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纤云瞠目结舌,半张着嘴巴,眼珠不错一下的的仿若石化掉。
天呐,幻听?
大白天的,肯定不是做梦啊。
“咳咳。”,被当稀罕物死盯着,亓凌霄别扭的清清嗓子,敛眸偏头,目光飘忽到彷处。
他又不是怪物,一句话而已,至于吗?
伸手拍拍脸颊,纪纤云重新有了生机,手脚并用的往前爬了爬,歪头追寻着冥王的脸孔审视,“嗯,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错吧?你说的是瓦子,带我去瓦子?”
“嗯。”
惜字如金,可答案是肯定的,纪纤云挠挠头,漂亮的小脸皱着,纠结凌乱的不可思议,“瓦子,是瓦子啊,那里边乱哄哄的,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人挨人人挤人,弄不好被人踩了脚也不一定…。。”
“我又不是没去过。”,亓凌霄淡淡打断。
他像那么没见识的?需要小丫头讲说瓦子里什么光景。
纪纤云更诧异了,大大的杏眼灼灼的盯视过去,须臾,手指慢慢指过去,兴师问罪,“说吧,你又有什么阴谋?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可是一直讨厌我跑出去,尤其是人多的地方,更是深恶痛绝。现在竟然口口声声带我去瓦子,听听都有鬼。快说,你要利用我做什么?算了算了,就算你说的天花乱坠,反正我不去。”
“……”,亓凌霄眉头皱起,不是一般郁闷,“不去算了。”
拦着她出去,会被她骂翻过来,主动张罗带她出去,劈头盖脸诋毁他在耍阴谋。
唉,就没有和小丫头意的时候了。
没有威胁没有利诱,就这么算了?
真要利用她做什么,冥王这厮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心思微转,察言观色的偷瞄几眼,纪纤云越来越觉得找错了方向。
须臾,试探着对闭目养神的人开口,“冥王殿下,你是真要带我去瓦子?没有阴谋阳谋?就是去里头随便转转?”
“小人之心。”,亓凌霄怨念的丢出一句。
话音反到耳朵里,他先被震住了。
怎么有点耍小性子的意味,丢脸,甚是丢脸。
这下倒是打消了纪纤云的疑虑,她窝在方桌边,胳膊支着下巴,笑靥如花,“哎呀,不光小人,我还是小女子呢。对了,冥王殿下,你怎么转性了,突然要带我去瓦子,简直让小的受宠若惊啊。”
本来就没想计较,再加上有人嬉皮笑脸耍宝,亓凌霄面色也缓和下来,“你给奇货堂少堂主治病,换得出入自由,忘记了?”
“我当然记着,哪有干了活忘记拿报仇的?你应了我随便出入,可没应你亲自作陪啊。”,灌了两口酸梅汤,纪纤云吊儿郎当活动下脖子,随即眼珠一动,如梦初醒的义愤难平,“你!好啊,我又被你骗了!”
骗!
还,又骗!
亓凌霄一头雾水,眼底闪过一丝冷,“骗你什么?”
“还揣着明白装糊涂!”,纪纤云瞪过去一眼,歪歪嘴,蔑视,“我和师父他们出去玩儿那是消遣,跟你?没准什么时候旁边都窜出一帮杀手来,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这么能算计,肯定算计着我为了小命不敢跟你一起出去,然后就会窝在府里等发霉。你啊你啊,机关算尽,也不嫌累得慌。”
怎么在小丫头眼里,他做什么都是算计,都是不坏好意!
