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华不过是点头会意,倒是与卉秋的着急不同,回了院中。
进了房中,墨昶果然是坐在里头,面色依旧是往日里淡淡的,但是里头又有一分难看在,隐隐有些怒气在。
筠华上前行了礼,墨昶却是没有说话,只是叫筠华身后跟着的三人出去,甘棠她们虽是关心着筠华,但是却也是不敢过于逗留。
屋内只剩下了筠华与墨昶两人,墨昶似乎是故意为难这筠华,叫着筠华保持了半蹲着的行礼姿势没有出声。
筠华摸不透墨昶的用意,只能如此僵持着。
良久,墨昶才是上前,大掌抓着筠华手腕,先是拉着筠华缓缓起身,筠华站直了身子后却也是不放开。
筠华双腿虽是有些酸,但是墨昶如此,半分不适也是不敢流露出来,因着墨昶一直握着自己的手腕,有些疑惑墨昶此举,筠华抬头对上了墨昶的视线。
“今日,去了镇泉寺,怎的这么久回来。”墨昶就如此问着筠华,语气的淡漠叫人听不出什么情绪在。
“遇到了熟人,攀谈了几句。”筠华亦是平静地回答道。
“谁?”
“裴翊。”面对墨昶的追问,筠华不惧地说出裴翊的名字,反正,亦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儿。
墨昶闻言却是冷笑一声,道:“昨日中秋夜宴,他陪着苏将军去了城西军营巡视,今日便是在镇泉寺偶遇,王妃与他倒真的是好缘分。”
墨昶话里的嘲讽不加掩饰地飘进筠华的耳朵里。
“所以,王爷想说什么?”筠华毫不畏惧地直接逼问着墨昶,唇边亦是勾起了嘲讽的弧度。
“王爷想质问什么?妾身自幼与裴翊一同长大,王爷应是知道的,王爷如何想我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是王爷的事情,这恐怕不是妾身能够控制的不是吗?”筠华对着墨昶道。
墨昶听着筠华的话,紧了紧手上的力道,剑眉亦是皱了皱,道:“你问心无愧,那么别人呢?本王不想……”
“王爷!”筠华打断了墨昶的话,带着方才起来的嘲讽的微笑,道:“王府的面子便是我的面子,我不会叫自己失了名节,亦不会叫王府沦为笑柄。”
墨昶闻言却是愣了愣,继而缓缓松开了手,道:“最好如此。”
墨昶说完便是绕过筠华离开。
“王爷!”墨昶堪堪转到筠华身后,便是听得筠华开了口,自己便是停下脚步等着筠华的话。
“王爷今日一举一动,是因为在乎,还是因为如今妾身,是湛王府的人……”
墨昶闻言抿了抿唇,没有回答,大步离开。
筠华唇边的笑意愈来愈大,好一会儿才是恢复过来,走到窗口,看着院中盛开的菊花,倚着窗框凄然一笑。
这边墨昶回了寒君斋,满身的戾气虽是微微收敛,但是叫一路上见到墨昶的侍从皆是不寒而栗,皆是猜测墨昶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儿恼成这幅模样。
“王爷……”在寒君斋门口守着的墨成见着墨昶如此,心下虽是奇怪,但是也是不提。
墨昶却是以为跟着自己这么多年的墨成依旧是是个没有眼色的,从牙缝中挤出字眼来:“下去!”
