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军浩浩荡荡的驻扎在淮河对岸,定远县顿时蒙上了一层压抑般的乌云,战争似乎一触即发。除了寿州城,定远县也是离战火最近的县城,很快唐军便从寿州分派出了精锐开始向定远县进发。短短一天的时间,定远县随处可见盔甲鲜亮的南唐军士,据说这次统领定远县驻军的是一名年青的将领,名为皇甫晖。
这一天,无名酒肆要比以往都晚一些开门,因为战争的乌云笼罩而下,酒肆并没有什么客人。那年轻的少年掌柜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打开了酒肆大门,当然那酒肆大门已经支离破碎了。少年掌柜无奈的看着那支离破碎的大门,他只能默默的将木屑残片打清干净,然后默默的将酒肆打扫了一遍。
独眼老头悠闲的伸了个懒腰,他看着叶吟风熟稔的打扫着,随后他独自找了张木凳坐了下来。“叶小子,昨晚那女人有问题啊,你就这样把她救了,不怕以后有麻烦啊。”老头向那独自忙碌的少年说道。“能有什么麻烦,看她体内所中的刀气,应该是圣阳门人所为,看起来圣阳门的弟子已经潜入了定远县。”叶吟风很是平静的回答道。
“就算是被圣阳门弟子所伤,可是她这么巧的出现在你家门前,圣阳门的弟子也不可能这么巧在这门前与她打斗吧。我觉得这事没有这么简单,以这女子的修为,肯定不是寻常的武修。老头子还是出去打听一下,唉,这乱世还真够让人头痛的。”老头从那少年的身边走过,很随意的避开了少年手里的扫帚。
一阵轻盈中带着浮重的脚步声传进了叶吟风的耳中,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双眼向那后院望去。只见一道嫚妙风情的人影掠入了他的眼眶,只见那名女子脸色苍白,胸前数点如桃花般的血迹沾在她那紧身的长裙之上,她扶着门框双眼含媚的望着自已那苍白却精致的脸庞下是修长白皙的颈脖,那颈脖之下便是一对高耸傲人的双峰,白皙胜雪如波涛汹涌般。
“你醒了?”叶吟风的眼神并没有任何的波澜,只是淡淡的向对方了声招呼。范八姨很是好奇的望着眼前这名目光清澈的少年,以往她见过太多令她厌恶的目光,但是这名少年的目光很干净清澈,而且这少年的身上有一种让她感觉很舒服的气息,很快她眼中的媚意一收,摆着款款如盈的步伐向他走去。
“是你救了我?”范八姨轻声问道,叶吟风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你就是叶吟风?”范八姨又问道,而叶吟风还是依旧点了点头。
“难道你就不想问我是怎么知道你的名字的,难道你就一点不好奇我是怎么巧合出现在你店门前的。”范八姨又问道,“你受作了,我救了你,就这么简单,至于其它的一切有这么重要吗。”叶吟风低身继续打扫起来,他淡淡的回答道。
最后,范八姨皱着眉头看着那乌漆抹黑木桌上那几道普通的菜,一碗稀粥几盘小菜,这就是他们的午饭。而那少年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浪费,将那碗稀喝了个精光。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少年,范八姨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触,她觉得这样的生活仿佛很平淡却给人一种很祥和的气氛。
“你大伤未愈,只能喝这些稀粥了,太油腻的东西不助消化,只有这些清淡的食物才对你的伤势有利。“叶吟风打了个饱嗝悠悠的说道。范八姨很是怀疑这少年到底是不是她所掌握的资料里的叶吟风,完全
没有少年特有的朝气,完全就是一名悠闲自在的老者,但是那清澈干净的目光却让她感觉他还是少年。
“你休息一会吧,我来收拾。“范八姨也不知道自已为何破天荒的说了出来,而叶吟风却丝毫一点也没有客气的样子。听完了她的话,自顾悠哉的回到了那柜台后面的藤椅上,然后伸了个懒腰便躺了上去。范八姨有一些惊诧的望着这一点也不知道客气的少年,她挽了挽双袖便开始收拾起来。
定远县笼罩在一片战火一触即发的压抑之中,街道上的行人贩夫走卒都少了许多,使得这无名酒肆的生意变得冷清无比。一个上午都没有一名客人入店,而作为这酒肆的少年掌柜,叶吟风却似乎一点也不着急,仿佛生意的好坏与他无关似得。那风情万种的妩媚女子却早已经换了一身装束,一身粗布衣取代了那娉娉袅袅般的长裙,此时的她不拭胭粉,却显现出了一分自然淡雅般的气质。
“你说你本来是要杀我的,可是到了现在为何不动手?”叶吟风头也不抬听完范八姨的叙述很好奇的问道。“我也不知道,你知道吗,我杀了很多人,连自已的父亲丈夫都杀了,最后连我的儿女也死在了我的手里。杀他们时,我的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好像杀了一头畜牲样。”范八姨的眼里露出了一丝迷惑之色然后茫然的说道。
“杀手断了七情六欲将自已的亲人杀了,也本就是一件寻常的事。没有了七情六欲的牵绊,这样的杀手才是真正的杀手,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已的秘密,也有自已曾经过往的不堪回首。我没有要劝你放下什么,我不会像那些啰嗦的和尚说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废话,也不想要你改变什么。”
