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洲一案杨浩也是因此名声远扬只是那时节没有报纸电视可以传播声像江淮一带的人俱是只闻其名不识其人如今杨浩冠戴整齐往船头一站再有张牛儿为他唱名那些人才知道眼前这人就是钦差副使杨浩。
船头那个矮胖的官儿忙不迭拱手施礼:“原来是杨院使当面下官盱眙县令云天笑见过杨院使。”
岸上那官儿听得分明当下顾不得脚下泥泞忙也上前两步踩在淤泥里拱礼道:“下官淮阴县令李安见过钦差杨院使。”
杨浩一听更是诧异这两个地方儿现如今都是大宋的辖下呀同为大宋之臣这两位县太爷明火执仗的这是在搞甚么东西?
杨浩惊奇地看看这两位县令说道:“原来是盱眙县令和淮阴县令当面失敬失敬二位大人因何聚众斗殴也幸亏是在这山野之中若是被寻常百姓看见-岂不有失官体。
二位大人到底因为咎故起了争斗可告之本官否?”
船头那微胖的盱眙县令云天笑听了愤愤然地把那双天生带着一份喜庆的弯眉一扬拱起手来大声说道:“杨院使有所不知我盱眙县今年先旱后涝是故所邑产出不多朝廷钧令颁下着令各州府县尽快筹粮下官为此焦灼不已只得多方筹措官银派人到淮阴境内粮米丰熟之处收籴。
不想他淮阴县得知消息便着县尉率弓手乡兵手持枪棒四处拦截驱逐不容下官所部在其境内装米斛。下官万般无奈只得亲自赶来向百姓收籴粮米事先也曾遣人持下官亲笔书信去向这位李县令求告希望他慈悲为怀念在同仁之”y勿再派人阻挠。
不想他李安得知本县亲来竞也亲自下乡率人阻挠截我船只不许本县载粮往还下官与他理论不得不想多生纠葛便带着收购的一批粮米匆匆逃至此处终是被他截住不得走脱淮阴县如此作为实是太也无理既然院使大人到了还望大人为下官做主。”
岸上那位淮阴县令一听盱眙县令当面告他桧黑状不禁气得跳脚当即便跳上一架竹筏那竹筏上以木架支起载了许多米粮旁边又尽是护卫的民壮他一跳上来竹筏一侧失重便向一侧一歪亏得被人以竹篙赶紧抵住这才没有倾覆。
淮阴县李安两只靴筒都灌满了水一走路就突突地往外冒水他也不管不顾只是急扯白脸地叫道:“院使大人盱眙县此言差矣。朝廷颁谕淮东淮南淮西诸县各须筹粮五十万石这分明就是划分了地域了他盱眙县凭甚跑到我淮阴县来购粮?
实不相瞒大人朝廷匆匆下旨所需籴米数目浩瀚县府存粮有限新米又尚未收割本县也是手忙脚乱虽说朝廷抑价可是粮米价格还是有所增长如今盱眙县再来抢粮粮米价格一涨再涨本县就要多出许多支用才能完成收购数o下官以为盱眙县应在其治内收购粮米不可越界寄籴既有分定去处自合各行遵守。如今盱眙县越境寄籴理亏在前却来指摘本县亏他也是读书人如此碴倒黑白、指鹿为马实是有辱斯文既然院使大人到了还官做主。”
“这个……”杨浩没想到没有*商出来作祟官员们却又摔出这一么一档子事来刚一犹豫间盱眙县令振振有词又是一番之乎者也慷慨陈辞有理!有据听得杨浩频频点头。
淮阴县令一看杨浩意动不禁大急赶紧又将自己难处一一倾诉说的真个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尤其他是淮阴父母官更是说的理直气壮杨浩听他所言果然难处甚多说的也是极有道理。
盱眙县云天笑一见气极败坏地爬上杨浩的船扯住他袖子便说起自己冤屈起来他这儿正说的唾沫四溅淮阴县令李安也爬了上来扯住杨浩另一只袖子不甘示弱地与他分辩起来。
杨浩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两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全都是为了完成自己使命为朝廷筹粮着想想要让他拿出个公平办法一时之间哪里拿得出来?
杨浩却不知这种事情本就没有绝对公平的办法朝廷给各地官府下达的收购任务虽然也照顾到了他们治内的农业规模、灾旱情况但是毕竟不可能做到绝对公平欠收的府县想要完成任务除非竭尽所能地搜刮本地百姓的每一粒存粮否则只有越境寄籴。而其他府县的官员要完成自己的收购任务还要尽可能的节约花销那就只能禁止其他府县越境竞争这是一个根本无法两全的难题。
这个问题困扰了大宋朝廷几百年从北宋到南宋每年都有府县之间的这种罗园官司打上朝廷在当时的生产力水平条件下朝廷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时而允许寄籴、时而遏止寄籴政策上也是摇摆不定。
后来的苏轼、朱熹做地方官的时候都跟邻近府县打过这种笔墨官司这两位大学问家文笔好写状子写得有理有据可是官司打到朝廷朝廷最后也只能是和稀泥了事杨浩又怎么可能拿得出好办法?
