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后的第三日,是为归宁省亲的日子。
这日一早,筠华身侧的人便是开始忙碌起来,一分也是不敢懈怠。
墨昶虽是对于筠华冷冷淡淡,似乎是筠华的事情皆是不闻不问的,但许也是顾忌着苏氏的面子,该有的东西也是一应
俱全,王府的人倒也是不敢懈怠。
筠华与墨昶上了会苏府的马车,市井之音透过车窗传入筠华耳中,墨昶身上淡淡的龙涎香萦绕在车内,带着一身冷冽坐于车内,闭目端坐。筠华倒也是习惯了墨昶的沉默不语,自己亦不是个多话的,素手轻挑开了车帘,带着隐隐热气的
微风扑上面来,发间的流苏颤颤而动,发出些许声响。
筠华瞧着街上人来人往,大抵皆是中原人,与在大漠之时满目胡人的景象大不相同。
马车稳稳停下,墨昶睁眼时,便是见着筠华嘴角上引的浅笑模样,自己却也是一笑,不过随即消散了就是了。
待筠华微微回神去瞧墨昶时,墨昶神情已然是淡漠,径直下了车。
筠华只装作没瞧见,亦是跟着下了车,才开了车门,便瞧见墨昶转身朝自己伸出手来,筠华只是会心一笑,就着墨昶
的动作,稳稳落地。
苏府的管家早已是候在门口,瞧见筠华与墨昶过来,忙不迭地进去通报。
苏黎见着筠华与墨昶一道进来,见着筠华面上的浅笑,心中的担忧隐约少了些。
“臣参加湛王、湛王妃。”
筠华见状,想上前拉着苏黎行礼的身子,但是身侧的墨昶却是先一步阻止了苏黎的动作。
“苏将军不必多礼。”
众人落座后,苏黎见着筠华面上依旧是浅笑,没得半点不悦,倒也是放了心,对墨昶道:“今日见着王爷王妃琴瑟和鸣,可见圣上的旨意,是不错的。”
苏黎虽是战场上闯下的战绩,不屑于朝堂那些个争斗,但也并非是不会说话,此话亦是提醒着墨昶这桩婚事哪怕墨昶再是不满意,却也是圣上赐婚,容不得墨昶因着自己的喜好折辱了筠华。
筠华亦是听出了苏黎的意思,故而只是一笑,抿唇不语。
“皇兄,自是不会错的。”墨昶简单地说了一句,继而抿了一口茶。
“听芙居那边的荷花已然盛开,你是等了许久的,去看看吧。”苏黎对着筠华道。
筠华的目光在苏黎与墨昶之间,微微打量了一番,知晓了苏黎的意思,便是起身出去。
苏黎见着筠华出去,对着墨昶道:“王爷于同一日娶了小女与安国公的长女,不知道是何意。”
墨昶知道苏黎一贯是直爽的性子,只是不想竟是问得如此直接,不免有些错愕,沉吟片刻,道:“苏将军以为,本王是什么意思。”
“臣自然是对王爷风月场上的事儿没什么了解,亦是不想着了解,但是筠华自小在大漠长大,自是不比安氏在金陵长得心思通透,望王爷多加照拂。”苏黎说的诚恳,墨昶一时间亦是没有瞧出些什么其他的意思在。
“既然已是湛王妃,该有的礼遇本王自然会照顾到,至于其他的,自然也是尽力而为。”墨昶淡淡地回着。
“昨儿,皇上召臣进宫议事。”苏黎看着墨昶的神情,继续说道,“安氏的事。”
墨昶闻言果然一顿,问道:“皇兄与将军的事自然是要事,本王也是不便多问。”
苏黎见着墨昶回答得小心,自己也是一笑,道:“安氏,还嘱咐臣先是别与王妃说,先与王爷,知会一声。”
墨昶心下顿时了然,看着苏黎,道:“既然是皇兄的意思,本王自然也只能从命。”
苏黎虽是一介武夫,但是墨昶说的话倒是没有高深莫测到哪里去,两人皆是达成了共识。
这边筠华自己一个人,倒是真的到了听芙居边的荷塘。
有些毒辣的日头被头顶的柳枝遮挡了些许,只留下斑斑点点的投影。
满目的碧色,里头夹杂着亭亭玉立的清荷,粉的极为好看。
“许久没见的如此好看的荷花了。”身后熟悉的声音令筠华即便是不回头亦是知道是谁。
裴翊踩着步子缓缓走到筠华身侧,两人相视一笑。
“今日,你倒是在。”筠华的视线重新放回面前的荷塘上。
“知道是你回门的日子,有些事儿过了今日只怕也是找不到机会说了。”
裴翊与筠华到一旁的凉亭中落座。
“什么事?”筠华问道。
“萧氏,今日是要在金陵过的除夕。”裴翊嘴边不自觉流露出一抹苦笑。
筠华见着裴翊的神情,自然也是知道这缘由所在,道:“阿音去年已然及笄,他们,不会在意的。”
裴翊看着筠华,沉默良久,道:“可是我在意,北麓侯府全靠着我,偏偏都是武将,我不想叫她受苦,也不想,叫人觉着我是高攀了萧氏。”
“那你今日想与我说些什么?这个事儿困扰了你许久,我原以为你随我回了金陵,是想……”筠华没有说下去,看着裴翊颇为落寞的神情,自己也是不忍心,到底是自幼一道长大的情分,筠华也不好过于责备了去。
裴翊叹了口气,道:“若是回来了,你……”
“本王不知,原来裴少帅与王妃如此熟络了去。”墨昶的声音叫裴翊话音一顿,两人双双看着过来的墨昶。
筠华缓缓起身,道:“王爷说笑了,不过是一道说些事儿。”
“何事?”
