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来了,我爸那天生日的时候,分明就提过我动了秦孟的事,还说不希望我在公司里这么大刀阔斧地改革变动人事。
运营部的秦孟以前是叶震宽的助手,叶震宽死后,我爸和叶瑾凉对他也都不错。如此说来,我这一枪到底打得是不是地方啊?
——舒颜离开以后,我用了十分钟时间来为自己洗脑。
我告诉自己说,她是挑拨离间的,她故意在我面前挑唆江左易的动机,她知道自己对付不了那个男人,于是想用这种方式乱我阵脚……
我他妈的当初连转股协议都敢签,明明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就算把自己这点钱送给江左易也好过让舒颜她们得逞!
可为什么,现在的我反而没有当初那么泰然的心境了呢?
我从来都没有真的相信过他,又凭什么会突然那么害怕被他背叛。我想,问题也许并不在江左易身上,而在我越发脆弱的指望上。
我好像,没有之前那么无所谓,没有之前那么不在意了。
可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份矫情的分水岭,是不是代表着我开始……爱上他?
因为爱,才会因为得不到反馈而痛苦,才会因为落空的期望而难受吧。
我急急忙忙离开座位,推到隔壁的办公室去。
唉,门没锁,电脑也不在,只有桌上一盆仙人球萌萌地向我抖委屈。
江左易也不是经常在这里办公,只有跟江景之都项目有关的会议才会稍微出席几次。所以整个屋子里散发出来的那股生冷没阳气的感觉,让我心生颤抖。
我发现我竟然真的很想念他。
想念他侧坐在办公椅上,一掌端着手机,一掌随时准备摸兜掏枪的戒备姿势。可能是早年养成的习惯,不当王的狼也不愿意变成狗吧。
想念他随时随地脱节的思路和逻辑,明明没念过多少书,却总是装出一副老干部老学究的样子给我布置课题。就算我解出来,他也很难表现出满意,总能这里那里地挑出好多毛病。
我甚至想念他抱着我叫阿雪的时候,那么脆弱又无力的样子,会让我嫉妒又心疼,会让我迷惘又忍不住靠近。
但我更想念他抱着我的叶子,一边拍着她哄睡,一边放柔眼里的犀利。
他要是叶子的父亲就好了,在外洗一身腥风血雨,回家却能扛起孩子满眼色彩的童话世界。
可是我舒岚之于江左易,到底算是什么呢?
身后突然被一只手搭住肩膀,我差点就惊喜地叫出声来。结果回头一看是叶瑾凉,整张脸又垮成窝瓜了。
“怎么是你?”我的口吻掩不住失落,光顾失落,连怨愤的情绪都没加满点。
叶瑾凉容颜憔悴,整张脸上没什么血色。左边的胳膊是吊着的,披在西装下面,没瞧见血迹却嗅得到药味。
“舒岚,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不用了吧,”我生硬地扯了下唇角:“你不是卧床不起了么?
听说公司的事全权交给舒颜代理,律师找好了么?我认罪,就是我捅的你。”
“舒岚,我们不说这些可以么?”叶瑾凉把我推进门,推到江左易的办公桌附近:“现在江景之都的全额保证金已经到位,预售合同今早刚刚破二十亿。我想,在年底前提前召开董事会——”
“你这是要光明正大地夺我的权?!”我故意推他推得很用力,一拳挥在他伤口上。看他冷汗淋淋的样子,我竟十分有快感肿么办?
“你要是这么想也可以,但是这是爸的意思。”叶瑾凉抚了下肩膀,却没有后退。
“中山建业是我们两家父辈的心血,你要是真有这个本事,就不可能任由舒颜抓过来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妇女来做CFO!”我冷笑道:“叶瑾凉你别做梦了,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们一家人得逞的。
别以为现在爸好像站在你们这里,我就没办法了。告诉你,舒颜欠我的,就算你们两个再加上一个孩子都弥补不了!”
“舒岚你根本就不明白!”叶瑾凉也提高了声音,分分钟把战前宣誓给我堵住了:“这么多年下来,你了解这个公司有多少?真以为江左易带几个钱过来就能帮你加冕么!
你别傻了,谁不是带着目的,谁不是看着利益的?如果你现在都看不明白,公司里发生的一些事已经不受控制了,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做这个董事!”
