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都,如今的北京城,那厚实坚挺的城墙上,布满了乌黑的斑diǎn,那是战火硝烟的印记。
云端上空,数道身影,分列两旁,相互对峙着。一边,一男一女,站在“元帝”左右,其中那名女子,身后长长的绿发,在空中纷飞,如一条条吐舌毒蛇,她对着对面,冷声説道,“赵彤,你虽然被封为圣女,但也仅限于庐山囚魔峰。若真论起资历辈分来,他日上了天外天大自在宫,你还得称呼我等一声师兄师姐!”
赵彤,依旧是黄脸黑纱,头上簪着一支野花,对着这绿发魔女淡淡一笑,答道,“裘师姐,多心了。我等此番攻打元都,别无他意,只是为了早些找出那轮回印。”
那绿发魔女眼眉一挑,“你们便认定了轮回印在元都?”
赵彤笑而不语。旁边王保保,默然而立,手中那金刚杵,幽幽地闪着阴冷的黑色光芒。
一名气宇轩昂,服饰奢华的中年男子,背负双手,痴痴地望着北方,久久不语。胡媚儿,走上前,手臂如盛夏蔓延的藤条,缠绕着这男子的手臂,柔声説道,“太子,无须担忧,魔道修士便是再猖狂,多吉大师他们也定能保住皇室一脉。”
元都城外,韩林儿,干枯的身躯披着宽大雍容的龙袍,携着韩匡的手,从车辕徐徐升空。脚下无数声音在呐喊,“护驾!”数名身影,随即腾空而起,围成一圈,将韩林儿和韩匡护在中央。
更高处,那站在“元帝”身边的一男一女魔道修士,神识一扫下方,对视一眼,便对着中间的“元帝”,实则元庭三皇子巴尔措达説道,“大势已去,三皇子不如随我等上庐山,从长计议。”説罢,复又看了赵彤等人一眼,夹着巴尔措达·,直接向着庐山飞去。
“你们等着,庐山之上,寡人与你们一绝高下!”巴尔措达,被半是护持,半是胁持着,身不由己地飞离元都,嘴上却是无比地説道。
元都城内又有无数身影,腾空,随着这三人飞去。
韩林儿,惨白的脸庞,涌出无数红晕,一手抓着韩匡的手,一手用力的向前挥出,同时大声喊道,“千秋功业,便在眼前,本教弟子何在!?”
冲杀声,震天响起。无数士卒,如潮水般,向着元都漫去。
不多时,城破。杀声喊声中,元都顿成人间地狱。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想不到百年不到,皇图霸业随风逝。
一队车马,从北门,仓惶而出,直往大漠而去。
那王保保,率人杀入了城中;赵彤,飞落下来,看也不看韩林儿,手指北面,对着韩匡説道,“那一队人马,定是元庭首脑和余孽,你且领兵随我前去截杀。”
説罢,虚空中,四面魔旗显现,风卷云涌,遮天蔽日一般。韩匡带着身后一队人马,随着头dǐng虚空魔旗的牵引,犹如腾云驾雾一般,飞至那一队仓惶北去的车队之前。
马嘶叫,蹄飞扬,这群车队中,也不乏勇士,他们一个个两腿轻轻一夹,骑着骏马,手持刀剑,身负剑囊,冲了出来。
韩匡,站在赵彤旁边,对着这些蒙古勇士,朗声説道,“蒙古骑兵,横扫天下。但你们横征暴敛,大伤天和,气运已衰,到如今,还想垂死挣扎?”话还未説完,其身后的士卒,个个如杀神一般,已经沉默地完成了包抄。
后面·,元都,杀声震天,哀号声整天!前方,魔军重重。如此形势,便是那些不多的不畏死的蒙古勇士,也不禁失了锐气,他们不待将领发话,一个个虽然训练有素地结成错落有致的防御队形,但脸上却多了一份悲壮。
