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之后,墨昶借口自己还有公务缠身,于王府大门口便是丢下了筠华大步离开,筠华到也只是无奈一笑,不做言语,并着习珍、卉秋回了自己的院子。
“小……王妃回来。”甘棠见着筠华回来,便是欢喜的迎了出来。
“今日罚你抄书怎么这样高兴。”筠华笑道。
甘棠见没有多少人在,于是便像从前一般拉着筠华进来。
“方才也是将王妃从苏府带回来的东西整理了一番,于是便是将王妃回到金陵之后一直在寻找的一张药膳方子找到了,王妃看看。”说着,甘棠便是献宝似的将自己找到的药膳方子呈给筠华。
筠华见着甘棠害死与往日一样笑嘻嘻的模样,从宫中回来一直有些压抑的心情也是轻松了不少,一路上墨昶在马车上闭目养神,不发一言,筠华也是寻不到话头,故而一直都是沉默着。
“还真是的,我以为是来金陵的路上不慎遗失了或是干脆忘在了那边,不想倒是被你找到了。”筠华接过看着,亦是发自内心的微笑着。
筠华的视线又是看到一旁桌上的一叠字,身边的卉秋和习珍亦是围上来,卉秋笑道:“甘棠这字倒是有长进了,起码能叫人知道这是个什么字了。”
筠华也是低声笑着,转头见着甘棠作势要去打卉秋,笑着拉住甘棠,道:“你今日也算是功臣,可饶了卉秋吧,今晚我做些东西亲自犒劳你便是了。”
“多谢王妃!”
习珍此时从内室里出来,上前对筠华道:“王妃,热水备好了。”
筠华闻言点了点头,甘棠见着,亦是笑笑,见好就收,道:“那王妃先行沐浴,食材我去备着。”
卉秋见着甘棠的样子,不放心,便是向筠华道:“奴婢随她一道去。”
习珍伴着筠华进了内室。
水雾氤氲,在一片热气中晕开了白色的蒸汽。
“你也觉着我太过惯着甘棠了?”筠华懒懒地倚在浴池中,尽管昨日的新婚墨昶放下她这个正妃去了侧妃安氏那边,但是正妃应有的待遇,墨昶倒是一应俱全,不曾漏了半分。
习珍闻言沉默片刻,也不愿说假话,点了点头,道:“从前在大漠的时候甘棠是个欢脱性子,便就罢了,只是这如今到底是在湛王府,只怕……不好。”
筠华低头轻声一笑,问道:“你觉着我到金陵这两个月有余的时间里,可有什么变化?”
习珍倒是不曾意料到筠华有次一问,自己也是摸不准,想了想才开口道:“王妃似乎……话少了许多。”
“是啊,日日嬷嬷在身边教导谨言慎行,怎么能还似以前那般。”筠华自嘲一笑。
“王妃纵着甘棠,是因为她还是大漠那个甘棠?”习珍似是明白了筠华的意思,却又觉着这真正的意思如同雾中花,看得见形状,却是不知道这具体的模样。
“甘棠,只是活泼,并非天真无邪。”
筠华没了声音,习珍也不多话。
此时临近夏日,筠华也不贪恋这水汽荡漾的室内,不多时便起了身。
正当习珍为筠华用帕子绞干头发时,卉秋有些匆忙的进来,有些气喘吁吁的,道:“王妃快去东苑那边瞧瞧,安侧妃身边的采与甘棠起了争执。”
筠华望着卉秋焦急的模样,半晌,只是微微一笑道:“甘棠吃不了亏,你且先去准备个东西。”
卉秋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瞧着筠华云淡风轻的模样,知道筠华是不急的,故而只能听着筠华的吩咐。
不多时,甘棠回了来,面上的笑容倒也是明媚,丝毫不见方才卉秋的焦急。
筠华放下书卷,看着甘棠的笑容,自己也是忍俊不禁,道:“没吃到亏?”
“这是自然,那采不过是个狗仗人势的,比不过我脑子灵光,自然是只能吃亏。”甘棠倒是神采飞扬地说着。
“安侧妃身边的人,你也敢得罪,你不怕?”筠华笑道,其中的意味倒是叫身侧的人皆是看不明白。
“理亏的又不是我,吃亏的也不是我。”甘棠见着筠华没有生气的意思,故而还是之前的嬉笑模样。
“为了什么?”
