意图,“我们一个科室实习,你也不用太客气了,你快去找你哥哥吧。”
陈茉站在门口目送晏清歌的背影慢慢远离,心里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冲动。
她有冲动想要去了解这个随时待人以微笑,却又隐隐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女子。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拉回了陈茉的思绪,“大姨,你们拍好了?大姨你别着急……嗯?已经让何医生看过了?什么,顾梓洵带你们去的?你们等我,我这就过去!……哦哦,在种植科是吗,我就过去!”
当陈茉三步并两步跑到种植科的时候,只看到了祁简母子,应该说是接近崩溃边缘的一位母亲,和她看上去挺淡定的儿子。
陈茉立马安抚大姨,让大姨稍安勿躁,“大姨,这个不是什么大问题,多少年轻人吃个口水鸡就把牙硌劈裂了……”
大姨打断道:“这还不是什么大问题,这牙可就这么一个,不会再长了,嘴里黑洞洞的缺个牙,你哥以后怎么找女朋友!”
“就是少个牙,又不是缺个胳膊少腿儿的,怎么会影响哥哥找嫂子呢。”陈茉对于大姨的担忧真的是哭笑不得,“而且这不是来种植科了么,就是为了给哥哥再看看……”
大姨听了陈茉的话,非但没有冷静下来,反而情绪更激动了,说话间眼圈儿都红了,“你一个小姑娘说的轻巧,你会找一个没有牙的人结婚吗……”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陈茉手忙脚乱的想掏纸巾给大姨擦眼泪,发现自己出来的太过匆忙,没有带纸巾出来。看向祁简,发现他根本没有注意这边发生了什么,整个人处于一种真空状态的发呆,所以乍一看比较淡定。
这时有一包绿茶香味的纸巾从陈茉身旁出现,明显是一个男子的手,手指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出圆润的弧度,看上去干净清爽。
陈茉看向来人,正是穿着白大衣的顾梓洵。
她低声道谢,接过纸巾,还带着淡淡的绿茶清香,是她最喜欢的味道,也是她这么多年用习惯的味道。
“我已经把片子给种植科的李主任看过了,主任说你哥哥的五号牙确实不能留了,如果想种植的话,可以即拔即种,看看你家里的人的意见是什么。”可能是说起来病情,顾梓洵的声音没有了平日里的玩世不恭,听起来很是温柔和气,“这会儿李主任正好没有病人,可以让你哥哥进去再给李主任看一下。
又对着陈茉大姨温和道:“阿姨,你别着急,种植牙又叫人类的第三副牙齿,种上去跟自己的牙没什么分别,现在祁简的牙已经这样了,还是想想后面的解决办法。如果不考虑种植牙,就去修复科出一个方案,也好安排拔牙。更何况只是个五,不是六七那种功能牙,绝对不会对他以后的人生有什么影响的。再说祁简长得一表人才,仪表堂堂,学历又高,只有他不想找女朋友,怎么会找不到呢。”
陈茉腹诽着顾梓洵花言巧语,信口开河,嘴上却顺着顾梓洵的话继续说道:“是呀大姨,你别胡思乱想了。李主任很不好约的,咱们市长、局长可都是找李主任做的种植牙,是一个有资历的老医生了,现在正好李主任有空闲,别耽误时间,进去看看吧。”
陈茉大姨在听到顾梓洵的话的时候,就已经平静下来,现在听陈茉说是个有资历的老医生,立马行动起来,拽起来坐在一旁看上去事不关己的儿子就走。
“可算……大姨就是遇事太容易咋呼了,真是拿她没办法。”陈茉见祁简母子进了种植科,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可我怎么看着你跟你大姨挺像的,不,你更胜一筹,像个会自爆的炮仗,都不用人点,自己就着了。”顾梓洵双手插兜,闲闲的口气揶揄着陈茉。
陈茉立马不可思议的看着顾梓洵,这人是双重人格吗,刚才还一副正经可靠的模样。
假装正经,道貌岸然。
但是看在顾梓洵这么跑上跑下的帮忙,陈茉还是乖乖的闭上嘴不去反驳。
顾梓洵继续说道:“你大姨担心的是你哥的前途,你直接把事情说的轻描淡写让老人家放心不就行了,说什么缺胳膊断腿,你大姨当时脸都白了,你说你不会说话就别安慰人,再把人吓到。”
我忍……
陈茉本着知恩图报的原则默不出声,只听顾梓洵继续道:“你这个人,话多,还不到点子上,之前地图舌那个事,你就是在还没有搞明白事情的始末就妄下评论……”
“顾梓洵你差不多得了。”还有完没完了,说她说上瘾了是吗。
“我是本着同事之间友好互助的原则,友善的提醒你,你一个小姑娘,什么事都要往上冲,很容易遇危险的。而且你说话做事比较冲动,都已经是成年人了,凡事要谋定而后动……我要回牙体牙髓科了,这边你自己等着吧。”
可算要走人了。
陈茉皮笑肉不笑的目送顾梓洵转身离去,哪知顾梓洵走两步又回首道。
“你既然知道你大姨这么看重你哥哥,你就应该好好陪着,用专业角度给你大姨解释一下,让长辈安心,你却到处乱跑不见人影,做人做事都这么想一出是一出,未免太不负责任,考虑事情也太不周全。”
说罢,留给陈茉一个看上去悠哉悠哉的背影。
陈茉忍无可忍,怒吼道:“顾梓洵你个大猪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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