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张婶……你知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更何况,那孩子,就像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剑!又像是闪闪发光的宝石,璀璨无比,哪怕她没有记忆,她依然有自己的行事准则。”
柳爷爷的话张婶听懂了。
言下之意就是,假设白未央自己哪天要走的话,张婶想拦的话,根本拦不住。
张婶回忆完了柳爷爷的话,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身边这个笑容明媚又满脸阳光的小姑娘。
“央央啊。”
“恩?”
“阿娘有事要与你说。”
“阿娘你说罢。”白未央示意她听着呢,边仔细的剥着葡萄皮。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不出村子啊。”张婶说话的语气有些紧张,生怕白未央生气。
“我为什么要出村子啊。村里有娘!还有好多朋友,还有很多长辈,都对我还有阿娘很好。我不会离开的。”吃着葡萄,笑容无邪的小姑娘一脸的认真呆萌。
这种纯真毫无杂质的笑容和话语,都让张婶放下了心,“乖孩子!~”
“可是阿娘,如果遇到赶集,央央也想去玩啊。想下次钓一些大鱼去集上卖!赶集时,肯定能给家里多赚些钱。”白未央一脸央求的看着张婶。
张婶想了想,也对哦,总不能把这个小家伙一直闷在村里。她这种闲不下来的性格真一直放在村里,反倒是会闷出病来,再加上小姑娘也没有记忆,多走出去看看世界也是好的。
张婶想,只要我跟着,应该不会出什么纰漏,于是便道:“那咱们要好好地计划下,下次赶集时卖什么东西。可不能马虎了!”
“好。阿娘。”白未央乖乖的答应着。
得了空儿,白未央就跑到了柳爷爷那边去了,她对他的医书很感兴趣,柳爷爷很喜欢白未央这孩子,见她过来,就笑着说。
“你今儿怎么有空来了啊。”
“帮阿娘做了活儿,就来看看柳爷爷。”白未央笑着道。旋即上前,见柳爷爷手中捧着一本医书,凑上前。
“这是什么书啊。”
“《金匮要略》”
“哦……”白未央点点头。
柳爷爷见后院的药草晒的差不多,打算去翻个面,就起身道:“你先坐在这里,我去晒晒药草。”
“好。”
白未央闲着无聊,一个人坐在老爷子的竹椅上躺下,扫了两眼那个金匮要略,这一看竟然入迷了,觉得医书写的挺好。
她看书速度很快。
柳爷爷在后院扫了一眼前头,见白未央认真的拿着医书,“对医书有兴趣吗?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啊。”呢喃着。
他并未放在心上,一般人根本看医书看不懂,就算看懂,那些医书可不是轻易的就能得心应手给人看病的。
结果柳爷爷整理好了药草后,准备进屋,却瞧见进来了一个妇人。
白未央温和的示意妇人坐下,一脸熟门熟路的样子。
还十分亲切的问:“姜婶,你有什么异样啊?”
“是央央啊。”姜婶道。
“看你脸瘦蜡黄,说说情况。”白未央开始冷静的给姜婶把脉,一派医生的模样。差点把姜婶逗笑了,以为白未央是在玩,就很配合的说了说自己的情况。
白未央也收回了把脉的手,边说着边写着方子。
“夫短气有微饮,当从小便去之,苓桂朮甘汤主之,肾气丸亦主之。”
姜婶愣愣的接过方子看了一眼。
【苓桂朮甘汤方
茯苓(四两)桂枝白朮(各三两)甘草(二两)
右四味,以水六升,煮取三升。分温三服,小便则利。】
写的清晰明白,而且字体娟秀中透着狂气。
让姜婶呆住了。
不知道该不该走。
这个方子是小未央随便开的吧??
柳爷爷不知道白未央给开的什么方子,有点着急,想出去,结果又来人了,柳爷爷就想着再观察一下再说。
又来了一个梁伯,梁伯坐下,白未央又问了问梁伯的情况,梁伯草草的表述了一下自己的不适,白未央又给梁伯把脉,边说这是百合病,边给开了方子。
梁伯拿着方子也是呆愣不已。
跟还没走的姜婶面面相觑。
姜婶凑过去看了一眼梁伯的药方。
【百合知母汤方
百合(七枚,擘)知母(三两,切)
右先以水洗百合,渍一宿,当白沫出,去其水,更以泉水二升,煎取一升,去滓;别以泉水二升煎知母,取一升,去滓;后合和煎,取一升五合。分温再服。】
白未央笑着看着两位长辈。
柳爷爷知道自己再不出去不行了,这丫头乱给人看病,万一看出个好歹,他可担待不起啊。
待走出来,姜婶和梁伯都赶紧过来,慎重的将自己手中的方子给柳爷爷,还争先恐后的陈述着自己的病情。那样子生怕白未央开错药了似的。
柳爷爷听完病情,再看看方子,傻眼了。
这……开的还真是完全合适。
而且写的字比他这个老东西更加娟秀漂亮。
柳爷爷摸摸下巴的胡须道:“央央的方子开的不错,你们且回去放心的吃,绝对几日后药到病除。”
“好……好……”
姜婶和梁伯给了碎银子后,就拿着方子一脸古怪的回去了。
还回头看了一眼白未央,似乎很诧异,白未央怎么会给人看病。
柳爷爷走上前。
“你以前学过医吗?”
