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兵的确得了百里锦的命令暂不攻城,一个个都只是列阵在前,并未出动攻击,眼见着东陆士兵忽然冲了出来,不由都懵了不知如何还击。
先锋骑兵开路,这支一万多人的队伍火速的突破北魏军左翼,奔向了苍龙岭。
百里锦正在大营中查验金印真伪,翻来覆去的看了,确定手中是真的印鉴无疑。正要继续同使者谈条件,忽听下属来报:“报——东陆一支骑兵突围,带着部队逃脱,冲开左翼去往苍龙岭了!”
“砰!”
百里锦气得将手中的金印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顿时将木桌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坑,他站起来,抬脚将使者踹翻在地:“南夷人欺我!”
“不,不是,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使者脸都白了。
元通气不过,上前来扯住使者的头发往外拖,拖出主帐后,他指着前方的陈明关怒道:“误会?你自己看有什么误会?那不是你们东陆的军队?”
使者往外一瞧,正看见走在最后的青字营营旗飘荡,带着尾尾尘烟飞奔而去。一路上,北魏军不断围杀,路上倒了不少尸体,但大部队还是终于突围,冲向了连绵不绝的苍龙岭。他惊得呆了,嘴巴张得老大,盯着前方城门未关的陈明关,便瞧见关口上缓缓飘荡起的白旗,恍若找到一丝生机,急忙指着那白旗说:“我没骗你,将军,你看,白将军已按照约定打开了关门,飘起了白旗!”
百里锦回头看了一眼,关门之上,白旗确然顺风翻飞。
东陆人在玩什么把戏?
他心中一时捉摸不定,丢下使者,翻身上了黑马,一夹马腹往前冲去,走到关门附近,只见陈明关守将白桐已站在关隘口上,浑身鼻青脸肿,正愤怒的看着远去的东陆军队。
元通追上来:“白桐,你搞什么鬼?要降就降,不降,就滚出来交战,别缩在城门上做缩头乌龟!”
百里锦盯着陈明关看了半天,忽然扬了扬手:“入关。”
“元帅!”元通已惊呆了。
百里锦冷峻的面容上绽开一丝冷笑:“看不出来吗?东陆人内讧了,刚刚那支队伍是寒铜军的分支,大概是带着人奔去堰塘关。白桐是陈明关的守将,他只能指挥手下的城守军,寒铜军不归他管。他若执意要投降,寒铜军奈何不了他,只能弃城而走。”
“万一有诈呢?”元通不放心。
百里锦露出自信至极的狂傲神色:“有诈我也不怕。管他白桐投降还是不投降,入了关内,就由不得他了。”
“也是,我们有二十万大军呢!”元通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百里锦傲然一笑,率先骑马入内。白桐在城门上看见了,带着人从城门下来,等在关口上,见百里锦来了,当即弯腰恭迎:“元帅是否已接受末将的条件?”
“我不接受又如何?”百里锦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俯瞰他:“你陈明关区区六万守军,除去走掉的一万多,加上战死的也不少,你能奈我何?”他扫了一眼满地的盔甲,更见桀骜:“更何况,你剩下不足三万的人中,怕是已逃了一半多了吧?”
白桐抿紧唇:“元帅既然入了关,就是答应了末将的条件,焉能反悔?”
百里锦不答,骑马越过他,带着人往里走。
元通跟随他多年,见状便知道百里锦的意思,见百里锦环顾四周房屋,知道他是答应了白桐,走过白桐身边时,忍不住得意又好笑的道:“我们元帅一言九鼎,答应了的事情岂会反悔?赶紧起来,带我们入主城守府。别绷着你那张脸,元帅答应不屠城就不会乱杀百姓。”说着又沉下脸来:“但是,要是有谁敢对我北魏兵不敬,就别怪我们了。”
白桐直起腰,盯着百里锦进城,目光沉痛又无可奈何。
他转头看着尘土飞扬的陈明关外,那些冲出去的部队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只得暗暗叹气,跟上了百里锦的步伐。
百里锦走到城守府前,看了看上面的字,显然心情很好:“罗良死了?”
