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穿越者,不知道刘老三和他目前的高级参谋韩信是什么货色,汉军大将龙且当然极不情愿在颖川境内采取保守窝囊的战术,屯兵阳城一带龟缩自保,对还算讲义气的盟友申阳军见死不救,末了还要主动放弃阳城,退守到嵩山一带建立防线。
还好,西楚军偏师的存在让龙且保持了冷静,项康的命令又语气严厉,不容任何质疑,再加上龙且背后的嵩山防线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龙且最终还是选择了服从命令,才刚收到阳翟沦陷的消息,马上就着军队大踏步撤退,北上回到嵩山防线上的咽喉要地车辕亭驻扎,坚决拦住南阳军和西楚军偏师北上杀入三川郡腹地的道路。
还是在撤到车辕亭时,龙且才吃惊的发现自己侥幸躲过了一劫还没有等他统领的汉军将士着手安营扎寨,五十里外的阳城就传来急报,说是一支西楚军偏师神兵天降,竟然比郭縻率领的申阳军残部更早一步急行赶到阳城城下,差点就咬住了汉军的尾巴。而这支西楚军偏师是从何处而来,还有是走那一条道路急行军到了阳城,汉军的斥候细作事前都一无所知!
“好险!差点撤都难撤了!西楚贼军怎么能准备得这么充足,居然能比郭縻的败军更早抵达阳城?”
大惊过后,龙且再不敢有半点疏忽大意,赶紧组织士卒加快立营,抢修和完善营防工事,好在此前龙且依照项康的命令,已经提前分兵组织缑氏百姓,在车辕亭的险要位置修筑起了一座营垒,所以汉军的立营速度也非常之快,还没等那支突然出现的西楚军做出新的反应,就已经建立起了坚固营地,没有再给敌人任何奔袭拿下车辕亭的机会。然而在此期间,郭縻率领的申阳军残部却在阳城一带再遭重创,最后只有千余残兵败将侥幸逃到车辕与汉军会合,主力几乎被彻底全歼。
龙且吃惊,收到西楚军奇兵没能咬住龙且的消息后,刘老三也同样吃惊不小,惊讶说道:“怎么回事?汉贼军队怎么溜得这么快?按理来说,他们最起码要等我们故意放跑的郭縻匹夫逃到阳城,然后再跑啊?”
“九成九是项康的亲自安排。”已经拜为南阳军大将的韩信说道:“项康用兵,只是在表面看上去喜欢出奇,实际上行事极稳,几乎从不弄险,缑氏是三川郡的南线屏障,一旦有失,三川郡腹地就会无险可守,绝不能有任何意外,他自然是宁愿牺牲申阳军的所有残部,也绝不愿拿缑氏重地弄险。”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刘老三忙问道:“听说缑氏那一带山高林密,道路狭窄,易守难攻,汉贼军队退守险要,我们有没有把握突破他们的防御?”
“大王勿忧。”韩信安慰道:“汉贼军队重点守卫的车辕虽然易守难攻,但是那一带的地形复杂,小路众多,最是适合出奇制胜,我们抵达战场后,只需要因地制宜,出奇制胜,破敌肯定不难。”
见韩信说得自信,已经尝到甜头的刘老三也彻底放下心来,与共敖率领的西楚军偏师只是放心北上,很快就抵达了已经被西楚军拿下的阳城城下,然后刘老三正想让军队和西楚军一起立营休息,韩信却劝道:“大王,没有这个必要,不妨请共敖将军在这里立营休息,我们继续统兵北上,如此一来,龙且匹夫必然以为我们轻敌冒进,生出乘机出兵的打算,有利于我们把汉贼军队诱出营垒交战。”
刘老三毫不犹豫的采纳了韩信的建议,共敖也巴不得南阳军主动给西楚军偏师当炮灰,当然也是一口答应,当下南阳军也不休息,一路只是急行向车辕亭而来,并于当天的傍晚时分抵达车辕亭近处,在距离汉军营垒大约十里处当道立营。
和韩信预料的一样,见南阳军孤军轻进,撇开西楚军偏师抢先赶到车辕亭战场,龙且果然认定南阳军是在轻敌冒进,又欺南阳军远道而来,营寨未定,便采纳了部将李夹的建议,在当夜派遣五千军队出营,乘夜偷袭南阳军营地。然而韩信却是早有准备,汉军的袭营之兵才刚杀进南阳军营地,埋伏在营内营外的南阳军就突然杀出,三路夹击汉军,汉军大败而走,狼狈逃回车辕大营,龙且闻报大惊,这才知道自己中了南阳军的诱敌之计,后悔不迭的同时只能是亡羊补牢,改为全力守卫营地,不管南阳军在营外如何辱骂搦战,就是沉住了气不再出兵冒险。