偏偏这时候,车队内,那些养尊处优的贵妇人,乃至孩童,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赵彤看着这一切,耳听着前方华丽车厢里面莹莹不绝的绝望哭泣声,不禁一阵心驰神荡,隐约间,仿佛间,又回到了当日安丰城内的日子和情景。那人相食的场面,那遍地的伤兵,刘福通日益苍老憔悴日益暴戾专横的面容。。
时光仿似倒流。当初元都,疏月阁,自己强忍欢笑的一幕幕。更早的时候,自己·扭腰拧臀,手摇臂晃,充作八思巴座下天魔女的情景。还有刘嬷嬷在自己面前呕血而死。
赵彤从心底,涌起一股快意!她几乎是仰天而笑,右手徐徐抬起,食指笔直地diǎn出,“何须多言,杀!”其身后,四面半人高如宫扇般的魔旗,迎风招展,卷起层层黑云。黑云中,一道道黑影飞出,顺着赵彤手指,向下方精壮的蒙古皇宫卫士冲杀过去。这些黑影,无实在形体,诡异地扭动着,却又发出声声啼叫,犹如春天里深夜里山谷里夜猫叫春,尖细刺耳,令人毛骨悚然。
那些蒙古士兵,纷纷大喝一声,向着空中喷出一口鲜红的精血,顿时空中飞扬起一层血雾。他们随即又整齐地挥动手中的刀剑,顿时金鸣声大作,无数寒光,在血雾中激射而出,好似迸发出勾魂夺魄的魔力,将冲到跟前的道道黑影,悉数斩断。魔影斩断,却随即汇聚在一起,成一团黑云,压在当头。
赵彤面无表情地站在高空中,也不见有何动作,身后一面魔旗升起,那旗杆对着下方遥遥一diǎn,一道柳条粗细的黑光飞出来,落在了那团黑云之中。黑云急速翻腾变幻,转眼之间,便又化作一尊高约十丈的魔将,骷髅头上两个空洞的眼眶,有绿光冒射,黑色头盔黑色铠甲,上面雕刻着纷繁的秘纹,看上去宛如实质,栩栩如生。这高大威猛的魔将,微微一仰身,双手长戟举过头dǐng,好似刽子手,抡大刀一般,从右上方斜斜地斩下来。
一时间,空中鬼哭狼嚎,长戟上突然暴涨出来的黑色光华,如闪电一般穿过那尚未完全飘散的血雾,又如暗潮一般在夜色中蔓延开来,将那diǎndiǎn寒光,瞬间淹没吞噬。
这时候,一声声佛门密咒响起,空中多了许多佛像、菩萨像,尽皆散发着纯净的白光,驱散了那黑色闪电,黑色暗潮。一片光晕在车队外围浮现,将那魔将的长戟挡在了外面。当初元都夜乱之后,三皇子以元帝之名,收缴捣毁一切喇嘛教事物,严命大臣王公,禁军护卫,不得私藏佩戴喇嘛教的佛像等饰物。此刻,这些忠心耿耿的元庭精锐护卫,顾不得禁令,将随身秘携,佩戴多年的佛像佛珠,取了出来,捧在掌间胸前,乃至举到头dǐng。
车厢中,片刻之后,虔诚的诵经声响起,开始略显慌乱和急促,到后面便渐渐的平稳从容起来。数尊佛像,从车厢中飞出,定在半空,祥云咸至,异香连连,梵唱声四起。
不知何时,那尊魔将,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赵彤在高空中,静静地俯视着下方的一切,片刻之后,冷冷一笑,侧身对着身边的韩匡低声説了一句。那韩匡便兴奋地diǎndiǎn头,对着身后下方大声喊道,“白莲军听令!”
其身后那一队胸前绣有白莲的军士,早已严阵以待,听得韩匡发令,齐齐一声洪亮的军号,声震八方,一股浩然佛息直冲天穹。
隐身在暗处的多吉,轻轻的叹息一声,带着十几名喇嘛,走出法界。他先是凝目望向此刻已经烽烟四起,杀声哭声一片的元都城内,随后端详了一下下方那几尊熟悉的佛像,最后才平视着对面的赵彤,合掌道,“赵真人,冤冤相报何时了?下方这些人,平素一心向佛,诸恶不沾,何不卖xiǎo僧一个薄面,得饶人处且饶人。”
多吉上师!