我说叶瑾凉你给我说清楚,少在那里卖莫名其妙的关子。
“你去想一想查一查,财务总监宋佳到底去了哪里……”
宋佳?!不是休产假去了么!我彻底糊涂了——
“舒岚,事到如今我依然无法不恨你的背叛,但我也不能容许这世上除我以外的人来伤害你。”说完,叶瑾凉甩下门就走了。
我脑子混沌沌的,一个小时的会议内容,我基本什么都没听进去。
我开始觉得自己身处一滩看起来可以见底的清潭池水中,其实所谓的‘底’,不过是一层层吃人的淤泥。
我的敌人是舒颜,我的盟友却未必是江左易。
“照欣,”我打了个电话过去,直接问陆照欣:“财务经理宋佳在哪?”
“她发邮件过来说自己是去休产前病假了,但是……我和部门的几个同事这几天都无法再联系上她。”
一听陆照欣这么说,我心里越发觉得不好。
“想尽一切办法联系到她,然后把近三年,哦不,近四年吧。全部财务报表明细账给我拉出来,我要找人帮我看。”
“是。”
现在快十一点了,我下楼把车开出来,一路开到了江源大厦。
会议结束的时候,我想打电话给江左易来着。但纠结再三,还是决定当面去见见他。
自从周六那天李冬夜出事后,江左易一早离开了我的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所以当我再一次把他堵到被窝里的时候,才开始越来越相信,江左易始终就还是那个江左易。
只不过这一次,双人床双人躺。
穿着豹纹浴袍的女人从他浴室里钻出来的一瞬间,我以为我又走错片场了。
江左易倚在沙发上吸烟,问我有事么?
我说没什么事,想跟你谈谈。但你能拜托那位先把衣服穿起来么?明晃晃的胸,绕的我脑子疼。
其实我不仅是脑子疼,就连说话时的呼吸都很疼。
我想问江左易这是怎么回事,又觉得自己明明没有任何立场来问。
怎么回事?不就是我看到的这么回事么!
“lily,衣服穿上。”
那女人锥子脸水蛇腰,一双红唇跟吸血鬼似的。侧眼瞄了瞄我,用十分夸张地嗲音道:“阿姨,麻烦让让,你猜到我的胸衣了。”
我这才看到自己很不厚道地踩中了人家枚红色的胸罩。
可你他妈的叫我阿姨算怎么回事!你叫我让,我还偏不让——
挑着唇一笑:“抱歉,踩脏了。”我抽出几张钞票甩她脸上:“阿姨给你钱买新的。”
那小嫩模故意一撇小嘴,往江左易身上一瞄:“江总~你看她——”
“出去,让安迪陪你买十个。”男人把烟往烟灰缸里一掐,端着身子坐好。
然后手一直对面的沙发:“舒总请坐。”
我大大方方地坐下,就好像第一次见到江左易一样。
可能是我太平静了,平静得反而令他有点不淡定了。
“舒岚,你就没什么想问的么?”
“我问什么?”我不客气地开了茶几上的一听果汁,笑眯眯地看着他:“你不就是故意要演在我面前的么?否则门外有安迪拦着,我能轻易进的来?”
“舒岚,你真是变聪明了。”
“怎么?想考核一下我是不是能出师了?从今天起,你江总不再挺我帮我了?”我承认江左易这人的味蕾有问题,连果汁都买得跟糖精水似的。可惜落到口中,一切都是很苦的。
“你少说废话了,找我什么事。”江左易把地上的内衣踢出去,径自走到衣柜前换装。
“没事不能找你么?难道我不是……你江左易的女人么?”我转过脸,旋即又收住目光。
不怎么太想看他卖肉,因为他的裸背,总是性感得让人很抓狂。
“你尽过女人的责任么?刚才那个lily,你有她一半的水准?”
我说江左易你可以用任何一种方式来对我亮红灯,我舒岚又不是不知好歹的女人。
“昨天早上,你悄悄离开后就再也没找过我。还对汪小飞说那种话,我知道,是我那句‘迟早爱上你’让你害怕了对吧?”
我伸手,把江左易按在烟灰缸里的烟蒂取出来。他说过香烟会让任何女人显得廉价,可我……突然就是那么贪婪地想要吮吸他的味道。
“没有。”他说没有的时候不肯转身,语气也没有那么坚定。
我说你就是不承认,明明就不想玩了,才想用混蛋一点的方式结束。
因为你怕输是不是?你怕我爱上你以后,自己也会随之无法自拔。
人人都说,感情里付出多的那个不好放手。你已经在我身上花了太多精力时间和金钱,再这样下去,谁输谁赢可就说不定了。
其实你今天盼望的,是我一进门后看到你和别的女人抱在一起后,崩溃着跑出去吧?!
