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瓷器破碎声,惊了亓凌昊的神游天外,一个激灵,刹那目光清明,“……老九,你做什么!”
“觊觎旁人的物件,就是这种下场。”,齐凌霄也不点破,下巴微抬,悠然丢出一句。
看似没头没脑,亓凌昊却是懂了,邪气的勾勾唇角,潋滟的桃花眼志在必得,“觊觎?呵呵,巧取豪夺是莽夫所为,就算上赶着送上来的,我还得挑挑呢。”
亓凌烨手指敲着桌边站脚助威,“那是!七弟肯定不可能什么脏的烂的都收,都说物以类聚,能收那么下作的,估摸着,人也……”
本来是意有所指的贬损,出乎他预料,却遭了白眼。
“少说两句!大庭广众吵吵嚷嚷,有失皇子风范。”
亓凌烨讪讪闭嘴,没脸的同时,一团乱麻在心。
老七这是怎么了?怎么帮着老九说话?
他骂的是老九和纪家大小姐,有什么错吗?
亓凌霄了然的扫过那两张脸,轻声哼了哼,随即,悠哉的看向台子。
拍卖师在四个区域都找人验证过,众人火爆的议论声中,扬声道,“起价十万两,叫价开始!”
起价十万两!
靠,软妹币可就是快一亿!
天价入耳,纪纤云身体为之一震,什么东西在脑中一闪,幸好,稳稳抓住。
物以稀为贵,奇货会能银子流水搂进去,无非靠的这个。
若是她捣鼓出点新奇的,岂不是……
脑补着金山银山望不到边,忍不住,扯了嘴角。
这一幕并没逃过亓凌霄的眼,他暗自疑上心头,小丫头笑什么?
从小欺负她的姐姐丢脸,心里畅快?
嗯,八九不离十。
不禁,一丝喜悦晕染眉梢,思维飘忽,竟连六子的请示眼神都错过了。
“二十万两!”
“二十万五千两!”
眨眼又两个喊了价,六子等不得了,出声请示,“主子?”
“……”,齐凌霄回神,目光稍稍迷惘,六子咧着龅牙有眼色的忙说明,“主子,要不要出价?”
“师父喜欢,试试吧。”
低沉带着磁性,那声音再熟悉不过,纪纤云却揉了揉耳朵,为了师父?
假!
如果不是假的,她都可以给他磕一个。
阴谋诡计!飞快偷瞄一眼身旁目无表情的冥王,她也放弃了装受气包,跟在场的所有人一样,目光随着喊价的方位飘忽不定。
粗陋的单筒望远镜,在这里就是神物般的存在,没人不疯狂。
“二十五万两千两!”
“二十五万三千两!”
“二十五万四千两!”
六子把牌子举起,底气十足一声,“二十六万两!”
竞价的每次加一千两,毫无疑问,价格已经快到可接受的顶点,这次又是冥王出价,商贾区域的直接知难而退。
富不与官争,再有银子,他们在官宦人家面前都是不值一提。
只听得对面官家女眷区域一枝独秀,“武阳长公主府,二十六万五千两!”
亓凌霄面色一沉,武阳姑母这是逼着他放弃呢。
哼,岂有此理!
“六子……”,大腿上一痛,让六子加价的吩咐就咽回了肚子里,星眸微眯,瞥视。
小丫头,要做什么?
纪纤云情急之下伸出去的爪子飞快抽回,低头敛眸受气包样的缩着脖子,“那个,师父那会儿跟我说了,买那个还不如买坛酒,他就是图个新鲜,看了就不想要了。”
为他省银子?
担心他得罪人?
或是……
齐凌霄眼底波涛涌动,转瞬,嫌弃的厉声训斥,“早说会有人割你舌头吗?”
前两种,自作多情无疑,真正缘由吗?只能等回去再问了。
那玩意他并不看好,既然小丫头拦了,没有任由银子打水漂的道理。
轻轻一个摇头,六子会意,台子上拍卖师连喊了几遍都无人加价,落锤。
最终花落武阳长公主家,任凭女儿雀跃非常,长公主却是安静非常。
保养得宜的脸上凝重浮现,精明的眸里暗潮涌动。
老九怎么会乖乖铩羽而归?尊敬长辈?那也得看什么立场的长辈。
拉拢她?老九不会那么天真。
没道理啊。
直到付了银票,女儿撺掇着她把玩那宝贝,她依旧百思不得其解,心里七上八下。
不光她这个当事人,其他官宦也多了个心结。
最后一件宝贝拍出,奇货会结束,三五成群离开,接头接耳的,不少人还在纠结此事。
待到人走的差不多了,齐凌霄才起身。
亓凌昊摇着扇子也站起来,潋滟的桃花眼里鄙夷必现,“别以为谁都能被你拉拢过去。”
当着那么多人给姑母面子,冰释前嫌的信号嘛,拉拢人,还真是大庭广众。
齐凌霄脚步不停,一个眼神都懒得给,“我怎么以为,与你何干?”