“其实这些我都知道,你救了我一命,又或许我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我最终对你还是下不了手,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或许我根本就没有信心能够杀得了你,虽然你丹田尽废内力全失,但是我有一种预感,我杀不了你。”范八姨不知道为什么,很真挚的向叶吟风说道。
“你试过才知道,你杀不杀得了我,这是你的事。既然你对我没有了杀意,那你接下来要去哪,回金陵吗,要向你的主子复命吗?”叶吟风依然古井不波的说道。独眼老头还没有回来,以这女子先天境后期的修为,杀他易如反掌,但是他也有这处自信在对方击杀自已之前先杀了对方。
苻勇如一头饿狼般吞噬着桌上的食物,那名女子爆发的一掌几乎断绝了他的生机,但是他还是如野狼般活了下来。救他的是靠在淮河岸边的一名渔夫,当他醒过来时被灼热的阳光刺痛了双眼,而他身在一艘破旧的小船上。渔夫是一名苍白发丝额上布满了皱纹的老者。
如果有一碗酒,那么就更完美了,但是刀口上过日子的他自然不敢奢求,只能一阵狼吞虎咽将桌上的食物吃得个精光。他默默的看着老人动作娴熟的将渔网洒进江里,然后渔网一收,几条硕大肥美的江鱼被那老者轻易的提上了破船上。看着那几条拼命挣扎的江鱼,苻勇只觉胸口一阵痛楚涌来。
老人举目向江边望去,只见对岸一座座白帐军营分列而排,一股无形的威压迎面扑来。老人提着那鱼塞进了竹篓之中,“你的伤好一些没,好了就赶紧离开吧,战火随时都有可能爆发。”老人将那渔网收好,
淡淡的向苻勇说道。
“谢老人家救命恩,……”苻勇起身道谢,他想说一些什么,却发现自已什么也说不出口。周唐之战一触即发,而自已却是大周派来刺探唐军的奸细,救自已的人却是一名朴实淳厚的渔夫,而且还是一名年迈苍苍的老者。与他一起进入寿州地界的有十人,其他的人似乎都混进了寿州,而自已却运气极遭,碰上了名诡异的女子。
“听你口音似乎不是淮南人氏吧,你应该是汴梁一带的人。”老人闪烁着精炯的眼眸向苻勇说道。“小子确实是汴梁人氏,本来是想投奔亲戚来的,却不料遇上土匪,被人打伤了。”苻勇只得编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年轻人,伤好了就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吧。现在大周与我大唐两国正是交战时期,你看,那岸边的大周军队,随时都有可能攻打过来。到时你被这战火波及无辜枉送了性命,战火可是无情啊。”老者眼里透出一股无奈之色向苻勇说道。
“两国交战,应该不会伤及无辜吧。再说了,老人家,您都不避,小子又怎么会怕呢。”苻勇向那老人说道。“两国交战,谁说不会伤及无辜,战争就一定会死人,不管是将士还是平民百姓,其实最遭罪的还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这天下何时才能没有战争,平民百姓何时才能安居乐业,唉,我都一大把年纪了,那泥土都已经埋到了颈脖上了,有什么好怕的了。”
苻勇看了看老人,此时江面之上反射出炙热的阳光,破船缓缓的靠向岸边,老人提着鱼篓便下了船。而苻勇而是紧紧的跟在老人的身后,江岸边是一个不大的渔村,很多人都向老人打了招呼,显然这名老人在这渔村里有着极好的人缘。不一会儿,一队盔甲鲜艳的唐军向渔村走来,为首的是一名很年轻的将领。
“老人家,这渔村怎么会有唐军,他们想干吗?”苻勇心中一紧,不禁的向那老人问道。“听说昨夜里有大周的探子渡江了,这些军爷都是来盘查,看看我们村子里有没有大周的奸细。”老人淡淡的回答道。苻勇心中莫名的一紧,他看着这数十名唐军挨家挨户的盘问着,他心里不禁的莫名一慌。
“怎么,你不会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大周探子吧。”老人看了看苻勇,他见苻勇的脸色有一些难看,不禁的打趣道。“哪里,小子只不过是被土匪打伤了,虽然小子是汴梁人氏,但是也绝不会是大周军的探子。”苻勇尴尬的笑了笑回首道。“不是大周军的探子就好,呆会你不要怕,其实他们也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你说大周的探子哪有这么容易抓到,而且还跑我们这偏僻的小渔村来。”老人淡淡的说道。
“那是,大周军的探子要查探军情怎么也会去寿州城。”苻勇心中不由得一宽,便脱口而出。当他说出了这句话时,心中便后悔了,如果自已真的是一个普通的走亲戚的平民百姓,又怎么知道这些。而那老人却仿佛没有听见般,提着鱼篓向自已的家里走去。
来到了一间破旧的土房屋,老人领着苻勇走进了院落。“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身上的伤势明显就是被内力重创,一个寻常百姓怎么知道刺探军情要去寿州。”老人突然转向语气一变向苻勇问道。而苻勇心中更是一凛,他不由得一提周身真气,戒备的肩膀丰那老人,此时他的心里已然生出了浓浓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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