亓凌霄紧抿着唇瓣一言不发,冷峻的眉眼,令人生畏。
此情此景,纪纤云脑抽的没有收敛,翻个白眼摇头晃脑继续,“干什么?干什么!瞪我也没用,怎么吓唬我也没用。被人看穿恼羞成怒?你怒一个给我看看啊。比猴子都精,肯定能算出,惹毛了我,我就撂挑子不给那个少堂主看病,然后你心心念念的东西,就泡、汤、喽。哈哈。”
说的头头是道,处处把他定位在阴险不堪上。
亓凌霄心头火气,堵的甚是不舒服。
辩驳的心思都没有,拳头紧握的闭目眼神。
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不烦。
小丫头的无法无天都是他纵容出来的,自作自受,活该。
敌人已经败走,纪纤云耸耸肩鸣金收兵,水葱似的手指拨开帘子缝看街景。
雨停了,初初放晴的天暑气不盛,街上人头攒动,买卖人吆喝着,烟火气十足。
不消片刻,她突的灵机一动,帘子掀开半边探头出去,“六子,王爷吩咐你去药铺买两斤硫黄块带回去。”
六子不疑有他,应声跑走了。
车内,亓凌霄星眸睁开,目光如电。
死丫头,打着他的旗号招摇撞骗,还有什么不敢的?
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如鲠在喉……任何做了坏事被抓包的感觉,纪纤云都没有。
反正已经做了,又是小事一桩,她悠哉哉转过身,大大方方认看,“看你在睡觉就没有打扰,就买一点东西嘛,堂堂王爷家大业大,你肯定不会不同意的是不是?”
要论脸皮后,谁也不及小丫头,亓凌霄扶额,“记住,谨小慎微,小命才会长久。”
他不介意小丫头用他的名号招摇撞骗,惹火烧身就麻烦了。
“噬心散都解不了,还谈什么长久?喂,你的人还没消息吗?算算日子,一个月是没有,二十天总有了,也差不多能赶上皇后来次葵水了啊。你有空去问问他们,怎么还没得手。一个月事布,应该不会太难到手吧?啊?”
一个大男人去关注女人月事,唉。
“嗯。”
“我怎么觉得你在敷衍我。”,纪纤云有些心慌慌,性命攸关丝毫不敢马虎,“算计也得分人,你要想想,我可救过你的。算计我这种好人,小心轰隆隆雷劈你。”
罪大恶极遭雷劈,呵。
亓凌霄真的懒理,“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
“你要是敢骗我,小心师父打断你的腿。”,转念一想,纪纤云底气又足了,嘴咧的很开笑哈哈,“二师兄,呵呵。”
天马行空,想一出就一出,跟这种人生气?实在不明智。
小丫头逗他,亓凌霄默然以对,“不许这么叫。”
“为什么?”
“我不喜欢。”
“你不喜欢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也有关系,把你惹生气了,我开心呐。”
亓凌霄一脸黑线,天天这么挤兑他,然后还觉得比欺压了怨声连连?
小丫头这人,能不能讲点理啊。
“本月十九是皇祖母寿辰,还有半个月,与其胡说八道,不如想想准备什么寿礼。堂堂冥王妃,礼物不能寒酸,皇祖母又看重你,不费点心思说不过去的。”
乐极生悲!
绝对乐极生悲。
纪纤云小脸顷刻垮了,“你的意思是,让我大大破费一笔?不行,我是冥王妃,我给太后娘娘准备寿礼当然府里掏钱了。”
说是这么说,底气是一点没有。
冥王这厮要是打算出钱,就不会跟她这么说了。
“府里掏银子还有什么心意可言?几个皇嫂都是用自己嫁妆。我记得,去年三嫂送了一串红珊瑚佛珠,奇货堂购得,花费六万两。”
“嫁妆?”,纪纤云顿时肉疼的紧,“我的嫁妆就卖了那点银子,还要留着已经生活呢。一下子六万两,这不是要我的命嘛。”
不张牙舞爪了,亓凌霄看的心内甚是愉悦,“舍不得银子,你用足心意也可。去年二嫂送了一个寿星公捧寿桃的七尺屏风,足足绣了一年。”
“……我绣个手帕都不会。”
亓凌霄了然点头,“原来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世人都说你讨好皇祖母很有本事,我是碍于皇祖母压服才留你在府里不休弃。太后寿辰,你连寿礼都不用心,这些话怕是站不住脚了。没有皇祖母庇佑,我就得表现出十分嫌弃你,思梅园你是住不得了,皇后见你无用,解药怕是也就断了…。。”
悠哉哉的腔调,句句让她心惊肉跳。
这些破事,纪纤云也不是不懂。
终于死蛇一般匍匐在软垫上,挺尸。
银子啊银子,一大笔银子,不久的将来就要离她而去了。
让她怎么不心痛。
亓凌霄看在眼里,几不可查的弯了唇角,“喂,买硫黄块作甚?道士炼丹倒是常用那物,你不会也做着长生不老的梦吧?”
