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暖花開時,煙花三月里的甦州郡,美得如同畫中的仙境。
秦淮河上的一條大船上輕紗繚繞,頂層樓閣里,大紅被子鋪設的柔軟床鋪上,一個五六歲左右的小姑娘倏地睜開了眼楮,大大的鳳目里滿是淚水。
小姑娘的模樣可愛極了,一張白嫩嫩的包子臉,兩彎淺淡合適的遠山眉,一雙大大的鳳目,眼瞳黝黑干淨,小翹鼻,小粉唇。
最有趣的是,她的眉心點著一枚紅紅的胭脂痣,頓時更給她添了幾分喜氣和活潑。
她本就長得可愛異常,此刻眼中含淚的時候,越發顯得年紀小身體弱,讓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疼。
外面匆匆跑進來一個中年婦人,見她這幅模樣,不由心疼地連忙拿手絹給她擦了擦眼角,連聲問道︰“怎麼了這是?又做噩夢了?”
小姑娘茫然地搖了搖頭︰“不知道,就是忽然心悸,難受得厲害。”
她輕輕環住婦人的脖子,小聲問道︰“娘,我們還要坐船多久啊?我不想坐船,我想上岸去玩兒。”
眼淚擦干淨之後,小姑娘臉上再不見淚意,只剩下了一臉甜甜的笑容。
她撒嬌道︰“娘,你讓我出去玩兒好不好?”
她哼唧道︰“從我上次摔壞了頭醒來,你和爹就都不叫我出門,不叫我做這個不叫我做那個,我真的好悶啊!”
婦人無奈地點了點頭小姑娘的腦袋︰“你還敢說悶?你把我們藥王谷都快翻了個底兒朝天了!你忘了你爹的臉色了?這一次,你可是把他的寶貝全都弄壞了!”
小姑娘哼道︰“反正我就是喜歡看他氣得跳腳的樣子!”
婦人被逗得直樂,給她整了整衣裳,然後抱著她坐在梳妝台前面梳頭︰“我們已經到了甦州郡了,等去了蒼家,就讓你蒼珞哥哥陪你隨便去哪兒玩兒,好不好?”
小姑娘頓時皺起了眉頭︰“娘,我真的要嫁給那麼一個我不認識的人啊!”
她不滿地仰頭看婦人︰“可我都不認識他啊。”
婦人被逗笑了,擺正了她的小腦袋,給她梳了一個可愛松散的靈蛇髻,然後拿了一朵珍珠做的小花別在了發尾上︰“去了不就認識了?”
她輕點她的腦門︰“誰叫你把你爹氣得都快吐血了,不然他哪兒舍得你這麼小,就把你送到蒼家啊。”
小姑娘哼了一聲,對著鏡子甩了甩頭上的小珠花,見珠花左搖右擺地甩了起來,頓時嘻嘻笑了起來。
她從凳子上跳下來,白嫩嫩的下巴輕輕一揚,嬌氣地道︰“我才不管你們那什麼指腹為婚呢!我青冥只嫁給自己喜歡的男人,只給我喜歡的男人生孩子!”
婦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捏住小姑娘小臉蛋兒直笑︰“你個不害臊的熊孩子,你才六歲呢,竟然就懂生孩子了?”
小姑娘青冥老成地眯眼︰“我當然懂!我可是學醫的!”
說話間,小閣樓外面忽然傳來了一聲敲門聲。
大丫鬟綠竹在外面提醒道︰“夫人,小姐,到碼頭了,姑爺來接小姐和夫人了。”
青冥原本掛著清甜笑容的小臉兒頓時一板,冷聲道︰“我不同意之前,不許叫姑爺!”
她雖然人小,但那通身的氣派卻竟是極大,雖然聲音稚嫩,有種故作老成的萌感,但綠竹還是被嚇了一跳,連忙應下了。
青冥這才恢復了笑容,轉頭看向同樣被嚇住了的母親︰“娘,走啊,可以去玩兒咯。”
婦人,也就是藥王谷谷主夫人白素,神色復雜地看了女兒一眼,摸了摸她的頭頂,握住了她的小手。
兩人很快就從大船上下來,青冥遙遙地往碼頭上看了一眼,就見等在那里的一群人里,領頭的是一個一身青衣的青年。
那青年長得十分俊美,身形修長,氣質溫潤,眉眼間帶著暖暖的笑容,讓人一看就心生喜歡。
青冥雖然之前心中滿是排斥和反感,但看見了這青年之後,尤其是他轉頭沖著她笑的時候,卻忍不住也跟著笑了起來,莫名生出了一股子親近的感覺。
下意識地掙脫了白素的手,青冥快步往那青年的方向走了幾步,然後又倏地頓住了腳步。
她原本盯在青年身上的目光,微微錯開了一些,落在了更遠處的一個人身上。
那人穿著一身低調氣派的黑色直裰,明明已經是暖春了,但他卻外罩著一件厚厚的斗篷,雙手捧著一個小暖爐,遙遙地朝著這邊看了過來。
那也是一個青年,模樣長得極好,如竹如玉,俊美如妖,只是他的氣質很冷,像是寒冰玉髓成精了似的。
青冥下意識地盯著那個人,跟那個人對視的瞬間,沒忍住被他涼颼颼的目光看得有些發冷,頓時抬起小手就搓了搓手臂。
等她再抬頭去看的時候,卻見那人已經不見了。
青冥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失落的感覺,下意識地想追過去找找看看。
那個人面色泛白,唇色也白,看模樣像是傷了心脈,她總覺得自己的手指蠢蠢欲動,很想給那個人好好地扎幾針。
但她的小短腿兒才邁出了幾步,就被白素一把抓住了。
白素無奈地蹲下捏了捏青冥的小臉兒,哭笑不得︰“你這個毛孩子,看到你蒼珞哥哥也不知道打招呼,光想著跑去玩兒!怎麼這麼皮呢你!也不怕跑丟了!”
青冥這才想起來剛剛那個看得順眼的青年,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她自知她娘絕對不可能讓她繼續亂跑,索性便收了心思,轉頭看向了蒼珞。
“你好呀,蒼珞哥哥。”青冥笑眯眯地打招呼,模樣清甜白嫩,笑容甜蜜陽光,讓人根本生不起她的氣來。
“你好呀冥兒。”蒼珞本來乍一看到這位未婚妻這般小小一個,心底還帶著幾分抗拒和無奈。
但,看到這小孩兒乖巧甜蜜的模樣,也不知道是受了同心蠱的影響,還是這孩子本身太討喜,頓時只剩下了滿心的歡喜。
他沖著青冥伸出了手,溫柔地笑道︰“哥哥抱著你好不好?”
雖然未婚妻這麼小,等她成年也要等十年,但他卻覺得自己竟是不著急了,甚至還生出了幾分期待。
這麼可愛軟甜的一個人,等她長大了自己就娶她,便是就只娶這麼一個,想必也應該會很不錯,很有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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