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先把饭吃了,稍后,有事让你做。”
眼见着主子指了旁边的座位,清风只得先坐过去,一言不发,边吃边等待。
做属下的,有些话不可以问,他并不逾越。
肚里那一团肉折磨过的肠胃还没有完全恢复,亓凌霄一贯的细嚼慢咽,尤其是有些焦脆的水煎包,他吃的相当斯文。
一小碗汤送下去两个包子,慢条斯理的擦了嘴角,见对面的人也放了筷子,他就吩咐,“把奶娘和师傅都找来,我有事情跟你们交待。”
清风起身照做,半盏茶功夫,三人已经坐定。
亓凌霄手指轻敲桌面,干脆的直奔主题,“昨天夜里,她已经交待清楚,那天进宫去,被皇后灌了噬心散……”
三几句话诉说清楚,却是一道惊雷。
清风三个如遭雷击,不可置信的面面相觑。
逍遥散人摸摸胡子,探着脖子一脸好奇,“丫头前几天真要弄死你吧?变着花样的捣鼓饭食,作料下的足,盖过毒药味去也容易。”
“毒死我,她也不能活着离开冥王府,她倒不至于傻到那般。造出留恋王府生活的由头,也就图着皇后看她还有用,能按时给她解药续命而已。”
没有害王爷的心就好,桂嬷嬷脸上也有了笑模样,“一捏子岁数,旁人摊上了早一边哭鼻子去,王妃也算是胆大有主意。要不是王爷眼里不揉沙子,咱们到现在也看不破呢。也幸好王爷看出来了,要不,皇后可不养闲人,拖一段日子,王妃到头来还是保不住命。”
“我还是她师傅呢,这么大事还瞒着!”,逍遥散人撅噘嘴,很不满。
“她若是说给您,那真是犯傻。”,亓凌霄挑眉看过去,略嫌弃,“好了,拿到药引之前您不能走,给她当个不被休出府的靠山吧。”
“为了我徒弟,我老人家就勉为其难吧。反正好吃好喝有徒弟伺候,也不错。喂……”
“嗯,没有您和奶娘的事了,去忙吧。”
支使完了就赶上,话都不让说完,逍遥散人撇撇嘴,就要发作。还好桂嬷嬷手快,拉着人就走。
屋里清净了,亓凌霄就看向清风,“药引的事等我慢慢处理,眼下,你这两天让人把添香楼端了。给她找些事做,免得一门心思算计我。”
“是。阁里的人也该松松筋骨了,蛰伏两月,一个个正盼着有事做呢。”,清风领命的同时,目光中难掩担忧,“真的不多歇息几天吗?伤了元气,功力还要些时候恢复,若是碰上劲敌,怕是危险。”
“多带些人就是,外人不知我身体状况,突然大张旗鼓截杀也不太可能。”,亓凌霄心中自有丘壑,“明天和那些谋事在府里议事,后天是十五,趁着早朝,我就要重新走到人前去。告诉阁里的兄弟们打起精神,要有的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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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出入入那几个对她依旧好,甚至还很同情的安慰,观察了一上午,纪纤云彻底放下心来。
紧绷了几天的神经彻底放松,后果就是,午觉睡满两个时辰,太阳开始偏西了才懒洋洋爬起来。
口渴的很,挑帘子出去,汤瓶里的水温热,一杯一杯,直到瓶里再倒不出来了。
咕嘟咕嘟如牛饮,喝水的豪迈劲,惹得齐凌霄嘴角抽了抽,“你倒真不客气,还不到灶房灌满。”
“累了好几天了,我要休息,六子就在外头,叫他做。”,放下空空的汤瓶,纪纤云窝在椅子里开始翻桌角的几本书,“看样子是给我的……”
添一点水都敢拒绝的如此理直气壮,亓凌霄顿时冷下脸,“快去,我等着泡茶。”
纪纤云把目光从书本里解脱出来,一本正经,“前几天我那么殷勤那么勤快,都是为了能留下来而已。不管怎么样,目的已经达到了,你觉得,我还会跑前跑后当丫鬟吗?”
“那你要怎么?找个香炉,把你供起来?”,亓凌霄目光微凛,不悦,“讨好师傅,讨好皇祖母,这戏还要演下去。你别忘了,你最该讨好谁?”
纪纤云依旧不为所动,目光灵动精灵的很,“我当然知道喽!不过呢,那是给外头的人看的,在屋里,我演给鬼看啊?再说了,皇后那天问我那么多,摆明了,那次刺杀之后,这院子里就没有她眼线了。换言之,在没有内奸的情况下,这个院子里,我都不用装。”
“进了一次宫,你不就成了皇后的棋子?”,齐凌霄沉声反问,他有种预感,任由这么发展,这丫头,就要在院子里称王称霸了。
给半分颜色就要开染坊,禀性难移。
纪纤云抬头望房顶,略一思索,不情不愿认同,“好了好了,你说的有道理,出了这个门,我还是会把戏演好的。天天疑心这么重,你活的累不累?防着坏人不说,还得时刻告诉自己,好人没准哪天就坏了,想想都压抑。唉,简直不是人过的人子。”
不是人过的日子?那他是什么?
死丫头,竟然敢骂他!
齐凌霄目光如刀,“倒水去!”
偏偏纪纤云就是不就范,对着隔断门招手,“六子,帮忙添点水。”
六子就苦了脸,他要是乖乖做了,主子指定生气。
不做?万一王妃最后还是王妃,那他岂不是要被记恨。
嗯,好纠结。
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灵光一现,捂着肚子,嗓音痛苦遁走,“哎呦哎呦,肚子疼……”
亓凌霄脸都黑了,六子也在他跟前耍花样!
