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声音挺熟悉的,但是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这两个来月,我隔绝了一切社会关系网,打进来的电话多半是广告。
声音甜甜的,一听就想挂机那种——
“舒姐,我是小美啊。”
孙小美?!我脑中恍然出现了一张甜兮兮的娃娃脸,想当初,这姑娘是在我们公司做前台的呢。
因为要对付舒颜,我特意把她调派去了黎之鉴的传媒公司。这一晃快一年的时间了,除了早先在她那套问了些舒颜的事,后面联系的也不多了。
强打着精神,我问小美,找我有事么?
“舒姐,我要结婚了。”
听到结婚这两个字,我心里只是本能地痛。跟谁要结婚,是没有关系的。
但我还是坚强地说着恭喜,并客套地多问了一句:“是跟你之前的小男友吧?”
我记得孙小美以前有个男朋友的,做交警还是做巡警的我忘了,当时我还送了块手表给她呢。
“舒姐,我和他分手了。恩……可能,怎么说呢,我找到了更合适的人。”
“这样啊,那也挺好的。”
谁谁在一起就能一辈子?我和叶瑾凉三十年了还能爱上江左易,我和江左易爱得那么深,他还能说死就死!
“舒姐,我和……之鉴想要请你来参加婚礼,当证婚人。”
我说我当证婚人?这不合适吧,我又不认识你的——
你说什么?
你跟……黎之鉴?!
“恩,我们在一起了。之鉴说,有点不太好意思跟你讲,所以就让我来讲。”
我说你等会儿等会儿,我脑子有点乱。
“你是说,你跟黎之鉴在一块,马上就要结婚了?”
孙小美大学毕业二十三四,黎之鉴与我和叶瑾凉同岁。好像,也没有相差得太离谱吧。
可是他离过婚,还有个三岁左右的儿子——
“舒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是认真考虑过的。”孙小美说:“之鉴是个好男人,小豆豆也很可爱。一开始我爸妈都不同意,于是我就说要悄悄去领证。
可是他不肯,他说我这么年轻,如果连家长这关他都不能陪我闯过去,有什么资格许我一辈子呢?
于是就陪着我回老家,跟我爸妈坚持要娶我。
舒姐,我觉得,有些经历的男人反而会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真的想好了,我……以后还想再给他生个女儿呢。”
我说真好,黎之鉴是个踏实的男人。就像你说的,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以后,反而更懂怎么疼人。
“小美,姐真的为你高兴。”
“舒姐,我和之鉴也是真心感谢你促成我们的缘分。”
我说你可别这么讲了,我无地自容。我分明就是想要利用你的,一开始。
我曾把舒颜当成一个很好对付的小贱人,从没想过她背后会有那么危险的波涛汹涌。万一,我是说万一,像孙小美和黎之鉴这样无辜的人也如李冬夜一样被我拖下水,我才真是后怕不已呢。
“舒姐,颜颜的事……我听说了,虽然我不懂你们这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
我说小美,这都和你没关系,别有心理压力。
“你只管跟之鉴好好在一起,至于婚礼,真的很抱歉,我现在没有办法去参加这样的场合。”我说这样吧,明天我抽个时间过去找你们,礼金我会送到的。
一定要证婚人的话,要么我叫叶瑾凉代替我好了。
“唉!舒姐你不用专门……我…….”孙小美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说搞得她好像是特意来问我讨礼似的。
我呵呵道,说讨也是应该的嘛。你别跟我客气了,我正好也去找黎之鉴商量点事,顺便讽刺他一下,这个吃嫩草的闷骚老牛。
挂了电话以后,我靠在办公桌上休息了一会儿。
原来人只要活着,生活就总能充满各式各样的惊喜呢。
可是江左易,你什么时候……还能再给我一次惊喜呢?
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没有走?呼吸里有你的味道,梦境里有你的笑容,偶尔心神恍惚,总觉得你随时随地都会出现在充满奇迹的拐角。
我在一个月以前带着叶子去了山上的墓园,光秃秃的,只有一块墓碑,连个立碑人都没有。
叶瑾凉说是他的律师代为办理的,像他这样的人,也许并不需要墓志铭。
当时我是忍了多大的信念才没有一头磕死在上面,我拔出门钥匙,就在坚硬的大理石碑右下角,一笔一划地刻字。我想写的是:妻,舒岚,女,叶子。
最后钥匙被我掰断了,手掌被金属划得鲜血淋漓,叶子吓得哭个不停,叶瑾凉说舒岚你到底还要疯到什么时候!