一天后,西楚军偏师也顺利抵达了车辕亭战场,韩信又针对车辕亭一带小路众多的特点,建议刘老三和共敖一起出手,一边大张旗鼓的派遣斥候出击,四处查探可以绕开汉军防御阵地的小路,装出要分兵奔袭缑氏县城的模样,逼迫龙且分兵增援缑氏县城,一边抓紧时间赶造攻坚武器,准备发起正面强攻。
龙且也果然再次上当,为了保住背后的缑氏城池,不至于被敌人切断自己与后方的联络,在兵力本来就远远不及刘项联军的情况下,龙且还是硬着头皮分出了三千军队去补强缑氏守兵,韩信通过斥候细作探得这一情况,便立即建议刘老三和共敖出兵攻打汉军营地,打算利用刘项联军兵力众多的数量优势,以泰山压顶之势,强行拿下汉军的车辕亭营地。
也多亏了项康此前对南线敌人足够重视,早早就让龙且把车辕亭大营修筑得足够坚固,这才没让韩信的企图迅速得手,然而即便如此,在南阳军和西楚军偏师的轮流强攻面前,兵力处于绝对下风的汉军依然还是打得十分艰难,不止一次的被敌人冲上垒墙,龙且也不止一次的亲自披挂上阵,带着预备队四处补漏救火,被刘项联军打得是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如此苦熬了两天后,龙且还不得不考虑向主力求援,请项康尽快派兵来增援自己,可是龙且又知道西楚军主力也已经获得了援军补充的情况,明白自军主力那边也是压力巨大,未必能有多余的兵力支援自己,十分的为难犹豫。然而让龙且十分意外的是,当天入夜后,一支车骑混杂的汉军队伍却突然来到了他的营外,拿出项康的亲笔手令,要求龙且军立即打开营门,让他们入营驻扎。
大敌当前,时间又处深夜,突然到来的援军即便拿着项康的亲笔手令,守卫营门的汉军将士也不敢擅自做主打开营门,只能是匆匆向龙且禀报。龙且闻讯也十分意外,奇怪说道:“大王派给我的援军?我没有向大王求援啊?”
奇怪之下,龙且赶紧仔细检查项康手令的真假,确认不是伪造之后,龙且仍然不肯放心,先是叫营内守军做好了充足准备,然后才亲临现场,让士卒打开营门迎接援军入营,结果营门打开之后,很快就有一名汉军将领在数十名汉军骑兵的簇拥下首先进营,龙且小心翼翼的迎上前去查看情况,结果只是刚看清楚了那名汉军青年将领的模样,龙且就张大了嘴巴,差点就惊叫出声……
“不要说话。”来人挥手,吩咐道:“封锁消息,千万不要让贼军那边知道我亲自来了。”
龙且忙不迭的点头答应,赶紧让自己的军队解除戒备,让所有援军全部入营,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把来人请进自己的中军帅帐落坐,接着又满脸不敢相信的低声说道:“大王,你怎么亲自来了?”
“当然是担心你这里。”项康的语气甚是无奈,说道:“和我预料的一样,你这里果然无比吃紧,幸亏我及时来了,不然的话,你这里恐怕支撑不了几天了。”
“大王恕罪,末将无能,车辕亭的战事情况确实对我们很不利。”
龙且赶紧请罪,老实把自己这几天来的被动处境向项康如实禀报,项康听了也不奇怪,说道:“没事,你这次打得这么被动,主要是你的对手太厉害,和你的指挥应变无关。你中了敌人的诱敌之计后,能够汲取教训,死守营地不再出战,我已经很满意了。”
言罢,项康又吩咐道:“乘着现在还有时间,马上以你的名誉,把你之前派去缑氏的三千军队调回来,补强车辕亭大营。不必担心贼军会走小路绕道去打缑氏,缑氏毕竟是县城,贼军没有足够的攻城武器,短时间内拿不下缑氏,而且我已经收到准确消息,最迟在后天傍晚之前,郑布率领的四万援军就能赶到缑氏,到时候我们就不至于这么被动了。”
龙且慌忙大营,又无比担心的说道:“大王,听说西楚贼军的后军也来了,你怎么还敢离开荥阳主战场,那边现在的情况也应该十分危急啊?”