墨成没得法子,只好默默退了下去。
墨昶自个儿进了屋,静静站立了一会儿,脑中神思异常的混乱。
“难得见着你如此模样。”突兀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伴着缓缓走出来的脚步,墨昶寻着声音望过去,入目的果然是男子熟悉的面庞。
墨昶别开了视线,并没有顺着男子提起的话头说下去,只是问道:“袁利与唐易华的案子你要如何处理,还有那个袁定。”
那男子见着墨昶顾左右而言他,也是不触了霉头,面上的笑容收了收,道:“袁利,必须死,袁利出手杀了唐易华,太后那边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至于袁定……留着还有用。”
墨昶闻言,思考许久,才道:“薛氏和袁氏是有姻亲的,薛氏与王妃的关系……你想着薛氏如何。”
“你觉着应当如何?”对方却是不答反问,面上原本的正色此时被笑意覆盖着。
墨昶倒是没有料到对方如此的反应,抬头对上了对方的视线,道:“本就是没有牵扯进去,如此……不管了就是了。”
“是因着薛氏本就没有牵扯其中,还是因为湛王妃?”对方却是不依不饶地问着。
墨昶因着对方这追问颇为惊讶地看了对方一眼,抿了抿唇,良久才说道:“公事公办罢了。”
对方却只是了然一笑,点了点头:“既然是这样,那我便是先走了。”
墨昶闻言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人轻车熟路地离开,也不起身有什么动作,只是定定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深邃的眸子叫人看不透他的思量。
第二日,在朝堂上,苏黎上了折子,内容大致也是与筠华交代给裴翊的差不多,劝着文帝将此案尽快了结,文帝看过之后,倒也是没有什么反应,文帝堪堪看完了折子,敬安候却是站了出来,只道是袁定下狱之前,安国公的长子安隋去了袁府。
敬安候的话倒是叫朝堂之上议论之声大了起来,人人皆是知道敬安候眼中最是容不得沙子的,故而说出来的话大抵也是真的,既是如此,那么此事便是得重新定论。
父亲因为贪污下了狱,继而就是儿子出手杀了唐氏的人,随后又是安隋……这接连起来,矛头似乎直指安氏,似乎是安氏只是袁利杀人,其中原因叫人不由得想着这袁定的贪污是否与唐氏有关,叫安氏知晓了,故而出了这档子事儿?
朝堂之上,安氏一放的官员面色皆是有些难看,这件事儿他们多少是有些知道的,所以敬安候说的也不是假话,也是无从抵赖的。
安衍看了看墨昶的面色,却是瞧不出什么情绪,安衍见着心中微微叹气,却也是习以为常的。
“皇上,那晚臣的确是去了袁府,但是不过是因为臣与袁利有些交情,臣听闻袁利那几日心情不佳在家酗酒,故而过去安慰一番,不想竟是被有心之人见着了,告到侯爷这边来,皇上明鉴。”安隋见着情况对着自己是极端的不妙,故而是急急的站了出来为自己坐着辩解。
敬安候闻言却只是冷哼一声,道:“安大人这是觉着本候不会明辨是非,这事儿是本候自个儿没事找事的了?”
安衍闻言,怕着安隋不知道轻重,又说出些什么话来惹祸上身,于是道:“敬安候息怒,是犬子不会说话,他不是这个意思,侯爷与皇上自然是明辨是非的,但是若是告密之人心思过于缜密,要想陷害我安氏一族,亦非不可能。”
安衍虽是不知道发现了这事儿的人是谁,但是这心必然不是好的,如今在朝堂之上,却是不敢表现的太刻意了些。
墨昶此时抬眼看着文帝,两人视线极有默契地对上,墨昶率先移开了视线。
“安氏若是真的清清白白,那又何惧他人的诬陷,更何况,本候只是说了安大人在那个较为特殊的时期去了袁府,其余的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倒是安大人字字珠玑,不知道是在辩解什么。”敬安候的语气极是不屑的。
安衍与安隋对视一眼,却是说不出话来,毕竟敬安候说的也是真的,敬安候先是在朝中颇受敬重,二来,也是因为他是陈留长公主的长子,陈留长公主可是先帝一母同胞的长姐,即便是文帝,亦是敬重这位公主的。
文帝瞧着安氏的反应,唇角微勾,道:“敬安候不过是觉着事有蹊跷,故而如实禀告,安卿放心便是,若真是莫须有,那么朕亦会查实。方才苏卿呈了折子,倒是提醒了朕,袁定的贪污一案,证据确凿,是该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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