下方一阵欢呼。许多人喜极而泣,更是有不少人呼喊着多吉的名号,述説往日自己如何如何恭敬喇嘛教,如何如何dǐng礼膜拜多吉,做过什么什么大布施。。又有人跪地向天,虔诚许愿,今日之后要如何如何。。
多吉充耳不闻,一言不发,只是盯着赵彤。
赵彤淡淡一笑,指着韩匡身后,“此乃我白莲教幸存弟子。国仇家恨,万千人头,岂是大师你寥寥数语可以抵消,可以抹去?”
多吉默然不语。
那边韩匡,一挥手,身后下方的白莲教弟子,口诵佛号,手持兵刃,杀向了元庭这支车队。这些白莲教弟子,乃是赵彤命韩匡秘密训练的一支奇兵,尽皆修习过庐山莲法峰花莲妙法宗的白莲心法,不染一丝魔气,反而是带着一丝佛门气息。元庭这支车队外围的佛门光晕,对他们丝毫不能阻碍。
多吉虽然方才便隐隐有所预料,但见到此番情形,还是面色一苦,当即命随同自己前来的那十几名喇嘛,下去助阵。自己,则望着对面飞驰而来的赵彤,手结印,口诵咒,浑身金光大作,迎了上去。
此刻,赵彤那四面魔旗,已经不知所踪。她一人,手持一把如玉骨剑,一袭黑纱,犹如云端之上曼舞。黑纱漫卷飞扬,白色剑花就这样从天空,一路盛开过去。无浸骨花香,亦无矫揉媚态,有的是鲜明的黑与白,有的是暗潜的生与死。
多吉面色凝重,端坐在七彩云端之上,手中一杆转经轮,身影却又若隐若现,显然已经暗中将曼陀罗法界祭出。神识之体在法界,手中飞速旋转的经轮,却时不时出现在外,在若有若无的梵唱声中,放出道道金光,与赵彤的骨剑隔空碰撞,每一次都迸射出光怪陆离的斑斓,令周围云彩显得妖艳无比。
渐渐地,多吉在法界祭出出一尊高大的三头六臂文殊菩萨法相,一手持转经轮,其余五人各自结印,在法界外云端上,幻现出无数金光闪闪的佛陀法相,菩萨法相,或合掌,或结印,或持各式法器。而每尊佛陀法相,菩萨法相,周围,都有数道赵彤·身影浮现,急速飞舞,神情各异,手中骨剑长短粗细不一,有的如五尺重锋,势若xiǎo山,有的仅比绣花针,荧光闪闪,有的又如横笛玉箫,发出美妙声音,有的又似老树嫩花,不断演绎着绿红枯荣。
这番打斗,早就惊动了元都内的王保保。他飞身而至,默然而观。
“扩廓帖木儿!当日本教诸位真灵大修诸位长老,为你联手施展诸佛海会大****,送你大造化。为何你居然入了魔道?”忽然间,云端上无数的佛陀菩萨法相,齐齐侧身侧目,对着王保保开口问道。
王保保,低头看着手中幽黑的金刚杵,冷笑片刻,説道,“佛説渡化世人,你们説要送我一场大造化。为何,却又送我一把魔器?”
“不可妄语!这把摩诃那钵金刚杵,虽然出自天外天极光寺,但却是经过师尊等人亲手加持过的,又怎么会是魔器?!”多吉的声音,从那尊高大的三头六臂文殊菩萨法相四面八方发出,伴随着漫射的金色光华,无比庄严。
王保保,又是冷冷一笑,不复再言。
“王大将军,还在等什么?我可是已经感觉到了那佛门舍利子的气息!”
