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小强故意皱眉道:“范叔叔,赃款不是有六十多万吗?把这笔钱加进来的话,补偿金的问题不就解决了?”
范德民唉声叹气道:“赃款只追缴回来了三十多万,其他的钱全都被陈厂长的儿子挥霍掉了,这笔钱刚好足够支付其他员工的补偿金,那些工龄超过三十年的老职工是兼顾不到的,上头不愿意多掏钱,逼着我们轻化厅自己想办法,如果给我一定的时间,我还能想法子把这些老工人安排到其他厂去,但上头只给我一个礼拜的时间,要求我一个礼拜之内必须处理完毕,你说说看,这么点时间够干嘛的?这不是在把我逼上绝路吗?”
范德民明显是话里有话,他虽然没有明说,但牛小强还是能够猜到的。
估计范德民因为陈天厚的事情受到了某些人的迁怒,不然三四十万的款子对于省里来说只是个小数目,他们是不会不拨下来的。
这算是范德民仕途上的一道坎,如果能够迈过去,那他肯定会得到某些人的赏识,如果没有迈过去,那么他今后的路可能就不是那么好走了。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牛小强觉得范德民这人还算不错,加上双方之间已经建立了良好的友谊,因此他决定拉扯范德民一把。
“范叔叔,既然你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跟我师父当然不能袖手旁观,我现在就可以代表我师父回复你,我们愿意接手311厂。”
范德民立即大喜,拉着牛小强的手掌使劲的摇晃:“这就好这就好!我总算是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啊!”
牛小强试探着说道:“范叔叔,有件事我想跟你说说。”
“啥事?”
“关于股权分配的问题,如果我师父花钱接管311厂的烂摊子,311厂的性质该如何划分呢?是属于国有企业、地方政府企业、还是私营企业?”
目前国内还没有任何一家汽车厂是私营的,全都属于国营。
牛小强如果走正常程序的话,绝对不可能申汽车行业的经营资格。他原本的打算是使用集体性质进行资格申请。通过对股权的巧妙分配,让厂里的职工和牛家村村委会占据一定的股份,如此一来才有申请成功的可能。
现在他既然帮了范德民的忙,那自然也要范德民投桃报李才行。不管范德民能否帮他争取到私营性质的经营许可,他都想尝试一下。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一旦错过就很难再遇到了。
范德民是个老江湖了,一听就知道牛小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见他呵呵一笑:“你跟你师父是不是想继续保证企业的私营性质?如果放在以前,这件事肯定是办不成的,但现在就不一样了,咱们省里刚刚调来了一位锐意改革的领导,我要是提交申请报告的话,估计还是有可能通过的,不过事情没有成功之前我也不敢打保票,一旦没能成功,你可不能埋怨我。”
牛小强要的就是这句话。他不过是一介小民,范德民确实体制内的人,具有着他无可比拟的先天优势,在这种事情上,范德民还是具有一定的发言权的。只要他肯帮忙就行,即便不成功,那也没关系,反正最坏的情况牛小强也有了心理准备。可一旦要是真的成功了,那就太美好了。
毕竟是自己开的工厂,挣的钱还是落入自己的口袋最好,分给别人的话总觉得心里不舒坦。
牛小强笑道:“多谢范叔叔的支持,不管成不成,我都不会埋怨您的。”
两人接下来简单的商谈了一下后续的行动方案,随后范德民带着满脸的笑容离开。
省轻化厅的随行人员对于范德民的改变感到十分诧异,许多人心想:范厅长刚才还满脸愁容,见到谁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为啥跟这个少年说了一会儿的话后,他的心情忽然就好转了呢?
牛小强把范德民送到大马路上,跟几个熟悉的人挥手告别。李宇坐上了范德民等人的顺风车,跟着一起离开了。
范德民并不是要返回省城,而是准备在县里的招待所落脚。现在311厂的事情还并未尘埃落定,他担心住在凹山镇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这么安排的。
牛小强还站在马路边对范德民的车队行注目礼的时候,牛大壮一脸好奇的凑了过来:“儿子,刚才跟你说话的那个人是谁啊?”
“他是省轻化厅的范厅长。”
牛大壮刚才就看出范德民绝非一般人,此刻听了儿子的介绍,他不由震惊道:“这么大的官啊!儿子,看起来你跟他的关系挺不错啊,能告诉爸你是怎么跟他认识的吗?”
牛小强把上次去参加广交会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下,牛大壮听得连连点头。等到牛小强讲完,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你哥的事情是个啥情况?”
牛小强摇摇头:“目前还不太清楚,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有我在,他是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
牛大壮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等到案子判下来之后,咱们再过去看看他。”
牛小强并未动用关系去打听牛小刚的情况,不是他不想这么做,而是他不能这么做。
因为陈天厚的原因,这件案子被众人瞩目,他这个时候只能保持沉默。即便找关系,也很难改变什么。
这件案子在省里算是通天了,从范德民的遭遇就能看得出来。连范德民都受到了上面的责难,其他人又怎么敢帮牛小强的忙?那不是自己凑上去找死吗?
还是等等看吧,等到风声过去了再行动比较好。
“恩,到时候咱们一起去看望他,希望他能够在里面好好改造,只要他能改过自新,我会重新给他安排一个好工作的。”
牛大壮虽然看起来对牛小刚极度失望,但说到底牛小刚还是他的新生儿子。现在牛小刚犯了这么大的事,他身为父亲,嘴上发几句牢骚、骂牛小刚几句也算是情理之中。要说真的不管牛小刚的死活,不仅是牛大壮做不到,估计其他的父亲也是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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