可惜跟你的交道打久了,我也不怎么会按常理出牌了。那女的从浴室里走出来还带着妆容,而且这摆在地板上的安全套里居然是空的!
江左易你最近是肾虚还是缺水啊?
尼玛想演戏都还舍不得交点作业,差评!
“江左易,你就承认吧。就算你没有对我动心,也已经开始对叶子动心了。
你这种人,最怕的不就是玩真的么?”
“舒岚,你自我感觉真好。”江左易换了衬衫和西裤向我走过来,一把夺掉我手里的烟:“行,你要是想玩我就陪你玩,反正大家是要赚钱的。你是不是觉得用肉体达成的契约会更牢固?
衣服脱了,自己上来——”
他骨碌一声躺倒在沙发上,抱着我的腰拽过去。我的动作很纠结,思维很混乱。我说我是来跟你谈正事的,你别急着跟我划清界限——
“我承认是你是很有魅力的男人,接触久了会触电。但你触过电吗?一瞬间的酥麻和窒息,会让人情不自禁地收手。我没有蠢到会把心脏都烧焦还不放弃。”我骑在他膝盖上,双手摆弄在他胸前,将纽扣一个个挂上:“我有女儿,有事业,有虎视眈眈的敌人和大仇未报的冤屈。就算你不赶,我也……会走。”
整了整衣衫,我从他身上翻起来。伸手去拉他的手臂,他却笑得一脸黄鼠狼样,说腰扭了。
我蹲过去,捏着他的手掌,轻轻叹了口气。
“舒颜跟我说,秦孟是我父亲的人。说你在中山建业布局,只是在利用我和叶瑾凉的矛盾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恩,那你信么?”
我点点头:“信。”
江左易抽出一支烟叼住,我很默契地递上了打火机。
“哦?那你说说看,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男人么,除了女人就是钱。你又看不上我,无非就是想要钱呗。”我故意打了几下都没打着,因为我一打他就吹。妈蛋的小儿科的玩意儿有意思么!
“中山建业可是你父辈的心血,舍得给我么?”
“不舍得。”我说。
“那你还废什么话。”
“我是觉得,如果你真能黄雀在后一样从我手里抢走——只能说明我既没有领导魅力又没有人格魅力,更没有女人魅力。
难道我哭着喊着说江左易你放我一马,你就能手下留情了么?”
等我说完这话,江左易丢下烟,弯起腰来就吻了我一下:“不错。”
“如果那天你说的‘切入正题’,是指你要从我手里拿酬劳,那首先也得帮我把这帮混蛋碾死吧?
我昨天见过汪小飞了,虽然不确定最后的谈话很愉快,但李同的事绝对要被先翻出来的——
至于小伟是谁的儿子,我已经叫人拿了DNA采集匹配了。但无论结果如何,我暂时还不想把真相告诉我爸。”
“继续说。”
我说我有个计划,可以将莫巧棋她们一家一网打尽。我要中山建业,也要尊严。
但是这个过程里,可能需要你的帮忙。在别人看来,我这是自掘坟墓一样的冒险,可是我不想妥协。
如果在冬夜出事之前,我也许还能抱着各取所需息事宁人的态度来低调处理我们这‘一家人’的事。可是现在,我做不到。
江左易看了我一眼,故意吐口眼圈在我脸上:“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OK,但是风险全在你身上。你连床都没跟我上过,就这么相信我?”