我说你管我怎么疯?我不能让他就这么孤零零地走!
“舒岚我他妈的上辈子欠了你多少,这辈子又欠了你多少!”
后来,叶瑾凉把叶子扛在肩上,帮我找了墓园管理中心的工匠师傅。
以不问缘由只问钱的要求,逼人家当场刻字。
人家说油漆还要去店里取,我摇摇头,说不用。然后捏着手指上的伤,用淋淋洒洒的鲜血涂得怵目惊心。
——最后把师傅吓得钱都没敢收就跑了。
也就是那天,叶瑾凉在车上哄睡了叶子以后对我说,舒岚,我得跟你谈谈了。
他说他是我的前夫,离婚的时候是协议的。他几乎是净身出户,什么都没跟我分。
“但是如果你要是再这么发疯,我就要去起诉追索叶子的抚养权了。
虽然我在法律上跟她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婚姻事实成立的时候,我就是她的当然监护人。
你现在这个状况,根本没办法带她。就算你不肯让给我,她也要被送到福利机构去监护代管!”
我说叶瑾凉你再说一遍试试,你要敢抢叶子我跟你拼命!
“舒岚,你别逼我真的看不起你!
我曾对不起你,但我对得起叶子。只有她,我是至始至终真心爱着的。”
我记得那天我在叶瑾凉的肩膀上哭了整整一个小时,他好像吻我了,我睡着了,所以没拒绝。
***
我去黎明传媒找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两位幸福人儿的时候,正赶上一场来去匆匆的暴雨。
雨刷冲打着挡风玻璃,我把车开的小心翼翼。
进门就把一摞厚厚的红包砸人家桌上了,我说黎之鉴你真是够牛逼的啦。我把小美送过来的时候可是嘱咐过你好好照顾她,连她的一半薪水都是我预支给你的。
你可倒好,花着我的钱泡你的妞。
可怜男人羞得满脸通红,说舒岚你就别取笑我了。
“我和小美的事,之前……我发誓我是真的一点没敢多想。
那时候光想着打官司跟我前妻抢豆豆了,可是你也知道,孩子在妈妈那待久了,刚回来挺不习惯的。我把他送他奶奶那,总哭。幼儿园也不肯去。
后来没办法,白天就带公司来了。有时我要出去跑客户,反正小美常班坐在这儿,于是一来二去的。
唉,你是不知道。有天豆豆在我办公室里玩,不小心吞了个曲别针下去。我正在楼谈客户,公司就小美一人在值班。
她抱着孩子就往医院跑,路上被个摩托车撞个正着。压根是半分钟都没耽误,抢了这点时间把孩子给我救回来了。
等我到医院的时候,孩子是有惊无险的,小美那腿上,缝了十几针的大长疤……
舒岚,有时候说起来,别人可能不以为然,觉得这是找老婆还是找妈呢。
但是你得相信,人和人之间有时候一瞬间来电的冲动,经常就是源于心疼。
因为心疼而想要靠近,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吧。”
心疼,是吧。
我记得江左易也曾对我说过,起初对我动心的一瞬间,也是因为我被叶瑾凉虐的剩半条命而心疼。
妈的,你既然这么心疼我……为什么又要虐我虐的比他还恨?
至少人家叶瑾凉没有一声不吭就死了!
我说黎之鉴,再次衷心祝福你和你的小妻子能够幸福美满。分子我给足了哈,场面上的话就叫瑾凉或辰风去说吧。
我四十九天刚过呢,挂着这样的心情,给你们添堵就不好了。
“舒岚,你……”
我摇摇手,打断了他的欲言又止。我说别问了,我已经厌倦了来自朋友们各种各样的关心。
“舒姐,你要看我婚纱照么?”孙小美眯着笑眼,端进来两杯咖啡。
我看了一眼还在瓢泼大雨的窗外,想着要么等小一点再走。于是说好,让我看看吧。
坐到小美的电脑桌前,看着她一脸幸福地用鼠标划着婚纱照。
我承认我在想江左易,因为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他。
好吧,我光顾着给他怀孩子了,怀一个掉一个的,都没想过我们两人的婚纱照应该是什么样的。
我只喜欢白色的婚纱,纯洁,神圣,向往一尘不染,忠贞不渝。
他呢?反正穿什么西装都像流氓是吧……
“啊,我去接个电话。”这会儿前台那边的电话响了,孙小美起身跑了过去,说舒姐你自己看吧。
我百无聊赖地点着鼠标左键,一张张走马观花的,也不知怎么的,一不小心点了一张叉叉,给人家删了!