“私事。”
筠华与墨昶的一来一往,倒是叫一旁的裴翊有些心惊胆战,怕一个不小心叫墨昶误会了什么,惹怒了他。
“私事?”墨昶反问着筠华。
筠华一直看着墨昶,道:“是。”
墨昶亦是看着筠华,两人又是沉默,谁也是不说话,半晌,墨昶才冷声道:“不早了,回府罢。”
墨昶率先转身离开,裴翊颇为担忧地看着筠华,筠华只是笑笑,道:“无事,我且回王府了。”
回了王府,墨昶却是像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的一般,两人亦是分道扬镳,一日便是如此过去了,直到天擦黑时,墨昶这边亦是没有什么反应。
此时,王府寒君斋中,烛火拉长了两人的身影,皆是挺拔伟岸之姿。
“户部,兵部,吏部,刑部,安氏的势力太大,动一人便是官官相护,若是不动,这大玥,早完事他安衍的。”隐藏的戾气在一片烛光中带着奈人不得的不甘、无奈在。
“近年来,北羌一直向西北扩张,领土增长十分之快,此是外患,苏氏从北境回来,但是苏家军却还是驻守北境,西北方有着朔门军,这些,都不是吃素的。”墨昶沉稳有力的声音带着杀机与狠厉。
“安氏呢,他们同样是有武将的。”
“只怕是他们没有,抗旨的罪名无人可担。”
“一阶纨绔,你不怕耽误了军机大事?”那人问道,颇为忧虑。
墨昶一笑,道:“北境的将领是苏氏的心腹,自然是不怕的,况且,皇兄的意思他们即便是不愿,也是不得不从。”
“看着倒不像是不愿的,你可要掌握好分寸。”那人之前的情绪此刻像是得到了什么安慰一般,话语间也是轻松了不少。
“安氏的人,遣几个不安分的,便罢了,再寻个错处,免得生了防备。”墨昶亦是减轻了不少紧张,似是想起了什么,一笑。
那人瞧着却是新鲜的,不由得问道:“许久不见你笑了,今儿是为了什么,是你的王妃,还是外头以为你们情深义重的侧妃?”
墨昶闻言却是不答,只是问道:“裴翊此人,如何?”
“裴翊?”那人稍加思索,回答道:“北麓侯府的世子,只怕明年及冠便是承袭这爵位,虽是在苏黎的军中长大,但是苏黎不过也是提点一下,这少帅的位置可是自己靠着战绩挣来的。”
墨昶闻言,道:“倒也是个人才,希望与苏府一道立场便好。”
“只怕是会的,他与那王妃自幼在一处长大,感情好得很,后来苏黎领命驻守北境,他两亦是在北境一道长大,北麓侯夫人似乎也是喜欢你那王妃的……”
那人明显着说着笑,但是墨昶的面色却是有些阴沉,并不是那么好看的在。
“我不过是说笑,他们二人若是能成,只怕也是轮不到你,你可要知道,赐婚的圣旨下来之后,两府平静的很,且听皇后说,这裴翊是与萧氏的独女颇有些渊源,你可莫听风就是雨的,硬生生地误会了去。”那人也是怕墨昶有什么冲动之举在,故而也是有些着急。
墨昶闻言沉默良久,才道:“这样……最好。”
“人是你求来的,可别为了一个安氏便是将人推得远远的。”那人劝导着。
墨昶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是一片沉默。
那人见状,却是悄然离开了去,墨昶显然是习以为常的,打开了窗子,此处正是高楼,望下去,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那个方向,看着依旧亮着的窗户,脑海中是熟悉的人的音容笑貌。
浅笑盈盈之下的处变不惊,平淡如水。
只愿一切,如自己预料的那般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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