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深渊是不死不灭的形态，即使是那个饱经轮回的愚蠢人类，终究也无法彻底摧毁我留在其他位面的痕迹……”
伴随着毫无感情的冰冷声线，十号身上不断喷涌出一股股饱含绝望的黑气。
与此同时，十号的脸色逐渐变得异常火红，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沦为了恐怖的灰白色，只剩纯粹的眼白，绝对是一双不属于人类的鬼眼！
“呃——咕噜……”
即使是已经习惯天不怕地不怕的苏书，徒然面对如此至邪至恶的存在，也止不住狠咽了几口唾沫，一股由心而生的恐惧感瞬间笼罩全身，明明想要后退，却又偏偏动弹不得。
“你在害怕我吗？苏书！”
交织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嘶鸣声，‘鬼’朝着苏书的方向伸出一只被恶意侵蚀殆尽的手，并以它为中心的沙滩全部丧失了原本的色彩，周围一切全变得死气沉沉，这无疑是‘鬼’可怕的同化力。
“喂、喂……梅林……你倒是说句话啊……这什么情况……”苏书彻底慌神了，如果被那只鬼手触摸的话，他根本不敢想象会发生怎样可怕的事情——
嗡！
随着一声清脆的剑鸣，苏书身前快速形成一道黄金色剑光，勉强将袭来的黑气隔绝在外。
“你说我怎么办……”梅林不由得抓狂道：“这明明是笨蛋Master你自找的，问我怎么办，要我怎么回答才好呢？”
“我自找的？我到底做错什么了我？！”苏书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和理智，“你这家伙倒是先把话说清楚，还有你嘴里的真相，到底怎么回事？‘鬼’不可能莫名其妙冒出来吧？我虽然不怎么想活了，但也不想死的不明不白啊喂！”
咚！咚！咚！
此时此刻，无数条被黑气缠绕的漆暗触手从‘鬼’身后冒出，开始加剧撞击黄金剑光的屏障。
眼看黄金剑光的力量渐渐变弱，梅林心里也着急，但仍然无计可施，只能无可奈何地解释道：“说起来事情就复杂了，其实……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那个你一直念念不忘的夏澜，无论哪个宇宙位面时空全都不存在这号人，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不要废话！因为我就是夏澜——！”
‘鬼’猛地将一张阴森森的脸庞贴到屏障上，近距离地与苏书对视着，那双灰白的鬼眼充斥着极为复杂的眼神，“苏书……你不是很思念我吗？因为你的思念，我才重获新生，你应该高兴才是！但为什么，你脸上流露出的表情会令我如此讨厌？”
苏书根本不为所动，用脚想想都知道这肯定是‘鬼’诱骗自己的鬼话，只有白痴才会相信。
然而这个想法在下一刻便被梅林无情击碎。
“小Master，真的很遗憾，它的的确确就是你日思夜想的心爱对象。你打算怎么做？虽然我有办法带你逃走，但逃避也只是一时的，决定权最终在你手中。”
日思夜想的心爱对象？！
眼前这个……魔鬼？！
注视着屏障外的黑暗存在，苏书绷紧了脸，口中不停倒吸着冷气，尤其是那无数条可怕的触手会让人产生生理上的极度恐惧，与记忆中漂亮极了的伪娘根本完全不搭！
太扯了！
但却竟是现实？!
饶了我吧……
苏书强忍着内心的荒谬和恐惧，嘴唇不断颤抖着强自挤出声音来，“你……能不能……先消停一下？”
话音未落，攻势疯狂的触手骤然停止，黄金剑光重新恢复强盛的光芒。
尽管剑光的灼烧令‘鬼’感到很痛苦，但它却仍置若罔闻地将脸贴在屏障上，灰白的鬼眼里始终紧紧锁定苏书的身影。
苏书微微松了口气，虽然心中不肯相信夏澜跟‘鬼’有什么联系，但还算是心平气和地开口问道：“你有什么证据表示自己的身份么？老实说……我的夏澜，是个漂亮的人类，绝对不是你这个样子！如有冒犯……还请你恕罪。”
看到苏书小心翼翼的样子，‘鬼’歪了歪头，似乎现在才意识到了什么。
很快，它身上的黑气逐渐有所收敛，衣服被熟悉的蓝色裙装所取代，身形也开始发生变化，披肩的长发散落下来，白皙的肌肤，弯弯的秀眉，清澈的星眸，挺翘的琼鼻，泛着光泽的唇瓣，一切都无疑朝着他记忆中夏澜的形象开始靠拢。
伴随着‘鬼’的变化，苏书的呼吸也随之慢慢窒息，样子真的太像了……
不、不对——！
就连气质……味道也很熟悉……
这——真的是夏澜么？
苏书的第一反应不是惊喜，却是十分的惊慌失措，毕竟在他印象中的那个伪娘，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纯洁存在，又怎么可能跟邪恶至极的‘鬼’挂钩？
“Master你还记得吗？”梅林沉吟道：“以前在那个异世界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所有宇宙、所有平行位面、所有时间线，只存在一个夏澜，便是眼前这个本不该存在的异类——‘鬼’，你心里不可能一点都没察觉到吧？仔细回想一下。”
察觉？
苏书曾经和夏澜有过一段微妙的合体经历，对于夏澜内心的异样，他不是没有察觉，最明显的就是能够清楚感受到，夏澜的内心其实冷血得很，甚至用恶魔来形容夏澜的内心也毫不过分，不然当初他也不可能仅凭一己之力将整个异世界扰乱得天翻地覆。
那个时候，他并不以为意，只当是人类天生的私欲和原罪，但现在仔细回想起来，那种冰冷没有温度的内心，的确令人毛骨悚然……
“导致小Master你终日疯狂，沦落如今下场的元凶，就是你眼前这个存在。”梅林无奈道：“‘鬼’影响了你的心智，令你深陷极端，行为举止越发癫狂，名为‘同化现象’，不过碍于轮回的影响，它并没有直接将你吞噬。”
苏书的目光愈发冰凉地看着眼前化为夏澜的存在，只见它默默垂下眼帘，毫不否认梅林的说法。
所以……
纵观自己在试炼里度过的一切，都只是单纯被夏澜，不，是被‘鬼’利用了……
至于‘鬼’有什么目的？
苏书根本不感兴趣。
他现在只想知道，自己与夏澜曾经度过的那一切，都仅仅只是‘鬼’的蒙蔽？全部都是虚假的回忆？
只是这样吗？
原来，都是假的啊……
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静。
或许是早已习惯被折磨，当这股熟悉的痛苦感再次浮现心头时，他反倒觉得自己变得正常了起来。
然而，这根本不正常!
咯嘣——
苏书不自觉地把牙龈都咬出血了，没有想象中那么剧烈的痛苦滋味，却有种比被削成人棍还要悲哀的感受。
这样的自哀自怨，早已不是第一次，毕竟他把折磨自己当成了一种逃避现实的习惯，哪怕此时此刻至今也仍未逃脱现实的枷锁。
只要一想到，连自己仅存的一丝珍贵回忆，也即将变得虚假、毫无价值时，他便彻底丧失了活下去的信念。
想哭，却哭不出来。
因为你的一切都是由无数谎言编织而成的。
该因何而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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