赶紧退回电脑桌面去翻回收站,想恢复还原路径来着。可是躺在里面的照片有上百张,真是,毕竟像我这样动不动就清空回收站的强迫症人士,不是到处都有。
我一张张翻,想找刚才的照片。可是这为什么,我觉得这些其他被删除的照片,有些……好像很眼熟啊!
这不是杨护士长么?和家收容所的那个小护士,笑起来有点地包天的善良姑娘。
还有这个……这是谁?
一个糊糊涂涂的影子,好像在轮椅上——
这不是江左易的义父高山峰么?!
我呼啦一声踹开凳子,抱着笔记本就跑进去找黎之鉴。
“之鉴,这些照片是怎么回事?!”
黎之鉴放下手里的工作,怔了半天才明白我在问什么。
“舒岚你怎么了,干嘛这么紧张啊。这些照片不是汪小飞记者给我送过来的么?
你忘了啊,当初中山建业要做公益专访,汪小飞毕竟是今日传媒的挂名记者,想帮你要头条可能有困难,就开飞路自己做专题,然后送到我这里剪片加工。”
黎之鉴这么一说,我也就想起来了。这些片子正是几个月前小飞出事那会儿,在和家收容所拍摄的。
所以一个不得不被我注意到的细节,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浮出了水面——
小飞刚刚出事的时候,林语轻就对我说过,被人扔进我口袋里的那张相机储存卡并不是小飞身上那台摔碎的相机里的。
也就是说,储存卡里无意中拍摄到了高山峰的画面,并直接导致我怀疑是江左易害了小飞的证据,是有人故意用小飞旧相机里的存稿做出来的。
当时我没想明白,小飞的照片还有谁能接触得到。可是接下来事态一复杂一混乱,我们理所当然地以为全部都是陆林霜和舒颜搞得鬼。
以为她们是怕小飞手里那份记录了涉嫌十几家黑火药名单的公司被揭露,才用一石二鸟的计策,既害了这个可怜的男孩,又逼得我和江左易起嫌隙。
可是,后来杜辰风在出庭之前偶然跟我提到,说他同样以为当日要他帮忙陷害安迪的那封邮件是舒颜发的,却在事后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太对。
我开始拼命地强迫自己去回忆那天与陆林霜终极对战的一切细节,我以为我此生再也不敢想象当日发生的所有的事。
我怕在多年以后,我能记得的江左易就只停留在那样浴血奋战后如丰碑般的身影。
可是现在,我分明记得非常清楚。陆林霜说了很多事,也认了很多事。但好像没有用汪小飞的遭遇来作为攻击我心理防线的筹码。
那个男孩,也曾被威胁,也曾遭遇抢劫。但是最后一次被人从楼上扔下来——
可不可能根本就不是陆林霜下的手?而是最后一只黄雀在后?
我说黎之鉴,汪小飞的这些片子一直都在小美的电脑里处理?
“不是的,这不是我的电脑。”这会儿孙小美已经接完电话,进来找我们了。
“舒姐,我的电脑是台式机,这是技术前期部门一个同事的电脑。里面装了各种各样的媒体软件,我电脑里没有PS,所以把婚纱照导到这台里了。本想叫他们帮忙修一下的。”
“所以,这台电脑本来是谁的?”我问。
“技术部门的几个工作电脑都是公用的。”黎之鉴说。
我说那你的意思就是,能接触到这台电脑的人不止一个咯。
“之鉴,小美,这事可能关系到——”我想说关系到什么,可是还能关系到什么呢?就算汪小飞的事另有隐情,对我现在这样一塌糊涂的代价又有怎样的改变呢?
我还想……查什么呢?
“舒岚,你是不是想说当时汪小飞记者导进我们这里的片子可能被别人动过?”