“岂止是危急。”项康苦笑说道:“西楚贼军后军抵达鸿沟的第二天,西楚贼军就向我们的敖仓大营发起了进攻,整整两天日夜攻打不断,先后好几次突破我们的敖仓山梁防线,杀进敖仓仓场,如果不是西楚贼军也需要拿下敖仓存粮补充粮草,早就一把火把敖仓仓场的粮食给烧了。”
“那大王你还敢离开主力战场?”龙且大惊问道。
“因为你这里更危急。”项康答道:“敖仓丢了我都不怕,我们的主力早就在广武大营和荥阳城里囤积了足够支用半年的粮草,丢了敖仓,还有时间和机会抢回来,但如果你这里垮了,我们的主力和关中后方的联系就会被切断,到时候我们的主力就麻烦大了。”
粗略介绍了一下荥阳主战场的情况后,项康催促道:“别楞着了,快派人传令,把缑氏的军队调来增援车辕亭大营,顺便叫缑氏县令出面,在明天派人暗中向共敖诈降,就说你这里已经支撑不下去了,所以才只能是调动缑氏守军救急,打算乘机把缑氏县城献给西楚贼军换取荣华富贵,骗共敖走小路去打缑氏,给郑布创造破敌机会。”
龙且再次答应,又颇为奇怪的向项康说道:“大王,怎么是对西楚贼军用计?南阳贼军的战斗力不及西楚贼军,我们的援军对付他们应该更有把握啊?”
“对南阳贼军用计,你嫌命长?”项康笑问,又说道:“只能是对共敖用计,西楚贼军和南阳贼军互不统属,彼此间又肯定存着争功抢功的心思,这样的机会我们不能错过,必须抓住,先打一个胜仗鼓舞一下军心士气。”
龙且点头,也这才安排人手,连夜赶回缑氏去依令行事,然后还是在龙且把传令兵派了出去以后,项康才问道:“龙将军,这几天和贼军交战,有没有动用我们的火药武器?”
“回禀大王,用了,不仅是在守营的时候用过两次救急,还在偷袭南阳贼军那个晚上也用了。”
龙且的回答让项康大失所望,好在项康也有心里准备,在心里说道:“用就用了吧,反正共敖在鸿沟战场上也已经见过我们的火药武器,就算南阳贼军还没有见过,共敖也应该对刘老三他们说过,也别太指望原始手雷的吓人效果了。”
项康的安排很快就收到了稳定军心的效果,被韩信骗去缑氏的三千军队回援到主力大营后,汉军的兵力得到补充,守营时不再那么吃力。而相反的,见龙且竟然又把缑氏守军调来前线增援,刘项联军这边却是看法不一,韩信就鼻子闻就猜到肯定是汉军的援军将至,所以龙且才敢放心调动缑氏守军增援前线共敖却觉得这是龙且已经快要支撑不下去的信号,下意识生出了绕道攻打缑氏的念头。
在这样的前提下,到了第二天傍晚时,当缑氏县令派出的诈降信使与共敖取得联系后,共敖果然是大喜过望,认定这是一个争功抢功的机会,然后也不和刘老三商量,第二天清晨就让自己的儿子共尉率领一万军队绕道北上,走小路急匆匆赶往缑氏接管县城。
还是在共尉率军出发之后,刘老三和韩信才通过斥候探报知道这一情况,大惊之下,刘老三和韩信只能是赶紧过来与共敖见面,打听共敖分兵的原因,共敖为了独吞大功,当然不肯对刘老三等人交代实情,只是微笑着说道:“正想告诉南阳王,这是外臣昨天晚上想出来的主意,我们分兵走小路去打缑氏,既可以乘虚拿下缑氏,切断车辕亭汉贼和他们后方的联系,又可以逼迫龙且匹夫分兵回援缑氏,让我们更有把握可以拿下汉贼的车辕亭大营。”
“真的是这样吗?”韩信将信将疑,忙提醒道:“共将军,分兵攻打缑氏,的确也是一个尽快攻破汉贼营地的办法。但是将军,龙且匹夫既然敢大胆抽调缑氏守军增援前线,我们就一定得防着他的援军突然赶来增援,你的分兵又是走小路北上,撤退困难,如果在攻城时汉贼援军突然到来,只怕对将军的分兵十分不利。”