“刚才不是说了么?我不信你,但我也不怕你。我都没什么好失去的了,这世上最重要的人就是叶子。
只要你不会伤害我女儿,你就是我的自己人。”
“你对自己人的定义,还真是简陋。”江左易表示,他始终认为要把某个东西放进自己那里,才能成为自己人。
我说呵呵,那你的‘自己人’也真多,这个lily那个lucy的,你不怕撑死啊。
“不过说起今天早上,你推荐的运营经理张天佑已经来报道了。我看了他的简历和资质,是个不错的人才。另外,如你所说长得很帅。
舒颜倒是一步不让,随手就带上来一个财务总监。说是叶瑾凉的什么表嫂——”
“这种小儿科的把戏就把你吓住了,你觉得财务总监这个职位是任何人都能承担的么?”江左易显然不以为意,我觉得在他眼里,舒颜就是个小丑一样的角色。
我之所以觉得处处落下风,恐怕是因为——我的敌人在江左易眼里就是个渣渣,却能把我虐的跟头把式。所以我想不出来如果有天江左易要跟我站在对立面的时候,得让我吐多少血。
我想我得学会示弱。
于是我说呵呵,财务总监可是一块拿捏要塞的肥肉,总不能就让舒颜给我玩没了。
我自有我的打算,但总归想先问问你是不是又有更好的人选了?
“当然。”
我说那好吧,咱们两个看看,想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说着我用纸巾沾了点饮料,我写在茶几上,江左易写在我手心上。
凉凉的,痒痒的,最好的默契不过是你想我想,你说我说。
只可惜,这一切如果不是建立在利益和利用之上,将更醉人。
我和他,同时写了一个‘杜’,杜辰风的杜。
杜辰风是S市财大金融系的研究生,还没毕业的时候就已经get了一大堆金融财管类的证书。
其实我和叶瑾凉以前就有过想要挖他到中山建业的打算,可惜人家在金融圈里年薪七八十万的收入,我们小庙请不起。
正是因为是很好的朋友,就更不能开口了。
但现在不一样——
出了这样的事,杜辰风急需一份工作。就算他现在离开S市要回去照顾下母亲,但只要冬夜在这里,只要他还不放弃,早晚就还要回来的。
在此之前,杜辰风怎么论都算是叶瑾凉的好友,就算有天我和叶瑾凉决裂,他看在冬夜的份上兴许还能保持下中立。但现在,舒颜和我的战队已经渐渐分立,每个人都只能楚河汉界地选一边。
叶瑾凉既然选择是舒颜孩子的父亲,那杜辰风就完完全全是我的人了。
现在的局面太混乱,我的人越多,胜算就越大。
“江左易,我这样子,是不是有点趁人之危啊。”想到这,我还有点不忍心了:“但我给不了辰风那么高的薪水。我们的CFO,年薪最多三十万。”
“多的我来给。”江左易眯着眼,把烟掐死:“就算……呵,欠他的。”
“什么?”我以为我听错了,因为江左易的最后一句话听起来像呓语。
“没什么,”他摇头:“你下午要回公司么?”
我说不回,今天下午专家会诊,我得去医院陪叶子。
“我一起去。”
“哦。”
后来江左易把我赶出去了,说他要吃早餐,让我先到办公室等他。
果然,禽兽进食的时候都是不喜欢被人围观的。
我坐在楼下,安迪在我斜对面的办公桌上,正在噼里啪啦地帮江左易处理文件。
我真不是故意去搭讪的,可能是好奇,也可能是无聊,于是推着转椅就凑过去了。
“安先生,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我是gay。”
我说我知道。
“我喜欢江先生。”
我:“……”
我说我也知道,但你不用对我怀有敌意。他有那么多女人,但不包括我。我就是想问问你,这些年,你眼看着他的床上送往迎来,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惨了,我怎么觉得我好像被汪小飞附体了。
说真的,昨天说了那么多伤害他的话,再后来就没有动静了。他不会想不开,做点什么吓人的事吧?
应该不至于,那孩子的心性,撒泡尿估计就给忘了。
“江先生心爱的女人已经去世了,那些女人慰藉的是他的空虚,而我的作用是他的左膀右臂。
我有什么必要给自己找不愉快呢?”
我想了想,觉得也对哈。
“那凌楠呢?他和凌楠在一起的时候——”
“凌先生是江先生的好友。我讨厌他是因为他总是会伤害江先生,不是因为吃醋。”
我想,凌楠之所以会伤害江左易,只怕是因为凌雪的事导致江左易根本就无法对他还手吧。
我说那你不用对我怀有敌意,真巧,我也特别讨厌凌楠。
话说那天我跟凌楠说的话,他真的没有告诉江左易?
唉,没想到还挺给我留面子的。要是真的江左易知道我被人强奸过还怀了不知道是谁的女儿,分分钟笑话死。
等到江左易在楼上喊着让安迪帮他去打领带的时候,我觉得我好像很多余。还好手机里传过来的一条短信,十分解闷解尴尬。
是汪小飞?