我点点头,说我也不确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现在既然已经发现了蹊跷,我做不到绕过去不管。
我说之鉴麻烦你帮我确认一下,在小飞帮我们出专访那前后的事,是谁负责帮他的片子做后期的?
公司就这么大,一共几个人数都数得出来是不是?
黎之鉴说好,你等我去问问其他人。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我抱着热咖啡窝坐在沙发里,越是这样的时候,我就越想念江左易。
我与他的相识相爱不过短短半年载,都没能从一个雨季走到下一个。
我被独自留在了,他再也不会为我撑伞的季节。
这是黎之鉴进来了,带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
他告诉我说,这人是技术部的一师,是他从其他分公司调过来了,算是好几年的老员工了。
“舒岚我看了一下回收箱里的文件日期,邻近的那几天,应该是王工在用这台工作电脑。”
那男生显然是完全没弄明白来龙去脉,满脸都是警惕的懵逼。
我把大致的意思跟他说了,基本上就是想问一下,当时电脑里的东西还有谁碰过。
小王思索了有半分钟,最后面有难色地告诉我说,首先时间太长了,其次,工作电脑都是大家共用的。那段时间,他除了处理过汪小飞的专访资料,也接别的项目,所以大家来来去去,优盘插来插去的,谁都有可能碰电脑。
真的没办法给我答案啊。
我想想也是,这样子难免有点强人所难。所以无奈地看了黎之鉴一眼,我说之鉴,你们这处公司,员工也不算多吧。
黎之鉴说也就十六个。八个市场,四个技术,一个渠道,一个行政小美,一个财务兼职的,再加一个就是他自己了。
“人不多,也不杂,要么我帮你挨个盘问?”
我说不用,让我再想想。
我想江左易曾经告诉过我,越是要接近真相的时候,就越不能让敌人看出你要做什么。
我说之鉴,你叫王工先别声张。能不能把那几天公司内外的监控录像调出来,我们看看有谁接近过这台电脑。
黎之鉴说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大多数时候工程师即便加班也是在公司里完成,不太允许他们把公司电脑带回去做。
就这样,高效率的朋友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把正门偏门再加上楼下保安大厅和咖啡馆的监控录像全调了出来。
这时候小王探头过来说,他好像有点印象,自己有过把电脑带到楼下咖啡厅办公的事。
因为谈一个客户的修改方案,在下面一边说一边指正。想想时间,貌似也就是在那前后。
我说那好,我们就看楼下大厅咖啡馆的录像。
我是真的没想到,有些事之所以看起来扑朔迷离,只不过是因为我们没有想到正确的路子上!
会谈的客户在当天的下午一点离开,而画面上显示,小王并没有马上收起电脑回楼上办公室,而是独自在下面又坐了一会。
就在这时候,一个侍应生过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碰了一杯水到这男人的身上。
当时他就起来往洗手间的方向去了!
“对对,我记得,那天裤子被侍应生弄湿了,我就去洗手间处理了。”小王指着画面说——
我说嘘!
因为紧接着,画面上的那个侍应似乎左右看了看,然后立刻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什么东西插上了电脑。
“应该是优盘。”我说。
“走,下去咖啡厅找这个侍应。”
可是等我们把事情跟人家说了以后,得到了一个更崩溃的消息。
领班的经理仔细辨认了一下监控录像上的画面,说他们根本就没有这个员工!
我说不可能啊,你看他穿着你们统一的制服!
“经理!”这时候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上来了,说他记得那天的事:“你那天下午休假,十一点多就走了,然后我在后面休息室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也在换衣服。
我没多想,就问他是不是新来的,他说是的,今天来试班两个钟头。
因为您也没在,我们也就没多问。一两点是午休后,店里最忙了,没怎么注意他。”
值班经理脸色也不好看了,跟我们说你们是不是丢了贵重物品,像这个情况,我们应该可以以盗窃罪来报警立案了。
我说你们等会儿,画面能再定格一下么?
