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人常说，东海没有春秋，只有夏冬。因为春秋的过度很快，一场大风大雨，春秋就过去了。
11月的东海，已经不暖和了，天台又是高处，刮着海风，顾凝觉得有些寒意。
吕峰是个绅士，记忆中的他对女士一向进退有度，今天也不例外。
“你很讨厌张曦兮？”吕峰淡问。
“她的存在，是在磨炼我的容忍度。”
这是实话。
天台安静片刻。
“不过想要融入社会，就要忍受一些形形色色的人。所以我对她的印象只停留在没有羞耻心上。直到今天听说你和她在一起，我才开始讨厌她。”
吕峰垂眸看她一眼：“看来你很在意我这个‘堂哥’。”
耳边是温和的问询，顾凝听了很舒服也很舒心，不过一想起张曦兮，她又忍不住蹙眉。
“就算没有我们那八分之一的血脉，我也依旧不能接受你和她在一起。”
“为什么？”
“你对我来说，先是知己，后为兄长。我们思想和认知很契合，某种程度来说，我们喜好也是一样的。
其次，你的洁癖很严重，从外到内你都十分挑剔。张曦兮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你比我看的更清楚，就连湛明都不能接受她，我想不到你喜欢她的原因。
最后，你认识张曦兮比我还早，你如果真的喜欢她，不会等这么久。”
吕峰平静的听着她的话，出于习惯的取下了他手腕上的佛珠轻碾着。待她说完，吕峰淡问：“你得出了什么结论？”
顾凝抬头，透过金丝眼镜对视着他漆黑的眸子。语气坚定道：“你是为了我，才和张曦兮在一起的。”
吕峰撵着佛珠的手一顿，片刻后嘴角微勾：“顾凝，有自信心是好事，不过过分自信，会闹笑话。张曦兮她年轻、漂亮、有活力，虽然以前年纪小做了很多糊涂事，不过每个人都有被原谅的资格。
另外，我的确认识她很久，但直到壹号公馆聚会结束，我送她回家那晚才发现，她是个简单可爱的女孩子。——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这就是我那晚的真实写照。”
顾凝微微眯眼：“你这句词出自《凤求凰》！”
吕峰笑，从怀里掏出一个U盘：“这是我今天来的主要目的，里面是我家里的监控视频，可以证明我昨晚真的没有离开过，所以，我不是杀死孙倩倩的凶手。
顾凝，如果只凭喜欢古典文化、曾住过那间房间就怀疑我是凶手，那你未免有些武断。毕竟住过那间酒店的客人，多数都是喜欢古典文化的。你不能因为我们认识，就把我当做头号嫌疑犯。”
顾凝抬手接过了他手中的U盘，U盘还是温热的，让她心口没来由的有些紧涩。
她想了想，郑重的回：“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拎得清，我有多讨人嫌也知道，所以我很少自作多情，更不是过分自信。你们看着我缺心眼，其实我心思很细，谁对我好我知道。你不愿意承认没关系，那就当我们还是朋友。
至于张曦兮，如果确定是你想要的，我会祝福你。最后，怀疑你一是工作、二是担心你，你能自证清白最好。……就这样，再见。”
***
下午，审讯2室。
林庆华摁下了遥控器的停止键，冷笑说：“说实话，你的绑架和杀人手法都很高明，不过最大的失误，就是和瘾君子合作。他毒瘾发作全招了。怎么样，你是在歇一会、组织一下语言？还是现在就承认啊？”
黄山视线盯着屏幕，画面定格，是他那个没用的朋友。
他面如死灰，沉痛的抱头，片刻后声音微颤问了句：“杀人会判多少年？”
林庆华与刘晓风相互对视一眼，林庆华沉道：“刑法第232条规定：故意杀人的，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具体多少年，就要看你的配合程度了！”
“我老实交代，会判三年吗？”
三年？做梦呢？这还没说他绑架的罪行呢。
林庆华干咳声：“你要先交代清楚了，我能才能给你估出量刑来啊！当然，说的越清楚，对你越有利！”
黄山双手抓着头发，因为几天没洗，观察室外的顾凝，清晰的看到了他的头皮屑如同下雪般飘落。
她扶了扶胸口，缓解胃里的翻腾。
“孙曼曼这个贱人十分刻薄，平常骂我们跟骂孙子似得，我那天手扭了，所以给她关车门的时候不小心撵了一下她的裙子，她不但劈头盖脸的骂人，还下车给了我一巴掌，我当成很生气，看了她一眼，她居然不依不饶，用高跟鞋踹我，还骂我是猪，给她提鞋都不配！
她不过就是命好，有个有钱的爸而已，凭什么对我们又打又骂？我实在气不过，几个同事也都过来安慰我，说在忍忍，到了年底拿了剩下的工资辞职就行了，没必要和那个臭娘们一般见识！”
黄山越说越怒，双手攥拳，狠狠的敲了一下审讯椅上的平板。
林庆华沉道：“你没听你同事的建议？”
黄山沉沉的呼了两口气：“我听了！我是想杀了她，可我又不敢！而且也不会杀人。”
“可你还是杀人了！”
“那是因为那封信！”
刘晓风追问：“什么信？”
黄山：“是一封教我怎么绑架杀人的信，不知道谁放在我床上的，信上的每个步骤都写的十分清楚，包括隔多久给孙志强打电话的时间，以及如何打电话要赎金都写的十分清楚。正好这时候老魏又和我借钱，我心一横！干脆就找到了老魏！他这两年为了吸毒，欠下了一屁股债，一听说可以敲诈500万，当场就答应了！”
刘晓风：“你口中的信现在在哪？”
黄山：“我怕被抓了说不清，所以一直藏着那封信，就在我的枕头里。警察叔叔，你们看我都交待了，能不能少判我几年啊？”
“要脸不，管谁叫叔叔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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