“战死在西门上了,方才已有士兵打扫城门,抬下来罗良的尸体。”元通说。
百里锦笑道:“这人也算是个忠臣,是南夷人心中的榜样,你去,传令让士兵将他的尸体吊在城门上,悬挂示意三天,让那些不安分的人都仔细瞧瞧,跟我作对,就是这个下场。”
“元帅,你不是说……”白桐一听又急。
百里锦横着眼睛看他:“我只答应你放过活人,可没说那些死了的我就轻饶了去。你要指挥我做什么,还是算了吧。”他轻轻敲打着城守府的府门,回头笑得张狂:“白桐,是放过活人,还是饶恕死人,你选一个。”
白桐脸色煞白,盯着他,半天说不出来。
百里锦扫过跟着的守将们,声色冷酷:“传令下去,任何北魏兵入关之后,不得任性杀人,奸淫妇女者,杀无赦。谁若坏我大事者,杀无赦!”目光最后落在白桐和陈明关投降的这些军官们身上,他勾起一抹冷笑:“还有,既然冲出关内的那些都是叛军,想来诸位不介意我替你们清理祸患吧。传令,着先锋部队三万整饬,马上出发,追击逃兵!”
“得令!”立即有军官应了一声,领了命下去。
最后,罗良的尸体还是被吊在了城门上,当这位东陆以身殉国的将军在寒风中飘荡时,寒铜军已突破重围,闯入了苍龙岭。
一进苍龙岭,寒铜军就犹如飞龙入海,北魏军再是人多厉害,都奈何不得他们了。
林思图指挥作战,到了苍龙岭后,在苍龙岭山埃设下埋伏,打了追击的北魏军一个措手不及,北魏军损失惨重,暂时退回休整。此时,百里锦下令追击的先锋部队才刚刚追上,混乱之中,林思图见局势于本军不利,立即下令分散开来。盘点人数后,还活着的人只剩九千,他立即做主将九千人的部队分作十支部队,每队约莫九百人,灵活行事,在堰塘关口集合。
于是,大军化整为零,按队伍奔逃。
谢不鸣这一支是何成明带队,队正已经战死,只剩下几个屯长,屯长之中,何成明是最稳重的,理所当然的担起了大任。
然而不幸的是,他们这一支部队撤退是最后,理所当然的成了断后的军队。
九百人,身后是追击的三万先锋部队,这一次,就连最迟钝的叙旧都觉得不对劲,紧紧抓着谢不鸣的衣服问:“伍长,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谢不鸣摇了摇头,她不知道林思图交代给何成明的意图,但看这个样子,他们这九百人是被舍弃了,用来护卫大部队撤退。
这是一场背水之战啊!
叙旧咬着唇,眼中水汽蒙蒙,却不敢说话。
王沙杀人已杀得连兵器都握不住,靠着大树喘气:“伍长,你说句话吧。”
“等着。”谢不鸣抬头看了看天,夜幕马上降临,或许,分化是什么目的很快就能有答案。
她扭头看去,何成明正忙着跟身边的几个屯长商量什么,大家围在地图跟前絮絮叨叨,隔得太远,她听不清楚,拍了拍叙旧和王沙的肩膀,她交代了两个字后就快步而出,走到何成明的身边。见到是她,何成明愣了愣,倒没说话。
谢不鸣听了片刻,心直直沉了下去。
果真是要他们这一支队伍断后!
屯长们说了一会儿,便都各自去安抚兵卒了。夜色慢慢深了,北魏的先锋部队开始封山追击,这恐怕是最后的机会。
谢不鸣靠近何成明,低声问道:“屯长,我们是不是不去堰塘关了?”
“你怎么知道?”何成明吃了一惊。
谢不鸣很老实的回答:“猜的。”
“阿不。”何成明对她很有好感,叹了口气:“既然你问到了,我也不瞒你,我们这一支队伍去不成堰塘关,我们要尽力将北魏人拖在苍龙岭上。至少,要等大部队进了关内,我们才能走。”
果然不出所料!
“拖多久?”谢不鸣问。
何成明说:“那就要看大部队多久才能到堰塘关。”
“怎么拖,屯长有办法了吗?”谢不鸣压低了声音问。
何成明眉头蹙得紧紧的,指着黑夜里黑压压的苍龙山脉:“我们刚刚打了一场埋伏战,接下来,先虚张声势,等北魏军明白上当时,大部队应该已走了一段路了。”
“现在吗?”谢不鸣站起来。
何成明摇头:“现在不急,等天亮时,北魏军的追兵才会到,他们也不是傻子,苍龙岭地形对我们有利,他们不会趁夜追击,那样损失更大。阿不,我们要连夜拔营,到安全点的地方再休息,要想虚张声势,就必须让北魏军有所忌惮。”
谢不鸣赞同的点头,何成明回到这一屯部队,也没瞒着大家,直言不讳的说:“诸位,大部队已经去了堰塘关。”
“什么?”
“那我们怎么办?”
一时间,所有兵卒都乱了,大家面面相觑,纷纷追着何成明问:“我们怎么办,在苍龙岭上等死吗?敌人可是好几万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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