“我觉得这个陌生的男人,有点眼熟。”
“你见过?”黎之鉴问我。
我说是的,我好像见过。尤其是他这个动作,雷厉风行的。站姿又挺又稳,可是我想不起来啊。
可能是江左易离开后的这几个月,我的智商和记忆里都尘封了,一时半会儿很难开启之前的犀利模式。
我说之鉴,麻烦你帮个忙行个方便。这台电脑先借给我,而且,这个咖啡厅的监控录像我也要拷贝走。
“舒岚你自便就好,但是——”黎之鉴说话的时候欲言又止,同时下意识地攥住了站在他身边的孙小美的手。
我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把东西带走了,就意味着和你们再也没有关系了。
我不会,再让更多无辜的人卷进危机了。
只是我也实在是想不通,陆林霜都已经死了,到底还有什么没擦完的屁股,挂在那恶心着人呢?
视频画面里偷走电脑资料的人到底是谁,他真的……跟汪小飞被人袭击有关系么?
我想事到如今,除了林语轻我也不知道还能再去找谁来帮我了。
不过回想起我们上一次见面,还是两个月前我躺在床上行尸走肉的,一个枕头撇过去把他打走了。
我说江左易都死了,你还来跟我说这些废话干什么!
所以今天我过来,还是有点尴尬的。
果不其然,林语轻对我说。你看看我的手,当时被你扔枕头,吓得猫直接把我给抓了。
“对不起,林先生。”
“你好像,精神好些了?”他似乎很忙,跟助手两个人埋头在一大堆信封里,跟底下工坊似的,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我说多谢关心,时间一定会磨平一切。
“你能想开最好,毕竟打了这么多交道,我不曾赚你一分钱。要是再没点作为朋友的心思和期望,那我亏大了。”
我说林先生,我今天来是为了小飞当初被人害的事,我这里有些新的线索,你要不要看看。
“哦,放那吧先。”林语轻还在分类他面前的这些信封,忙得不亦乐乎。
“您要不要先看看?”我心里没底。
“舒岚,小飞现在已经没事了,要不要继续调查是我们家的事。我就是急得废寝忘食帮你看这些东西,江左易也回不来了…….”
我:“……”
我说我不是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你就当我……实在太难受太空虚,想要找点事情做吧。
“你们在干什么,我能帮上忙么?”
我坐到沙发上,随手挑了几个信封。
“这是我接的一个委托,帮警方的忙。要从一整条街上十二个邮筒里找到当事者扔进去的一封信。”林语轻也没拒绝,告诉了我收件人的名字,说你要愿意帮忙就帮吧,反正我帮了你那么多——
我鼻子一酸,差点脱口说你帮我那些又能怎么样?我知道了那么多跟我压根就没什么关系的烂事,却让我的男人死了……
翻出一个字迹龙飞凤舞的信封,我说是不是这个?
“不是。”林语轻的助手说:“李子易,不是李易。而且你瞅眼信封啊,这个信封上连条形码都没有,一看就是两个月前的。估计是陈年死信,扔在里面好几个来回没人收,过段时间可能就要退回了。”
我说什么叫条形码,信封上怎么会有条形码?
“这是今年七月的邮政行政条例新规定,除了快递以外,平信挂号信也要带条码。”林语轻漫不经心地吐槽说:“真不知道,这年头写信的还能有几个人?改这种革简直是吃饱了撑的闲的蛋疼啊!”
可是我扔下手里的一堆信封就跑了,估计身后的男人一定满脸大写的懵逼。
“诶,舒岚你干什么去?”
我头也不回,我说我有事!
我真的有事,很重要的事,可以说……甚至比生命重要。
一路把车开回公司,我像疯了一样闯进办公室,拉开抽屉就翻出了江左易最后留给我的那封信!
信封上,大写着‘舒岚收’三个飘逸的字,与江左易之前的字体略有点不一样,但我相信,只有他的心情心境是别人仿照不来的,这一定是他亲手写的!
——而信封的背面,是一排密密麻麻的条码方框!
这个信封,是七月份以后,邮局条例出台后,新出印的?
“詹毅你给我进来!”我推开门,冲着对面的助理办公室就吼了一声!
“舒总,你找我?!”
我仪态不顾,拎着他的领带就把他杵墙上了:“这封信,怎么回事?是江左易亲自交给你的?
五月十三号安迪去世,五月十七江左易去英国。而你之前说,是他在那时候亲自交给你的?”
“是的,舒总。”詹毅回答。
我说是个屁!这信封上的条码批号是七月中旬的,那时江左易的七七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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