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悟虚身躯下沉,那些被摄来定住的鱼虾贝类水藻也随之沉坠。
气息越来越淡,陪伴多时的碧海珠套在并拢的两个大拇指上,暗淡无光,跏趺而坐的悟虚,此刻似乎随时都可以涅盘而去。神识集中于一diǎn,成米粒大xiǎo的白光,似乎在脑海中,又似乎在虚空中,如风中残烛;法界似乎暗中有极其晦涩的气息传来,但始终若即若离,若有若无,似乎随时都会随着悟虚的神识消散而去。
邬妖童不紧不慢的跟着,同时不断的驱动包裹着悟虚的水中生物,不断向着中间挤压。
这时,已经是来快要到湖底。悟虚正要逆转金刚不坏法藏法门,将肉身连同神识一起归于虚无。
突然,寂静幽深无光的下方,轰隆一声,裂开一个幽幽洞穴,在湖底形成一个几十米高的漩涡。这漩涡传来一股巨大的拉扯之力。
悟虚睁眼看清下方的情形,暗自想到,“安安静静地葬身于湖底洞穴,也不错;何况,説不定,下方还有一线生机。”也不抵抗漩涡,主动进去,快速的朝那洞穴沉去。
那邬妖童,见前方情景,稍一犹豫,随即咬咬牙,也加速追了上去。哪知,先前怕悟虚自爆,远远的隔了百米远。等到悟虚钻进洞穴之后,邬妖童刚刚赶来,哪知洞穴已经关闭。挡在外面的邬妖童,气得浑身触须在湖底洞穴处一阵抽打翻腾,,有一部分来不及随着悟虚进入洞穴的鱼虾贝类水藻,尽皆化为齑粉,将湖底的水染得一片猩红。
却説进入里面的悟虚,在洞口关闭水流渐渐平稳之后,双脚踏在地上,在没dǐng的水中,极目环顾四周,自己似乎身处一条暗河之中。
随着自己进来的鱼虾等,在前面纷纷四散开来,顺着四通八达的xiǎo石缝隙,渐渐欢快地远去。悟虚沉住气,一手托着一颗夜明珠,一手将碧海珠祭起,在水底缓缓的朝前面的宽敞之处走去。
大约过了一两个时辰,前方渐渐狭窄起来,又走了一段,悟虚一个踉跄,低头一看,原来自己脚下竟然是一级级长满了青苔的石梯。悟虚大喜,xiǎo心翼翼地顺着石梯,慢慢向前上方爬去。
两三百步之后,悟虚的头颅露出水面,只见自己置身于一个方圆不过一里的人工湖中。湖中有一个三米高的废弃花坛,离自己不过十来米。便纵身一跃,跳上花坛,登高一望。湖外环绕着一圈灰石铺成的甬道,东方有一个六角石亭。
悟虚来到石亭前,望着亭上三个大篆,看不出究竟,便穿过石亭,沿着一条仅可供两人并肩而行的石壁同道,走了十来米,来到一个敞亮的山谷。这山谷中,两边长着不知名的花草树木,中间一块空地上有一片竹林,竹林下方隐约有几间竹屋,错落有致。
悟虚快步穿过竹林,来带竹屋前,却见门窗紧闭,蛛丝联结,似乎此间主人早已远去不在。悟虚站在外面,整整湿漉漉的衣衫,运足气力,高声相询,只有自己的回声在空中久久不散。
悟虚抬头仰望,只见离地正上方有一个石洞,发出耀眼的光茫。悟虚祭出羊皮曼陀罗法器,向上飞去。哪知这上方有禁制,越往上,弹压之力便越大;刚刚逃出邬妖童追杀的悟虚,用尽灵力,也只飞到百多米处,便气血翻滚,灵力不支,只得缓缓地飘下来。
尽管如此,悟虚也不是没有收获,倒是在空中,看清楚了情形。原来,此处不是山谷,而是在一座山的腹部似乎被人布下阵法,作为一个隐居之所。那正上方的石洞,想必便是这山峰最高处的一个隐秘洞口,而那耀眼的光芒,其实是太阳光照投射而成。
悟虚从须弥戒中取出一套干净的衣服及吃食,换上衣服之后,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腌制牦牛肉,推开了中间的竹屋。这间竹屋最大,对着门的里侧有一张大床,也是用竹子编成;左手边是一个木制梳妆台,上面几个白色玉石做成的盒子,里面的胭脂香粉早已化为灰烬。右手边挂着两副娟画,一副画的似乎是蠡湖美景,烟波浩渺,极远处似乎有一只蚂蚁大xiǎo的扁舟;一副是仕女图,所画之人,衣着简朴,一块蓝色方帕系着长发,体态优美,可惜面容依然模糊不清,只是看其柔润轮廓,似乎是一名美貌恬静的女子。
悟虚心中,暗暗想到,“莫非这里便是范蠡和西施归隐之地?”