“你……”
不等亓凌昊赶上去发作,一行人已经被拦住去路。
钱夫人领着一众丫鬟婆子,风风火火到了跟前,微微喘息着,风韵犹存的脸孔惨白如纸。
有着大病初愈状的疲态。
目光飞快的在几个王爷身上扫过,脸色更显灰败,忙不迭的把女儿拉到身旁,诚惶诚恐行礼,“妾身见过五王爷、七王爷、九王爷,见过五王妃、七王妃、九王妃。”
半辈子算计,这么多年的丞相夫人,也是八面玲珑见惯大风大浪的人物,现下,却是万分惶恐。
没看住女儿,天捅了窟窿,都是惹不得的大人物,弄不好门庭落败小命难保,能心平气和?
她真没那么大的心。
“这不是纪相的夫人吗?怎么着,算计着奇货会结束,来接宝贝女婿回去?”,亓凌昊折扇轻摇,潋滟的桃花眼阴测测瞥过去,慢悠悠的腔调带着不可忽视的阴阳怪气,“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看来,的确如此。”
秦王发难了,钱氏不由自主的颤了颤,偷瞄了面无表情的冥王一眼,硬着头皮又对上秦王,“回秦王殿下,妾身是来找欣妍回去的。冥王殿下和王妃来了这边,小女年幼贪新鲜,借着不舒服的由头离了她父亲病榻前,妾身本想着她回房歇息,谁成想偷偷跟了来。妾身一听说就赶了来,奈何误了时辰,手里有奇货堂的帖子,守门的也不放妾身进来。”
“是吗?”,亓凌昊目光流转,一脸莫名,阴测测的眸光就是刑具,只看得钱氏怕怕的低头,“妾身所言千真万确,妾身绝对不敢欺瞒秦王殿下。”
亓凌昊突的拉下脸,声音渐冷,“本王觉得,你就是欺瞒!纪大小姐可不是图的奇货会的新鲜,她和冥王坐在一处,正牌的冥王妃却被赶到一边,俨然,她才是正主嘛。”
“钱氏,这可是有目共睹的。本王妃耳朵还算灵光,身边那些官家夫人全都议论着,你的女儿假以时日就会鸠占鹊巢名正言顺了呢。”
“本王妃也听到了,今天这个奇货会,纪大小姐可是抢尽了风头。正牌冥王妃站在一边,她都稳稳坐着不肯动,唉,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怕是都知晓了,纪大小姐站稳了冥王妃的位子。人多嘴杂的,不出几日,街头巷尾,也得家喻户晓了。”
钱氏越听越心惊,气血上涌,腿一软摇摇欲坠。
纪欣妍还算麻利,搭了一把,险险扶住了人,“娘,娘,您别吓女儿啊……”
事到如今,她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了。
被那么多人戳脊梁骨,劈头盖脸被身份高贵的挖苦,真真的,有些悔不当初。
已经这般了,冥王妃的位子可不能有差。
安抚着钱氏,她美目急切的去寻冥王,她们母女被如此难为,冥王殿下倒是出头啊。
可惜,入目的是张默然的侧脸,根本没在看她们,事不干己的模样。
突的,心一沉。
似乎,有什么不对。
钱氏是个要强的,刹那的不知所措过后,她咬牙强挺着站直身体,灰败的脸强打精神扯出一丝笑,“王爷王妃误会了,妍儿怎么会糊涂到大张旗鼓取代她妹妹的位置?玩笑,肯定是开玩笑,她们姐妹一起长大的,时不常开玩笑。”
七王妃安玉荣微微上挑的眉眼蔑视毕现,哼了哼就道,“姐妹可以开玩笑,可,把妹妹挤走,大庭广众的和妹夫创双入对,这个好笑吗?”
“那么多人,反正啊,本王妃没有看见笑的。也许,人家脸上不笑心里笑呢。”
心里笑,笑什么?不是好笑,是取笑,是侮辱,是唾弃。
钱氏怎么会听不出。
一口老血在心头,赌的不行,任凭她口齿伶俐,遇上这样的事,也圆不回来。
实在无法,她只得陪着小心行礼告辞,“丞相卧病在床,妾身急着带女儿回去伺候,先行告退。”
女儿做出的丑事,抹是抹不掉,只能交给丈夫处理了。
说多错多,走为上计。
恰逢此刻,一直默不作声的齐凌霄悠悠开口,“等等本王,王妃惦记着纪相,念叨着去伺候汤药呢。对了,她先前住的院子,本王甚是喜欢,正打算让人去修缮一下。以后一家人常来常往,本王时不常要去小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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