“……”
“打起精神,你说的护颈还没有着落。”
纪纤云顿觉更加生无可恋,小兽一样爆发捶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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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西斜,天气燥热的让人不痛快,园子里的花草懒洋洋都没有精神。
“…。。您是冥王妃,寿宴上那么多双眼睛瞧着,脸上怎么能这么素?这胭脂是南边来的贡品,太后娘娘亲赐,宫里宫外能得着的人可不多…。”
抵挡不住桂嬷嬷热情的推销,纪纤云硬着头皮接过高大上的贡品胭脂,放到唇边抿了抿。
对着梨花镜照照,唇瓣嫣红几分,还在可以接受范围内。
桂嬷嬷老脸皱成核桃皮,“沾的少了些,再抿一回,唇红齿白才好看。”
纪纤云扭头指指嘴唇,怨念无边,“嬷嬷,已经够红了。抹的跟唱戏的一样,吓坏了宫里的贵人,我可担待不起。”
“那就多擦点粉,暹罗国进贡来的,又细又白…。。”
“嬷嬷,又不是刷墙。你想想,一说话满脸掉粉多难看,啊?”,古人的审美,纪纤云实在欣赏不来。
就算见过的那些王妃啊娘娘啊,一个个都跟掉面缸里捞出来一样白,嘴唇红的要滴血,她还是容忍不了如此糟蹋她的脸。
当然现代的裸妆就不用想了,胭脂水粉眉黛,古代化妆品种类少做工粗糙,贡品只是相对好点而已。
桂嬷嬷左看右看还是摇头,诱哄着怂恿,“粉扑子再来几下吧。”
“嬷嬷,已经很好了。你家王妃天生丽质蕙质兰心,不用涂涂抹抹照样艳压四方。放心啊放心,人长的好,那些牛鬼蛇神就是再画皮……”
“噗,哈…。。”
一声喷笑戛然而止,还是引得梳妆镜前的两人回了头。
雕花隔断门那里正步入两人,打头的一脸平静,随后的瘦高个子做捂嘴状。
来的正好,纪纤云笑盈盈起身,丝毫没有自吹自擂被嘲笑的没脸见人感,“嬷嬷,时候不早了,冥王殿下赶着换衣裳得用镜子,我就不鸠占鹊巢了。”
“王爷换好衣裳顶多照一照,王妃,您再用个一时半刻不碍事。您…。”
“奶娘,不必管她。”,挑眉扫一眼立在妆台边的人,亓凌霄眼底闪过一丝惊艳,随即淡漠插言制止桂嬷嬷。
淡紫色菩萨石垂珠抹额,略施脂粉的脸孔,趁的更加鲜活。雾蓝冰纱衣裙贵气袭人,庄重又不失俏皮,连流苏珠钗都恰到好处。
小丫头,的确有自恋的资本。
王爷发话了,桂嬷嬷只能放弃游说,眼珠一转,拉着六子便走,“天气炎热,你跟我去准备放车里的冰盆,王爷换衣裳有王妃伺候就可以了。”
主子换衣裳什么时候用人伺候了?
没等六子想通,人已经被桂嬷嬷拉出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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