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依依咽了下口水，指着面前那座与自己散发出同样气息的楼盘，“哥，就是那个地方，阳光殿堂。”
“阳光殿堂么……”方恒虚着眼睛，“但看上去似乎一点都不阳光啊。”
“哥你自己去吧，我不知道为什么很害怕进去。”杨依依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越靠近这座楼盘，身体就越发的抗拒。
“但是你总得给我指下他在哪儿吧。”
“那儿。”
“那儿……是哪儿啊。”方恒顺着杨依依的手看过去，我去，那边就是一坨黑，我怎么看啊。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像个瞎子一样。”方恒看着明显不想进去的杨依依，有点悲伤。
但好在现在只过去了一个小时，离二十四小时的时限还早得很，方恒倒也不慌。
“方老师就住在面前，这是二栋吧，他住在701。”杨依依揉着青葱小手小声的说着。
“嗯？你怎么知道我姓方。你这还能看见我的信息？这让我很方啊。”方恒突然紧张，要是被这大妹子窥探到自己一度出现的啪鬼念头，那自己的好人卡都得回收了叭。
“啊不是，我是说我们的口语老师，他叫方茂森，”杨依依盘膝坐在空中，一双秀腿就这么放在方恒面前，忽然姑娘才反应过来，一脸惊讶地看过去，“咦，哥你姓方啊！好巧哦！”
好巧哦……你也姓杨……
“额还没介绍，我叫方恒，”方恒在路边捡起一片枯叶，在上面灌进去部分幽冥元素后递给杨依依，“你把这个拿着吧，要是有问题就把这股能量吞了，我就会来找你。”
杨依依顺从的点着头，接过有些发黑的落叶，跟方恒打着招呼便倒着漂浮离去，“那再见啦哥~”
方恒招着手，对自己施加漂浮术翻紧围墙缓缓靠近方茂森这位本家的那栋房子。
单元楼下有门，不过对方恒而言只要有锁孔都很简单，他盯着面前的绿色小门，精神力骤然集中，衣服上的金属顺势滑到方恒手上便做一把钥匙。
对于一位炼金术师而言，这样的锁还真的没什么难度。
方恒走到电梯面前，屏幕上显示的正好是十三楼，等待时机不长，电梯仅仅在七楼和四楼停了一下。
旋即电梯抵达了一楼，随着电梯门打开，一位佝偻着身子的老婆婆慢慢走了出来，“小伙子，去几楼啊。”
“七楼啊老婆婆。”方恒含笑回答着，走进电梯。
不过方恒没有看见的是背对着他的老婆婆，双眼渐渐浮起一片血丝，“狗子，你在哪儿哟……”
方恒按下七楼等待正闲得无聊，便随处看着。
但他的视线落在楼层数字上便凝固了下来。
这栋楼最高也就十二楼，可外面显屏上的那个十三层是怎么一回事……
“已抵达七楼。”
电梯里传来的声音唤思绪纷飞的方恒，他径直走到701门前，轻轻敲了起来。
门内传来一声清脆的男声：
“谁啊。”
“你好，我查水表。”
“……”屋内沉默了一会儿，又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哦，你好，我查理曼。”
这驱鬼人天生带梗啊，作为一位21世纪腰间盘突出的少先队员，方恒不愿认输，于是他继续敲着门，“查先生你好，我是你本家水表啊。”
棕色防盗门咔嚓一声猛地拉开，梳着莫西干的男人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问了句，“你认识水扁不，他是我表弟。”
“哈哈，你好，久仰久仰，”方恒伸出手。
“我虽然想说你好，但我恐怕不认识你吧，而且，我不做活人的生意。”方茂森推了推脸上的白色眼睛，眼神淡漠。
方恒咧嘴一笑，既然这位驱鬼人能够随意进出大学这种阳气极旺的地方，那么他的本事便必然不小。
方茂森看方恒不愿说话，习惯性地撇着手指，“你是道士吗，找我干嘛？”
既然对方能够看破自己的身份，方恒也就不用继续浪费魔力，随手打了个响指收回此魔法。
“那个没啥啊，我就单纯查个水表来着，你不愿意那我就代表相关部门先撤了。”方恒笑嘻嘻地挥着手，转身离去。
方茂森冷冷看着方恒，扣上家门
“叮！恭喜老板完成任务第一阶段，现在进入任务第二阶段……”
“……等等，福睿斯带你滚粗来！”
“亲爱的老板，您好。”
“你说说看这个第一阶段第二阶段是什么鬼！”方恒气坏败急。
“这个是，规定啊。”福睿斯带很认真地解释着。
“……”方恒扶额，诶我四真的佛了。
“叮！时限任务第二阶段开启！找到杨依依投河的原因。友情提示：时限24小时，目前剩余21小时。”
于是刚刚打开电梯的方恒又走回了701门前，敲着门。