又来到隔壁一间竹屋,却是书房,周围四壁上,有字画若干。里面三排竹架上,堆满了竹简和绢布。书房左侧,还有一个坐塌和案几。坐塌和案几上,铺满了灰尘,却唯独那书架上似乎一尘不染,显然是施加了辟尘诀。悟虚取起几卷竹简何绢布,只见上面尽皆是大篆文字,一个不识。用神识感应了一下,也没有任何发现,只好重新放回去。
余下几间,只是普通的客房,或者杂物间,没有什么发现。倒是最右侧靠着一股潺潺山泉的一间竹屋,里面有一块巨石,中间掏空,形状类似盛水的圆缸。“阿弥陀佛,难道是西施当年沐浴之所?”悟虚双手合掌,扣门退去。
回到竹屋外刚才站立的位置,悟虚又抬头看了看略微偏移的太阳,回想方才飞上去所受到的弹压,定下主意,推开此间的书房,将坐塌和案几打扫干净,打算疗伤,直到彻底恢复修为,再想法离去不迟。
这其中关键,便在于曼陀罗法界,能否再次建立与曼陀罗法界的联系,再次神识进入,于法界中修习。这样才是根本。
端坐在此处书房的坐塌上,悟虚回忆着先前在湖底,被邬妖童所*迫,囿于水中无辜,自己打算涅盘而去,断绝六识,看空万事万物,生起离世之念,神识之光摇曳晦明,曼陀罗法界似乎也被看空,当其之时,似乎曼陀罗法界反而自发的生出一丝微弱感应。
可见,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也有大秘密。自己于生死之间,神识准备涅盘之际,于万法皆空中,却是将曼陀罗法界与其中自己所观想的种种恶趣也空掉。是以,曼陀罗法界方再与自己神识生出感应。悟虚心中生起一丝明悟。
当下不再迟疑,手结金刚界自在印,默诵金刚经,身空念空,法界空恶趣空。随着悟虚的结印诵经,曼陀罗法界中,渐渐地,悟虚周围虚空中有种种恶臭流出,而曼陀罗法界也缓缓浮现在神识面前。
这个时候,书架上忽然有淡淡的光华升起,一团一团的,有金色有白色,有青色有绿色,散发出淡淡的香味,将书房内的诸般恶臭消解于无形。
悟虚却是没有留意到,实际上,就连这恶臭,悟虚也不曾觉察。因为此刻,悟虚神识已经似乎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的虚空之中。悟虚之时隐约有了对曼陀罗法界的感应,但这种感应却是极为奇怪。似乎,这曼陀罗法界,也是可有可无,便和自己这身臭皮囊一般,不过是一种拖累罢了。
曼陀罗法界当舍,如此才可以无相而住,得大清净,得大光明。。悟虚神识之体,喃喃自语道,“知我説法,如筏喻者,法尚应舍,何况非法?”便一步步迈向前方的光亮。
忽然,悟虚神识之体,又放缓脚步,不住地打量着越来大越来越亮的前方。前方光亮之处是何处?怎么感觉,自己去了之后,便不是自己了呢?悟虚心中生疑,便不愿在贸然前进。哪知,神识之体在这虚空中,不知东南西北,不见一人一物,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除了前方光亮之处,竟然不知道何去何从!而且,前方光亮,似乎隐隐有一股难以言説的吸引力,自己的神识之体,竟然不自觉地缓缓向前滑动。
无论悟虚结何种印,诵何种经,都似乎毫无效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神识之体向前滑去,犹如一人在睡梦中,忽觉危险而来,潜意识着急万分,想要避开远去,但是肉身躯体却似乎被巨石压住,丝毫不能动半分。
。。
书房内,悟虚肉身周围不再有恶臭流出,代之的是一种灰色的寂灭气息。这灰色气息一涌现,漂浮在空中的各色光团,生出感应,逐渐明亮,同时化作一个个大篆字体,散发出中正浩然气息,飞了过来,,绕着悟虚周围旋转,闪烁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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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不知名的虚空世界中,悟虚神识之体,望着已然是一片白色光海的前方,正彷徨失措之际,忽然发觉身边四周又有无数五颜六色的光亮出现,随后身形一顿,似乎前方白光的吸引力消失。悟虚站在那里,看了看,猛地指着前方,一声猛喝,“越来越大,越来越亮,后来又有五颜六色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你们都是虚妄!”大叫一声,神识一下飞了出去,回到肉身。
睁眼一看,周围无数的篆体字光团,漂浮在空中。神识接触之下,每一个字形光团中,都传来无数讯息,无数吟诵: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君子不语怪力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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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子先贤,独立特行的思想神韵,此刻显化为五颜六色的光团,带着浩然之气,充斥在书房中,闪耀着各自的光彩。
正所谓湖底沉坠入洞府,书房端坐陷虚无。
骤见明亮难止步,巧借诸子光彩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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