有缑氏县令提供的内幕消息,共敖又那里还听得进韩信的劝?不但没有下令撤回分兵,还大笑着说道:“多谢韩将军提醒,不过外臣既然敢这么做,就自然有我的把握,南阳王你也不必担心,只管准备好军队随时出击,只要我们的斥候发现汉贼分兵去救缑氏,就马上出动军队攻打他们的营地,让汉贼彻底的首尾难顾。”
韩信不肯死心,又劝共敖尽快撤回分兵,不要弄险进击,共敖却根本不听,韩信毫无办法,也只能是闭上嘴巴,老实随着刘老三回营整顿兵马,多派斥候严密监视汉军营地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着在西楚军创造奇迹时立即出兵,乘机攻打汉军的车辕亭营地。
来看一看共敖宝贝儿子共尉这一边的情况,因为早就把车辕亭一带大小道路全部摸熟的缘故,靠着斥候的引领,才刚到了当天的下午时分,共尉就带着西楚军偏师走山间小路迂回到了汉军大营的背后,出现在了缑氏县城的东南部,然后有恃无恐的共尉也不让军队休整,立即就带着西楚军急行至缑氏城下,然后一边分兵建立拦截阵地,防范汉军突然出兵回援缑氏,一边派遣使者到缑氏城下劝降,要求缑氏县令立即带着城中县兵开城投降,还代表自己的老子对缑氏县令许下承诺,答应在缑氏县令献城之后赏赐万金,外加官升郡守。
“请将军稍等,容我们仔细商议商议。”
这是缑氏城上给出的答复,共尉也耐住了性子,带着西楚军在缑氏城下耐心等候,然而左等右等,不但没有等来缑氏县城开门投降,相反还等来西楚军的斥候急报,说是有一支汉军突然从巩县方向杀来,很快就能抵达缑氏城下。共尉闻报大惊,忙问道:“汉贼有多少兵马?”
“回禀少将军,最少也有三四万人!另外还有数量相当不少的骑兵!”
斥候的回答让共尉立即面如土色,惨叫了一声上当了,共尉再不敢有任何的迟疑,马上就带着西楚军脱离战场,急匆匆往来路撤退,然而这么做已经太晚太晚了,还没有等西楚军撤到山路入口,上万汉军就已经急行追来,共尉深知如果继续急行撤退,自己军队肯定是还没有全部进入山区就得被汉军追上,到时候后队肯定得损失惨重,一咬牙一横心,干脆让西楚军就地结阵,打算力战打退汉军追兵,然后再从容撤退。
共尉的选择很正确,但很可惜,他这次碰上的敌人,却是汉军战略总预备队中的精英部队,汉军大将郑布统领的汉军一线战兵,不但军中老兵数量众多,战场经验丰富战斗力强大,还装备精良绝对不是普通的军队可比,是汉军一战歼灭柴武全部军队的功勋部队,也是项康直到最后关头才舍得动用的战略级救火大队!所以……
所以即便是阵战,擅长阵战的西楚军依然还是被郑布军打得节节败退,难以招架,而当汉军的三万后军赶来增援后,西楚军也就再没有任何办法招架了,转眼间就被汉军杀得土崩瓦解,彻底溃散,逃得漫山遍野都是,继而又在狭窄山道中互相践踏,死者无数,共尉仅以身免,带伤逃回西楚军大营,万余西楚军也几乎在一天之间被汉军全歼!
还是在共敖捶胸顿足的破口大骂时,韩信和刘老三才愕然得知实情,明白共敖之所以冒险分兵是中了汉军的诈降计,然后秉性不良的刘老三倒是悄悄的幸灾乐祸,躲在背后大骂共敖贪功活该有此下场,韩信却是惊讶万分,疑惑说道:“碰上对手了,竟然能利用我们和西楚军互不统属的弱点,猜到共敖肯定会贪功轻进,还一定会对我们封锁消息,让我们拦都没有办法拦着共敖上当。龙且和郑布两个匹夫我都熟悉,他们肯定没有这样的本事,是谁给他们出的这个主意呢?这个匹夫不简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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