“方才我去厨房,安侧妃身边的采便是过来,吩咐厨房安侧妃想吃杏仁酪,不过厨房的杏仁已是不多,故而……”
“故而争执了起来,对吗?”筠华只是平静地看着甘棠,叫人看不出这是什么意思。
饶是甘棠,也是瞧出了筠华的神情过于平静,有些不寻常之处。
“出去,跪着吧。”筠华瞧了瞧身侧的卉秋,卉秋会意。
甘棠虽是没反应过来,但是瞧着卉秋当着筠华的面与她膝上绑了护膝,便也是明白了。
这不长不短的一个时辰里,甘棠罚跪院中的事情几近是瞒不住的,其他人皆以为是甘棠冒犯了采身后的安侧妃才是得到此惩罚,一时间,自是对这位湛王妃议论纷纷。
“王妃的手艺又是精进了。”甘棠跪完,又是乖巧地坐在筠华对面,吃了方才筠华亲自做的东西。
“今日,其他人等必然会对你议论,你可要沉住性子。”筠华只是摆弄面前的膳食。
“知道,王妃一番苦心,甘棠省得。”
“王妃此举,何意?”身侧的习珍倒是看出了不同,问道。
“明日便知了。”
第二日清早,皇宫那边便是传来消息,说是祖宗传下的规矩不可废,侧室依旧是要与正室请安。
筠华听闻这消息只是抿唇一笑,并没有震惊,亦是没有什么欢喜在,身侧的习珍卉秋只是低头为筠华整理衣衫,其余的也是不多话的。
当筠华到了湛王府的正厅时,墨昶早已在了那边,安凝倒是还没在。
筠华行完礼,只是在墨昶手边的位置上坐下,一时间,大厅里头又是说不出的诡异气氛。
不多时,安凝款款而至。
天水碧的襦裙衬着安凝同样清秀的面庞,眉眼间,倒是一股子书卷气,发髻简单,大方,倒不像是个骄横的。
“妾身参见王妃。”安凝在墨昶面前缓缓一拜,筠华清楚地看到,在安凝身子下去的同时,头抬起来看着墨昶,唇边的笑意含情脉脉的,叫人也是看着舒心。
墨昶的神情筠华没有转过头去观察,心中想着必然亦是情意绵绵的,唇角泛起,心下似乎是了然。
“妾身参见王妃。”安凝在筠华面前款款一拜,模样倒是瞧不出什么其他的意味来。
“妹妹无需多礼。”筠华抬手示意。
“前几日的风寒还没好全,今后,这些个繁琐规矩能免便是免了。”墨昶的声音叫筠华听着有些说不出的感觉,明明是关心的话,但许是因为平日里本就是一副生冷的面庞,有些个冷然,倒也是正常。
安凝却是十分受用的,眼睛瞥了瞥筠华,虽是不明显,但也能瞧出她的欢喜在,笑道:“多谢王爷关心,原本也是不打紧的,婚前也好了七七八八,也不劳得王爷新婚之夜匆匆赶来,是妾身的不是了。”
安凝的话不免叫筠华看着安凝的笑意久久不语,虽是请罪,但也是重提旧事,叫筠华心里头不畅快,新婚之夜独守空房,这是如何的大辱。
“既然是妹妹身子不好,王爷前去照料也是应该,到底已是了湛王府的人,出去若是病恹恹的,只怕倒是会说我这个王妃不好了。”筠华知道安凝是对着自己来的,也不管墨昶如何想法,自己直接回了过去。
安凝虽是一愣,但是到底是国公府的人,自小耳濡目染得到的自是多的,微笑道:“姐姐哪能啊,姐姐身价不凡,身边的人亦是不错的。”
筠华会心一笑,知道安凝说的是昨日甘棠的事情,自己不慌不忙地饮了一口茶,道:“阿爹是个武夫,苏府,自然也是以军中的规矩治家,前厅后宅,皆是如此,倒是,与王府有些相像。”
墨昶闻言转头看着筠华,见着其形如点墨般的双眸,面上的笑意盈盈倒是叫墨昶只能顺着筠华的话了。
“这样,也好。”墨昶只是低声说罢,便是起身朝着安凝的方向走过去,道:“天气闷热,且先回去吧。”
安凝见着墨昶面上的微笑,余光瞧了瞧筠华,却是只见其漫不经心地饮了一口茶,自己只觉着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但是瞧着墨昶的笑意,不免也是高兴。
“妾身告退。”安凝倒还是记着规矩,与墨昶一道出了去。
筠华也没有多坐,随着习珍回了自己院子。
“王妃,这安侧妃看着虽是知书达理,但是只怕也是个不好相与。”习珍道。
筠华只是一笑,道:“今日,她也是吃了闷亏了。”筠华见习珍不解,解释道,“昨儿不管是采主动挑事,还是只是个意外冲突,今日在湛王面前,她必然会提及此事,说笑了不过是奴仆间的玩笑,说大了,便是我这个湛王妃不会管家,接下来,你应当知道她会趁机提出什么。”
习珍面色颇为震惊,她不知道原来放在大漠这么小的一件事儿可以做出这么大的文章,而自家的主子却又是看得如此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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