他没说多余的话,只是给了我几个网站的链接,还有一张横拍的报纸报道篇幅。
这么快的速度?!
映入眼帘的大篇幅挂满几家知名新闻网的头条——
【花季少女一刀毁人生,无良医生拒不毁认】
报道里的何萌萌打了黑眼眶,但所有的照片和文字都是真实呈现的。
我轻轻叹了口气,想给汪小飞回一声谢谢,又觉尴尬难禁。
于是我先打了个电话给黎之鉴,求他帮忙雇一批水军上来,说什么也要把这条新闻给炒热。
“舒岚,我今早查了下邮箱,已经收到了你的协议了。”黎之鉴指的是我今天早上吩咐詹毅发送给他的合作协议。
搞掉之前合作的华天传媒,早在冬夜结婚之前我就已经说服了叶瑾凉要把黎之鉴的公司牵进来合作。
“怎么样?有什么想法跟我直说就是了。”
“没什么,挺合理的条款,我这周就抽空签了给你们回传过去,”不过舒岚我要说的不是这件事——”黎之鉴似乎犹豫了一下,但我的精神有点紧绷了。
因为李冬夜婚礼那天黎之鉴也在场,事情发生后一片混乱,以至于他和其他宾客什么时候离开的我都没在意。但是就在当天晚上,他问我说杜辰风的那卷录像带还有没有备份,他说他想拿来看看,但并没有对我坦白细节。
于是我叫詹毅拷贝了一份给他送过去,也没再多问后续。
但此刻听他这番口吻,好像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其实从事情发生到现在,我心里始终有个疑虑。这卷录像带看起来十分大方,一点都不像偷拍。八年前的事,说不定只是杜辰风的朋友们一时起哄拍下来的,李同究竟是怎么得到的呢?
“那段视频并不是原始光盘刻录,而是先被人放到国外的网站上后,又被人下载下来重新刻盘的。上面有无法删除的域名地址。”黎之鉴是做网络传媒起家的,我想他要是有心来追查,不管是技术还是人脉都不亚于警方。
“我已经叫人搜到了原始视频网站,上传时间在八年多前,也就是说,拍摄人可能只是单纯为了娱乐,并无恶意。”
我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八年多前的杜辰风又不认识李冬夜,这视频当然也只是个意外拍摄,又不可能是李同他们未卜先知提前布局。
“这段视频在这八年来被下载了十二万次,其中近一年来境内下载量为八百多次,如果把加密的IP地址解密出来,你说可不可能很轻易就查出是谁做的光盘呢?”
黎之鉴的想法也正是我想说的,因为从舒颜当年算计我的那天起,我就有这样一种怀疑——
总觉得表面上的撕逼背后,好像一直有人在推波助澜,在提供便利。
李同和舒颜他们在同一条船上害冬夜是没有悬疑的,但杜辰风这样的视频,究竟是谁提供给他们的呢?
这些人,一个老实巴交的妇科大夫,一个满怀心计但涉世未深的女大学生,他们有这个脑子也未必有这个实力啊。
“之鉴,辛苦你了。要是真能查出来就最好了,实在不行,我再去找专业的私家侦探。”这时候江左易下楼来,我匆匆挂了电话。
唉,实在不忍直视他与安迪站在一起的画面。
***
“王主任,我过来了。”我匆匆来到二楼会诊室的时候,看到李冬夜也在。她身上穿着病服,外面裹着长款的羽绒服。
我吓了一跳,我说你怎么下地了,快点回房躺好!
“我没什么大碍,一直躺着也很难受。”李冬夜的情绪恢复了一下,但脸色依然苍白:“还是过来看看叶子吧。”
我拍拍冬夜的肩膀,说好吧,那我们一起进去。
“叶子呢?”
“还在病房,”王主任说:“今天上午又按照苏医生的要求做了几项检查,现在他陪着孩子在病房聊天呢。”
我说哦,那我先去看看。
推开门,就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坐在床头,叶子乖乖地面对着他。
医生伸出一根手指,慢慢往叶子右侧眼睛附近移动,同时用充满磁性的嗓音说:“来,叶子告诉叔叔。小脑袋先不动,咱们就用眼睛看,能不能看到这根手指?”
我觉得这个医生的背影有点熟悉,待等到他这么一转头,我整个人都有点不知所措了:“苏……你是……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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