两道身影从天际,如流星般飞来,瞬间即来到王保保面前,正是那先前带着三皇子巴尔措达离开的两名魔道真人修士。此刻出声者,是那名男修士。
王保保,顿时一皱眉,正要开口。此刻在多吉法界所在的那处云端上,化身万千,萧萧骨剑挥,翩翩天魔舞的赵彤,忽然开口了,“人各有志,无须勉强。桑荃芳,崔判严,你们还不速速入阵,助我一臂之力?”话音未落,四面魔旗,从虚空中,云层中,极速飞出,迎风而长,直刺苍穹,散发出滔天的魔气,将多吉所处的那片七彩云层团团围住。
那一男一女两名魔道修士,见此情景,不再理会王保保,飞身而入。
王保保面色一沉,但见方才多吉和赵彤交手的那片虚空,已经赵彤那四面魔旗分据四方而镇。片刻之后,那四面魔旗便在巨大的轰鸣声中渐渐隐去。里面,多吉诵起了六字大明咒,一句接一句,无数的金莲在无边的黑暗中一闪而过。
略一犹豫,眼前一黑,前方仿佛升起一根巨大的黑色圆柱,高不见dǐng,里面的多吉、赵彤,还有那桑荃芳,崔判严全都看不见,感应不到。王保保的脸色更加阴沉,他仰头看了一下前方这片黑色魔域,忽然将手中幽黑的金刚杵奋力祭起,刚刚全力打出,没入其中,眼前便是一黑,前方仿佛升起一根巨大的黑色圆柱,高不见dǐng,里面的多吉、赵彤,还有那桑荃芳,崔判严全都完全看不见,感应不到,便是自己的那把金刚杵也仅仅是神识能够大致联系而已。
王保保,一跺脚,随即转身飞去。片刻,降落在太原府,元太子面前。
应天府,悟虚在鸡鸣寺外那片树林里,半跪着,低着头,正静静地倾听着一名垂死之人的临终遗言。
这是一名修为不过凡尘四层的修士,大约五十多岁了。説其是凡尘四层的修士,那是以前而言,此刻,他就是一个油尽灯枯的糟老头,蓬乱的须发,干瘪的躯体,脸庞皮包骨,要不是眼眶中两颗眼珠,因为回光返照而显得炯炯有神,单看其脸,説是骷髅也不为过。
此刻,他萎缩在郁郁葱葱的绿草当中,望着悟虚,断断续续地发出沙哑的声音,浑浊的眼珠带着几分明亮几分童真。
“晚辈十二岁加入白莲教,虚度四十余载,却还是与我佛无缘。。”
悟虚静静地听着。悟虚刚才在鸡鸣寺外见到此人被甩出来之时,他已经奄奄一息,悟虚灵力输入一探,方知此人已经到了走火入魔,散功而亡的边缘,因为心中好奇,是以输了不少灵力,方才将其拖延到现在,令其可以开口説话。
这老者,也似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抓着悟虚的手,便开始説起遗言。如同很多临死之人一样,此人首先便是回顾了自己的生平和讲了此生的遗憾。
原来此人,十二岁加入白莲教,师傅如父,习武练功,走南闯北,最后参军起义。随后,赴汤蹈火,出生入死,最后累功升为教中执事。(所谓教中执事,悟虚也不是很明白,因为这是释海做了教主之后,整顿教务之时,设立的职位。悟虚姑且理解为中层干部。)却不想没过多久,教主便下令,要教中弟子,尽皆修习白莲,开始还只是説説,后来越来越严。不能修习者,便要贬为外围弟子,甚至逐出教去。白莲教流派复杂,所修术法也是斑驳得很。此人,资质有限,且因为原先所修功法的原因,数次修习白莲,均不成功,到了最后,也就是昨日,竟然因此而走火入魔,散了功,成了废人。于是乎,便被鸡鸣寺中长老,审定勘察之后,塞了二两银子,礼送出教。此人不服,或者不甘,数次在寺门徘徊,终是被拿下,送入寺中,一番责罚之后,扔了出来。
悟虚,听完,沉默片刻,问道,“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那老者,两眼望着屋dǐng,数道阳光隔着茅草的缝隙,打在他的骷髅脸上,沉默片刻,一只手忽然紧紧地抓住悟虚的手,眼中流露出一丝乞望,“晚辈知道前辈是佛门高僧。晚辈想问一句,晚辈死之后,能够进入西方净土极乐世界么?”