“没有啊。”白未央支着下巴道。
“那怎么开的方子啊?”这小姑娘没谱!
“你刚才让我看的金匮要略上写的哦。”白未央晃了晃屁股底下的金匮要略。
“……”
柳爷爷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都不知道该从哪儿吐槽起。
刚才……才十几分钟而已,她就把那个医书给看完了??还直接能应用到给人看病,这到底是怎样的天赋啊,根本不可能。
柳爷爷心想,难道说是以前学过医,看过医书后,以前的知识自然而然的融会贯通了而已。
柳爷爷想到这里,便问道。
“夫饮有四,何谓也?”
白未央微微一愣,这不是痰饮咳嗽病脉证并治第十二吗?
她答道:“有痰饮,有悬饮,有溢饮,有支饮。”
柳爷爷问:“四饮有何不同?”
白未央道:“其人素盛今瘦,水走肠间,沥沥有声,谓之痰饮;饮后水流在胁下,咳唾引痛,谓之悬饮;饮水流行,归于四肢,当汗出而不汗出,身体疼重,谓之溢饮;咳逆倚息,短气不得卧,其形如肿,谓之支饮。
水在心,心下坚筑,短气,恶水不欲饮。
水在肺,吐涎沫,欲饮水……”
她认真的像是小学生似的一一将不同之处回答出来。
回答完后,柳爷爷的嘴巴已经张的能塞下一颗卤蛋。
他再度确定,她以前肯定学过医!
柳爷爷再度问道。
“百合病呢?”
白未央摇头晃脑的道:“百合病者,百脉一宗,悉致其病也。意欲食,复不能食,常默默,欲卧不能卧,欲行不能行,饮食或有美时,或有不用闻食臭时,如寒无寒,如热无热,口苦,小便赤,诸药不能治,得药则剧吐利,如有神灵者,身形如和,其脉微数。每溺时头痛者,六十日乃愈;若溺时头不痛,淅然者,四十日愈;若溺快然,但头眩者,二十日愈。其证或未病而预见,或病四五日而出,或病二十日、或一月微见者,各随证治之……”
听完后,柳爷爷咬牙切齿道:“你以前肯定学过医!”
“不知道……”
白未央小声嘟囔着。
柳爷爷笑的不行,摸了摸她的脑袋,心中感慨道。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失忆,也不管到底和谁有仇,这孩子真是太可爱又太呆萌了!以前肯定也是个小天才罢。
这么聪明又光芒四射的小家伙,如果是千金小姐的话,肯定会在这个世界上绽放光芒的,没道理十里八乡,包括江城那种大省城,都没听过白未央这个名字啊!
柳爷爷总感觉小未央在说话时,虽然受村里人说话的语调影响,有点粗鲁,但偶尔语气,很像是江城那种省城人说话的语气。像是根植骨髓的习惯,哪怕失去记忆,也无法改变自身的一些特性。
柳爷爷当下决定,以后有天,一定要带她去省城见见世面。
或许,能找回失去的记忆呢。
……
白未央被柳爷爷说她以前肯定学过医搞的有点茫然,回到家,抱着从柳爷爷那里拿来的一摞医书,心中暗自嘀咕着,本来以前以为我肯定是捕鱼世家出来的人,柳爷爷又说我学过医。
难道我是什么神医世家的传人吗?
但是摸摸自己细皮嫩肉的样子,白未央总感觉不太可能,大夫的话经常握笔,虎口有点老茧的,我……手指干干净净,更像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小姐。
就算最近干了粗活儿,这手也没怎么磨损。
张婶见小未央对医书感兴趣,什么也没问,随了她去,如果那孩子能从不断的吸收知识中找回曾经的自己,倒也不失为一件坏事。
于是,看了一整夜医书的白未央,看到天亮,顶着两只熊猫眼。
对着朝阳默默心道。
“看来我真是什么中医世家的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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