大懒没指使动小懒虫,作为那个大懒,纪纤云就摊摊手,“啊,看来六子不想让你喝水。唉,你堂堂一个王爷,下人管的也不怎么样啊,想喝个水,都被人拒绝。啧啧啧,失败,好失败……”
前几天,伏低做小实在自尊心受到严重伤害,一招翻身,她急需叛逆一下,提提精神。
“从我眼前消失,立刻,马上。”
没有爆发,还是四平八稳的坐着,声音也没有高八度,纪纤云头脑一热,伸出大拇指,“厉害!忍功了得!我要是你,一脚就把我踢出去了。”
这什么人啊!
齐凌霄压着火气,阴森森质问,“你很想让我那么做?”
“呵呵,我又不傻。”,纪纤云努努嘴,笑的花枝乱颤,“好了好了,我打水去喽。堂堂一王爷抱着汤瓶出去找水喝,想想都丢人。没办法,我就是这么善解人意。”
气完人再耍宝,精灵古怪的恨不得尾巴翘上天,亓凌霄一大男人彻底没折。
摇头叹口气,继续埋头做事。
直到真的口渴了,他才发现,打水的人,一直就没回来。
行,死丫头,又摆他一道。
气的牙痒痒,他只得对外间喊一句,“六子。”
进来的却是俩,纪纤云一脸赔笑小跑着把六子挤到一边,“可能岁数大了,记性不好,净顾给嬷嬷打下手,把水给忘了。罪过罪过,别生气,先喝杯酸梅汤降降火。”
鉴于态度还不错,齐凌霄只斜过去一眼。
没发火就好,纪纤云心放回肚子里,把酸梅汤塞过去就走,“六子,快给你家王爷泡茶。他疑心重,我泡的他该担心被下毒了。”
话音没落,人已经裙裾飞扬的跑出去了。
玩儿疯的忘了他这茬,想起来也就跑进来敷衍一句,齐凌霄气的已经麻木了。
这才刚开始,长此以往,还了得?
这丫头,怎么就没有一点求人办事的觉悟?
周遭压抑的气氛弥漫,六子战战兢兢泡茶,“主子,您可以威胁威胁王妃,为了解毒,她肯定收敛的。”
“跟她计较,有失身份。”,喝了两口酸梅汤降火,齐凌霄淡漠道。
那就是要纵容喽?起码六子是这么理解的。
小眼睛眨巴眨巴打定主意,看来以后要把王妃好好放在眼里了。
这都可以忍,乐意被顶撞被怠慢,多明显的信号啊。
亓凌霄并没心思看六子,喝了酸梅汤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直到日头落山,屋里光线暗了,才扭扭脖子起身。
抬步出去透气,没走出几步就被眼前怪异的景象惊住了。
纪纤云一手扶着后腰,斜着身子蹒跚如鸭子,龇牙咧嘴好不狼狈,被围观了,更是没好气,“看来我真不是练功夫的料,疼死我了。说,你心里是不是笑翻了?你个冷血没同情心的……。”
不用问,肯定跑去和师傅学功夫了。
说他冷血那他当然不能辜负,齐凌霄就哼了哼,“自找苦吃,不听劝的下场。”
“毒舌!”,纪纤云愤愤然,不过从桩子上摔下来实在太疼了,她可没心思斗嘴,踉踉跄跄回屋。
随后,逍遥散人举着药瓶风一样窜进来,“丫头丫头,来,上好的药油……。”
闻声,纪纤云猛回头,怨念脸,“白做牛排给您吃了,见死不救!还说教我高深的,差点就摔残废啦,我的腰啊……”
很久没教徒弟了,又没教过柔弱的女徒弟,难免……
逍遥散人知错的低头吸鼻子,“这回算师傅不对,下回的,下回绝对好好看着你练……”
一回那心理阴影都无限大了,纪纤云忙不迭摆手,“没有下回!顾兄这两天应该回来了,我以后还是跟他混好了。反正我也不可能练成高手了,有顾兄教我足够了。”
顺便还能和绅士美男聊聊医术谈谈人生,不能再美好。
“你这是要抛弃师傅啊。”,逍遥散人急的奔过去,舔着脸皮劝说,“老提大风子做什么?年轻长得俊,你个小姑娘看上他正常,不过,要论学功夫,还得跟我这老前辈学。何况大风子满脑子就是药,想让他教你功夫不可能的。我跟你说,婚姻大事先得父母之命吧,大风子找哪个姑娘先得过我这一关。你跟我学,跟我学,到时候他要是不娶你,我帮你打断……”
当他死人嘛!
齐凌霄两手握拳,一闪而逝的骇人目光后,淡漠的眸光投向隔断门,如常离开。
一眼,他都不想再多看。
一声,他都不想在多听。
“…。。主、主子…。。”,六子没想到会这般,等人走出好几步才跟上去。
他是一脑袋糊涂糨子,到底怎么回事啊?
如果在乎,如果有留人的心,主子肯定会发火会训斥,可,都没有。
唉,那会儿看来是他想多了,不是纵容,主子对王妃是真吝啬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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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伤到筋骨,摔的一侧身体几块青紫,疼是免不得的。
药油效果极好可不是仙药,熬到日晒三竿爬起来,纪纤云还是垂着左胳膊,左腿走起来虚浮的很,不敢吃力,有些踉跄。
掀帘子走出去,余光中的一道身影,历时让她略带兴奋的甩过头,“喂,以前没看出来,身材不错嘛!堂堂王爷怎么能没人伺候更衣呢?哈哈,愿意效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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