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虚派的弟子穿的是淡青色的道服,这女人该不是派中的人。她走了过去,想看那女人留在原地动也不动,是否是遇到什么问题。
单是见到背影看不出那女人的年纪,顾长生想起姜曲曾教过她,暂分不清年纪的女人都统一叫姑娘,若是称呼错了,还能顺道昧良心道几句甜言蜜语说是那女人长得年轻貌美,以至认错,也就不会惹得对方不快了,这是最讨人欢喜的称呼。
“姑娘。你没事吧?”她走去拍了拍那女人的肩膀。那女人肩膀抖得厉害,两手捂着脸,把脸捂得密密实实的,不露眼耳口鼻。顾长生感觉到手心湿湿的,那女人穿的衣服也不算薄了,却还是沁出了冷汗,“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捂紧的手指分开了一条小缝,露出圆大的眼珠,似乎在用视线将顾长生打量,“你是玉虚派的人?”
顾长生突然通体生寒,人的眼睛再大,眼珠子再大再圆,总会露出一些眼白,是黑白分明的,可她却是依稀看到那女人翘起的眼角,整个眼眶都被黑色给占了。那女人只是打量了她那么一眼,她已经是在发抖。
顾长生后退了几步,那女人突然大笑了起来,“还真是天意,我才想着没到玉虚就要现了原型该怎么办的好,你就送上门了。”
女人把手挪开,赫然露出一张不伦不类的脸,说是不伦不类,是因为脸上有人的眼耳口鼻,只是那眼拉得细长,像是眼珠子和眼白混在了一起,整个眼球是呈灰黑色的。从嘴巴的两侧渐渐伸出几条鼠须,唇瓣也裂开了,原本的樱桃小嘴嘴角像是被什么东西割开一样,裂到了耳朵的两侧。
“这昆仑山上的灵气还真是厉害,妖气藏都藏不住,亏得我还从山下借了一个身子。”那女人用生满了毛的手挠了挠鼻子。
长生第一个反应就是想跑。这昆仑山是修仙之地,得日月精华仙荫庇佑,越往山上走,灵气越盛。一般的妖魔鬼怪是进不来的,她已想不起这话是谁跟她说的了。
结果才到山腰,她就遇到了一个妖怪。她倒是没自大到以为自己来了昆仑山两年,那点半桶水的道法就能除妖降魔。
顾长生拼命的迈着腿要向前跑,弄了半天,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原地动作,没挪动半分。
那妖怪勾住了她的衣领,嘻嘻笑了两声,“你既是玉虚派的门下,山里待得久了,估计要比这农妇的身子好用些。想要活命,最好就不要反抗,等我成事了自然放你。”
长生嚷道,“你若是光明正大,何必如此,定不是什么好妖怪,一定也不是来做什么好事的。”
那妖怪听着她的话取笑道,“妖怪又哪里会有好的,即便我要做坏事,你又拦得住么。还是乖乖闭嘴吧。可别惹火了我,直接把你魂魄逼走,占去你的身。”
那妖怪说完就舍了农妇的身体,化作一道黑气,自顾长生的头顶钻了进去。不过是那么闭眼再睁开的一下子,身体的主导权已经被抢去了,虽是意识还在,手手脚脚却不听控制了。
顾长生只看到自己明明不想抬手,却是被举起的右手,她听到了“自己”发出了奇怪的笑声,“好在你这小道士法术低微,倒也不怕你作怪。”
就见那“顾长生”瞥了一眼洒落地上的小**,又是看了扔在不远的水桶,挑了挑眉,悠闲的继续往山上走……
姜曲正在练剑,一招一式如行云流水的顺畅,又是知道同门的师姐师妹躲在一旁偷看,便是更卖力把招数耍得更影子飒爽。惹得偷窥的师姐师妹交头接耳的看着他在娇笑。
非恒的大弟子怜玉,每日都由他督促入门比他晚的师弟练功,他就纳闷了,又不是姜曲一个在练剑,明明一同有几十个男弟子耍的就是一样的招数,怎么偏偏那些师姐师妹就只对姜曲另眼看待。
怜玉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所有弟子都停了下来,练了好几个时辰了,人人都热得全身冒汗,直接就用袖子来擦了。姜曲也不例外,偏人长得好,看在那些师姐眼里好似就连放屁都与众不同。
有个羞涩的师姐上前递了帕子,半句话也不好意思说,递了帕子就跑。
怜玉用胳膊夹住了姜曲的脖子。这才两年资历的小师弟,到底是上山来修道还是来挑逗姑娘的。怜玉骂道,“我不是告诉过你自己检点么。”
姜曲无辜道,“我什么都没做。”
怜玉又更夹紧了胳膊,看能不能把姜曲的脑袋夹了能夹正常些,“没做,人家为何你给贴身手帕。别以为师父疼你,你就得瑟,你再不专心,把心思放到些旁门左道上,看我这师兄怎么收拾你。”
姜曲求饶,示意怜玉先松开。姜曲小声道,“师兄,这讨喜的模样和性子都是天生父母给的,恨也恨不来。我知道你喜欢刚才那师姐很久了,大不了这帕子给你。”
怜玉心事被点破,突然结巴了,“你……你胡说什么,嘴巴不干净。”
姜曲道,“那师姐每日一来,你就抬头挺胸的,嗓门也变大,别说是我,估计其他人也看出来了。”他把手帕递上贿赂,他是对男对女呈两面,但那是怜香惜玉,可并非下流。那美人恩他也承不起,既是师兄有意,他也不介意撮合。“要不要我教你几招?”
怜玉先是大声道,“我用得了你教么。”他抬头左右瞄了几眼,发现其他师弟并未有留意他这处后,他才又低头小声道,“什么时后?”
姜曲笑弯了一双桃花眼,就知道这师兄好面子,其实心里早就想跟他讨教追求姑娘的几招来傍身了。“晚上好了。”
姜曲说完,就是看到了顾长生,她站在铺了青砖的石阶上,看着长得都差不多的道观也不知在发什么呆。
怜玉下巴朝长生那努了努,道,“我好像见过你跟她说话,这是哪一位师叔的弟子?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也不怪顾长生在昆仑山上待了两年了也没几个人认识她。虽是听闻弗恃师叔道行高深,可性情十分怠惰放荡,是宁可每日多睡两个时辰也不愿到其尘观听早课。连掌门事务繁忙都日日早上来主持早课,而弗恃却是日日都不来。
掌门也不以门规罚他,只对管派中惩处的慎灵师叔道随他,便连同司马鹿鸣和顾长生,也可不必来参加早课。
而弗恃师徒日常所用柴米油盐也由专门的弟子负责带去小屋,师徒三人也就更少踏足主峰了。
事实上长生也认不得同门几个人,最熟的就是当初一块如太虚仙境历练的他们几个了。所以上一回上主峰来取东西时,倒也主动来看过他跟褚斑。
只是长生的样貌与司马鹿鸣见过就难忘记的样貌不同,长得实在不出众,普通到过目即忘,所以这怜玉虽是见过了一面,却也没动心思要打听她的名字,今日问起,也是随口一问而已。
姜曲道,“她是弗恃师伯的大弟子。”
怜玉哦了一声,弗恃就一男一女两名弟子,她是谁也就不用猜了,“就是那个资质不好的那个。”
姜曲斜眼,维护道,“她是我共过患难的朋友,你若这么说她,就算是师兄,我也不客气。”姜曲朝顾长生跑了过去,“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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