“两位大人两位大人消消气、消消气儿”眼见两位县太爷越说火气越大吹胡子瞪眼的又要动手杨浩只好苦笑着劝解他略微思考一下无可奈何的也和起来稀泥说道:“这事么两位大人各有各的难处迫于无奈出此下策同样是各有各的理由。唔……你们在这山谷闹闹的也实在不成体统这样这事容后再做理论谁阴县还请看在本官的薄面上且放盱眙县归去……
李县令脸红脖子粗地道:“院使大人可是奉旨巡狩江淮督察地方官吏蓄购粮米事宜的若是院使大人令下官放他们归去下官敢不从命?可要是我淮阴县完不成采购的数目难道院使大人替下官担当幺?”
“这个……”杨浩硬着头皮道:“云县令此番采购的粮米也不算很多嘛难不成还要叫他把粮米卸下来?再说他已是付了钱的李县令再去取来库银偿还他盱眙县不成?”
杨浩自觉这两个官儿都是为了公事不好以权势压人便放下*身架陪笑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下不为例。若真个因为今日之事影响了淮阴县的收购魏王那里本官自会为李县令有所交待的。”。
李安气哼哼地瞟了云天笑一眼说道:“罢了院使大人既这么说那下官就放他们离去可是他省眙县若是再到我淮阴县抢粮下官是绝不甘休的此案就是打上金銮殿去本县理直气壮也不怕见驾面君。
云天笑瞪起眼道:“你李安不怕面君见驾难道本县就怕了?你是为了社稷难道本县不是为了朝廷?既然都是大宋的疆土、大宋的百姓本县正正当当地去使钱购粮又不是仗势行抢愿卖与谁那是百姓之事你奈本官何?”
两个县令说的火起撸胳膊挽袖子又要大打出手杨浩板起脸道:“够了!真是毫无体统魏王千岁即日便到此事且等千岁到了现说不迟二位大人身一朝之臣如此大打出手就算再是如何理直气壮难道还有一点体面吗?淮阴县带你的人回府衙去盱眙县……押运着这些粮草回盱眙去本官随你同行你们之间的纠葛等魏王千岁到了再做理论不迟。”
杨浩唯恐淮阴县令不肯甘休自己一是双方又要大打出手反正赵德昭自水路巡视往南再折返回来时必定要先经过盱眙县的如今自己只好一路为这位盱眙县令保驾护航且到盱眙去等赵德昭到了再说。
地方官府如今肯为了筹粮之事如此大动÷戈也是一桩好事程羽、慕容求醉等人在政事上比自舌-经验多多同这几个老谋深算的人商量商量想个既不伤及他们的积极性又不致地方官府之间大伤和气的法儿便是。
两个县太爷见这位好脾气的钦差终于火了便不敢再来厮打李安悻悻然地向杨浩施礼告辞跳下船去带着他的人马走了。云县令谢过了杨浩叫人把那竹筏船只俱都重新捆扎好了又有倾覆了的两船粮食好在这里水汽使水性好的到河底摸上来便倒在船板上一路晾晒杨浩的船便随着他们往盱眙而去。
这一路下去是的不是既宽且深的运河水道而是抄的近路这近路水道既窄且浅行不得大船杨浩此时才知道这位云县令为什么驾来的尽是小般和竹筏。杨浩的船在运河上虽不算大在这儿行进也比较困难幸好船上载重不多吃水不深倒也勉强行得盱眙县地处淮河下游洪泽湖南岸境内地势西南高多丘陵;东北低、多平原;低山、丘岗、平原、河湖星罗棋布“两亩耕地一亩山一亩水面一亩滩”之称风景倒也秀丽。
这一日将到盱眙县城时河道已与淮水相连杨浩和云天笑等人的船只竹筏刚刚拐入淮河水道就见无数粗可怀抱的大木组成的木排自上游冲将下来有些木排上站一个赤*胸膛、双足牢牢立在木排上的大汉手中使一根长长的两头套着铁箍的竹篙左面一点、右面一点灵巧地控制着木排的方向瞧来真是潇洒。
可是那些赶排的人一个人控制着许多的木排并不是每一具木排上都站着人的这一冲下来度又快便不好控制每一具木排有一架从小河支流刚刚拐进来的运粮竹筏吃一架大木排一撞登时四分五裂粮食俱都散落水中般上的人也在惊叫声中掉下水去亏得他们都是识水性的连忙酒水而行爬上了其他的竹排。
一个驾木排的大汉哈哈大笑:“你们这些人不长眼睛么这么多巨木大排顺流而下就是你们的船一个不小心都要撞得粉碎小小竹排也敢与某家争道……”话未说完他驾的木排已飘摇而下远远地到了云县令等一行人的前头。
云县令勃然大怒跳将起来道:“哪里放排的粗汉竟敢毁我官粮不晓得本县在此吗?来人啊截住他们的木排把这些胆大包天的混帐东西都给本县拿下!”