这一次方茂森在听见敲门声以后便直接打开了门，“什么事。”
“你好本家，我这不是发现水表没抄，过不了关嘛。”方恒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当然，还是打动不了方茂森，他推着透明眼镜，“说吧，到底什么事，一般人可没功夫来找我。”
方恒收敛着笑容，“那什么我这是想让方老师透露下期末考试的作业嘛，就来套下话。”
方茂森冷静如水的眼中终于掀起了第一丝涟漪，“如果我猜得不错，你是为了杨依依同学来的吧。既然如此，进来说话。”
言罢，方茂森留了个刚好能过人的门缝，走回屋子内。
方恒眼神一凛，作为杨依依的老师的驱鬼人方茂森似乎对这件事一点也不担心，那么这之中是不是有这更多的原因呢。
嘎吱一声，方恒推开房门。
屋内，是漆黑如墨。
但在方恒鬼眼魔法的加持下，看见的却是一只又一只的鬼，或是穿着比基尼、身材逆天的无头女鬼，或是把自己尚在流血的断手腕当冰糕一般舔着的小鬼，或是因为双腿截断便躺在客厅一角喝闷酒的鬼大叔……
整个房子看起来足足有一百八十平米，可若真的算上这里面的各色鬼物，似乎方恒就没了下脚之处。
随着散去鬼衣的活人方恒踏入，几乎房内所有鬼物皆停下手头的东西，望了过来。
方恒在异界倒也见过一些专精黑魔法中的亡灵魔法法师，他们每一次施法也都会召唤出成百上千的鬼物大军，所以方恒倒是不怎么害怕。
不过作为一个驱鬼人，这些鬼物竟然不是像禽兽宠物一般被链子拴着，居然就这么“散养”在家中。
“来坐吧。”
方茂森坐在自家皮质沙发上，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与驱鬼人这个职业完全不相符合的浩然正气。
“你叫什么名字。说实话，这是我说实话的前提。”方茂森在面前茶几上翻起一盏小茶杯，倒下一杯。
方恒在方茂森身边坐下，闻着那道幽幽的茗香，好一阵心动。
毕竟异界没有茶叶这个东西，当初可愁死他了。
方恒轻轻拿起茶杯，一饮而尽，豪迈得甚至有点傻逼……即便是冷静如方茂森，也是眼角轻微的抽了下。
“我还真是你本家，姓方，杨依依室友的朋友，算是多管闲事吧。”方恒像是在自个儿家一般再倒了一杯茶，依然是一饮而尽。
“你是驱鬼人对吧，”方恒望过去，“我就问一件事，杨依依的死，是你干的？”
房间里乱舞的鬼物们骤然停下，一脸疑惑地看过去，在他们的印象中，无目的地杀人，似乎不是这位主人的风格。
“嗯，也算是我杀的她。”方茂森推着眼镜，漠然回答。
方恒听到方茂森如此冷静的话语，心头莫名其妙地生出一股怒火，声音也有些低沉，“不错的话，你是杨依依的老师吧，你就为了驱鬼，就去杀人？”
方茂森看向方恒，眼神淡漠，但这种淡漠远不是杀人的理所应当，而是……一种任道者的苍凉担当……
“我做的，你不会懂。”他说。
方恒双手相扣，右手食指轻轻一点，指尖绽放出一丝光。
这个小小的光电便如沸石入水一般，整个屋子瞬间沸腾起来，本来人畜无害的各个妖物狠狠地盯着方恒，一股又一股无匹的鬼气穿了出来。
“你掌握着光，又如何？”方茂森端着茶杯，轻酌一口，“我，掌握着道理。”
“呵。”方恒冷笑着环顾一周，倒是没有丝毫惧意，“杀人，驱鬼，就是你的道理？就是你一个大学老师对自己学生下手的道理？”
“既然如此我也可以告诉你，”方茂森站起来，俯视着陷在沙发里的方恒，“我的异能是感知鬼，感知未来的鬼。在我的感知里，依依三天后会出现一场事故，然后，化为厉鬼。”
“而因为她，学校里出现了更多的鬼气。命中注定她要死，我所能做到，只是让她不要成为厉鬼而已。”
方恒愕然，还能有这样一层关系？手指上的白光渐渐微弱下去。
“好了，闲谈到此结束了。我要救鬼去了。”方茂森从来都是一位行动力极强的人，话音刚落便开始换着衣服，显然是准备出门了。
“救鬼？什么鬼？”
方茂森穿衣的动作一滞，冷冷地看着方恒，“依依叫来的那位道士，道士的任务不就是杀鬼吗？你说救谁。”
方恒眼睛猛地瞪大，因为在他的感知里，自己送给杨依依的那片树叶上的幽冥元素，被吸收了。
正当方恒感受着杨依依所在方向之时，幽幽听见方茂森的话语：
“世人皆道驱鬼人是邪魔，道士是正途。可我辈驱鬼人杀一人以救万人，道士杀一鬼以救万人，谁又有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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