悟虚沉默不语。
这老者见状,露出一丝苦笑,“晚辈资质鲁钝,早年又误修外道功法,业障太重,早已与我佛无缘。”
悟虚听到此,只好説道,“一句阿弥陀佛,便能往生极乐。你且宽心。”
那老者,嘴里牙缝发出漏风的呵呵声,“前辈无须宽慰晚辈这将死之人。”顿了顿,忽然厉声道,“老子也不稀罕!”
悟虚吓了一跳,却忽然又听到那老者似哭非哭地説道,“前辈乃是佛门高僧,可否发发慈悲?”
悟虚心中一叹,连忙问道,“老人家有何心愿未了?”
却见这老者伸出另外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指着旁边不远处一支xiǎo猴子,“晚辈修习的是驭兽之法,孤苦·一生,这xiǎo猴子陪伴在身边,已经多年。”
悟虚侧目一看,旁边那只猴子,畏畏缩缩的躲在一棵树后。
“xiǎo侯,不要怕,你过来。”这老者,慈爱地呼唤着。那支xiǎo猴子,终是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抓着老人的手臂,呜呜的叫着,似乎知道其命不久矣。
那老者,一手攥着那猴子的手,一手抓着悟虚的手,眼里流露出一丝乞望,“前辈,佛门有云,众生平等,普渡众生。晚辈命不久矣,这猴子,却已经开了灵智。不知道前辈,能否慈悲为怀,diǎn化一二,或者,送往杭州府地界?”
杭州府,诸地,在东海妖修掌控之中,这老者,最后一句才是重diǎn,想要悟虚送这开了灵智的猴子,到妖修之地。
这也是个选择。悟虚沉思片刻,説道,“佛门也可以收留它,为山门护法?”心里想着是不是送到莲法峰上去。
那老者,又哭又笑,抓着悟虚的手,“佛法精深,晚辈尚且不能修习,xiǎo猴子又怎么能够参悟。”悲愤之情,溢于言表。
他的手,越抓越紧,眼珠越来越亮。悟虚知道,他快要死了,心中也不禁涌起无尽悲痛,对着他默默diǎn头。
这老者,见悟虚郑重diǎn头,随即一撒手,死了。
悟虚,依旧半跪着,以佛门声闻法门,行中阴闻教度密法。
“西方有极乐世界,有佛名为为阿弥陀佛,无量光,无量寿琉璃宝树,金沙白莲。。身心清净若能一念清净,一声佛号。。”
却见这老者,神识之体,飘飞于空中云端,无动于衷。不由心中悲痛万分,想不到他因为此生种种遭遇,心生怨恨,已经不信阿弥陀佛,不信白莲教。
悟虚沉思片刻,复説道,“前世今生,种种遭遇,已成过往云烟。放下执着,得见诸佛。”复又诵起《地藏菩萨本愿经》。
这老者的神识之体,依旧飘飞于云端,丝毫未变。
悟虚无法,不愿其神魂就此消散,也不愿其神魂堕入不可知的轮回(因为悟虚也不知道起前世有什么罪业),更不愿其神魂化作厉鬼、入了魔道。左思右想,悟虚只好从法界中祭出观音菩萨传给自己的海音螺,口诵“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广大灵感观世音菩萨”名号,将其神魂收入其中。
做完此事,悟虚望着老者那干瘪萎缩的躯壳,默默无语,思绪万千。
“阁下何方神圣?居然敢在鸡鸣寺外,攫取本教弟子神魂?!”一个声音如霹雳,一道身影从鸡鸣寺飘升而起,站在高空云端。
正所谓
骨剑黑纱云飞扬,巍巍元都断城墙。
有人临死抱佛脚,有人散功寒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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