当下便有人使般去追那架木排已漂得远了可是后面还有无数木排顺河而下络绎不绝当下一个架木排的大汉便被云县令手下的人使挠钩拉住拖到了岸边水流趋缓的地方。
云笑天脸色铁青地踱上船头厉声喝道:“你这刁民是何人门下河道之上横冲直撞毁我竹筏沉我官粮误我大事见了本县且悍然不妨「你好大的狗胆!”
那放排人翻个白眼大剌剌地道:“小民还真的不认得这位官老爷你是何人某家奉凤翔知府老爷差遣自秦陵之地而来沿淮河放排要自这盱眙县转入运河运往京师这可是京师御使台花慕夕花大官人吩咐「给当朝赵相爷采办的木材要是耽搁了时间小民可吃罪不起所以赶路急了些。”
云笑天一听他抬出一个知府、一个御使、一位相爷脑袋就有点晕哪想得到这木材竟是当朝相公赵普之物那放排人瞟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小民只是一个放排人赚俩辛苦钱儿要是折损了这位大人的什么东西大人你也怨不到小民头上你看看……损失了多少粮食呀「要么小民写个欠条待到了京城让赵相爷还你便是。
云县令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半晌说不出话来。那放排人不耐烦起来说道:“大人别把小民就这么晾着啊此去京城还有很长一段路呢相爷家里正等着起大宅子若是耽搁在小民这儿小民可是吃罪不起”o云县令脸色极其难看他挥挥手有气无力地道:“你……你且去o巴。
那放排人冷笑一声转身跳上自己的木排使竹篙往水中轻轻一点荡开了自己的木排便顺水而下走便走好了他还偏要横篙于排上放声高歌:“哥哥……放排去山外深深山谷雾不开头排去了……二挑来1魍魉魑魅……快闪开……”
云县令一听气得嘴唇哆嗦却是敢想而不敢言。杨浩的船早已经到了他的船侧将方才生的一幕尽皆看在眼里吴娃儿站在他旁边悄悄说道:“官人朝廷上两大派系晋王几乎掌握了整个开封城十之七八的力量可是地方上却是唯赵普为尊的。
说起来还是赵音势大一些满朝公卿如今几乎尽出于他的门下呢不过一个开封抵得上半个大宋再加上晋王是当今皇弟所以能与赵普相抗衙「官人如今就算自己不承认别人也尽皆认同你是南衙一派官人此番南下因为邓祖扬一案又与赵普生了芥蒂以后凡事都要小心才是。。
杨浩徽做一笑说道:“王相之争与我何干呢?呵呵你放心这趟浑水我是不会冒冒失失地往里淌的。”杨浩若无其事地走回船舱吴娃儿凝视着他的背影目中不禁露出深思的意味。
唐焰焰从船尾提着拖钩跑过来拖钩上挂着一条活躐乱跳的大鲤鱼鲤鱼不断地甩着尾巴溅得她一脸水点:“娃娃那厮与你在说甚么?”
说来好笑焰焰个性活泼容易交往娃娃又是七巧玲珑的心思惯会讨好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两个人的感情越来越好真个情同姊妹一般就连每晚抵足共榻都要絮絮低语半晌也不知她们那来的那么多话说。
可是如果杨浩私下同她们其中哪个说上几句悄悄话另一个就会紧张起来。娃娃还知道拐弯抹脚旁敲侧击焰焰可是按捺不住直接就问了。杨浩眼巴巴地瞅着两个小美人儿在身边却始终不能一尝**滋味同她们这种滴水不漏的互相监视不无关系两个女孩儿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想杨浩与别的女子亲密过自己虽说她们自己并不觉得但是这种潜意识的表现却很是明显。
“官人没说甚么”吴娃儿抿抿嘴唇又道:“官人就是因为没说甚么我才觉得纳闷儿……”
焰焰紧张起来眼看着要进城住下了莫非见我一再搪塞官人按捺不住又打起了娃娃的主意这匹大狼一时半刻都等不得么?她把鱼往杏儿怀里一丢吩咐到:“去做道鱼羹来来下酒。”说完拉起吴娃儿走到一旁问道:“什么事儿感觉纳闷了?”
吴娃儿凝眸想了想又四下看看这才说道:“姐姐官人对朝中的事如今看得是云淡风轻浑不在意依我之见官人是萌生去意了。
唐焰焰奇道:“去哪里?”
“呃……”吴娃儿向她翻个俏巧的白眼:“自然是离开朝廷。
“可能吗?赵官家留他在朝为官不就是想要就近看紧了他?他想离开怎么可能朝廷岂会答应?万一因此生了疑心那不是又要对他动了杀心?”
“问题就在运儿你说……官人有什么办法能够离开却又不惹起朝廷的猜忌?”
唐焰焰想也不想很f脆地回答道:“我想不出!”
吴娃儿苦笑道;“似姐姐这样豁达的胸怀一定长生不老青春有驻。”
唐焰焰也向她翻个白眼儿道:“你不用损我你要是想得出来就不会问我了既然想不出去问他就是何必闷在心里?”说完返身就走吴娃儿忙拉住她道:“事关重大官人不说自然有官人的道理姐姐不必着急。”
她向舱中望了一眼微笑道:“如今回京在即依我看这个闷葫芦也快剖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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