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弟,这条河的确是淮河,不过,如今才过了年,今年不应该是兴平三年吗?”金玮疑惑地问道。
金玮就是金珏的便宜哥哥,两人如今的年纪都还没有年满二十岁,因此,其父还没有来得及为二人赐字。
也难怪金玮会这么问,年号是从汉武帝时期兴起的,发展到如今,历任的汉朝皇帝在改元的时候,已经不是那么正规,有时候完全是随心所欲,想什么时候改,就什么时候改。像汉灵帝在位时的‘中平元年’,就是在‘光和七年’甲子十二月改的年号。
再加上古代交通不便,就算是年初改的年后,在一些地方也许要两三年之后才能知晓。
‘兴平’这个年号才改了两年,金玮能够知晓这个年号也是有原因的。可从金玮的回答,他明白,他穿越到的这个时空,此时正是建安元年,而且,还在农历正月里。
老实说,建安年具体什么时候改的元,在什么地方改的,是汉献帝自愿,还是其他人逼迫,历史上并未有过详细的记载,不是这方面专家的金珏就更是无从知晓了。
正在金珏脑子被问得犯糊涂的时候,华佗插言问道:“珏小弟,华某的这条船,原本就是要会谯县的,怎么,难道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金珏借坡下驴,不再纠结现在具体是什么时间,回答道:“华方技,小子自然是要跟着您,这一身的伤势如果不养好的话,哪里都去不成。”
去谯县好啊!在东汉末年诸侯混战的记录中,有关沛国发生的战役非常少。顺便说一下,曹操就是沛国谯县人,他和华佗还是老乡。
过不了多久,曹操的老爹曹嵩就会死在徐州,沛国就更安全了。嗯,也就在这一年,刚刚得到徐州没有多久的刘备就会被吕布来了鸠占鹊巢,从他手中夺取徐州。那么,他应不应该就在这个时候去投奔刘备呢?凭他对三国历史的了解,当刘备的军师是绰绰有余了吧?
“珏小弟,珏小弟?”就在金珏无限YY的时候,华佗打断了他的白日梦。
“啊?华方技,小子刚才一时走神,没有听到您要问什么,还请见谅啊!”金珏向着华佗拱了拱手,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呵呵,无妨,华某刚才听你哥哥说,珏小弟,你的头部被冰层撞击,忘了之前发生的很多事情。就想在看看你的伤势究竟如何了?”华佗不在意地说道,他心中哀叹道,这个苦命的孩子,不但成了残废,还很有可能得了失魂症,这个该死的乱世啊!
“哦,华方技但看无妨,可惜我兄弟出来的急,身上没有带任何东西,无法报华方技对我兄弟的深恩啊!”金珏很清楚,这虽然只是他找的借口,可脑袋方面,就算是后世的名医也不敢打包票,此时的华佗就更看不出什么问题了。
“不敢,不敢,些许小事,比起贤昆仲父亲所做的事情,华某深感有愧啊!”华佗说着,上前一步来到金珏的近前,用手拨开他头后的长发,仔细查看了一番。
“唉!”大约一刻钟之后,华佗长叹了一声,摇着头对金玮说道:“玮小弟,你弟弟的确是得了失魂症。这种病,华某曾经见到过,只是,我对此也是无能为力。不过,贤昆仲也不需要太过于担心,凡是得了失魂症的人,少则三五月,多则一两年,也许就能恢复过去的记忆。”
“唉,这就最好不过了,多谢华方技!”金玮闻言,也叹了一声,郑重地向华佗深施了一礼,感谢道。
金玮不由自主地撇了撇嘴,心说,原来神医也会骗人,他的话中最后那两个字‘也许’,不就是不确定吗?一个也许,很有可能就是一辈子都记不清以前的事情了。
不过,金玮知道自己不是失忆,因此,也就没有拆穿他的话。兴许,华佗此言也只是为了安慰多灾多难的他们而已。
随后三人在船中陷入了沉默当中,外面有华佗的家仆在撑船,小船趁着夜色顺势向下游飘去。
……
之后的一个月,金氏兄弟随着华佗回到了他的家乡谯县,并在其家中休养了一个月。
这期间,金珏终于搞清楚了自己的身份和真实的处境。
金珏,东汉京兆人士。
其父名叫金尚,字元休,是西汉名臣,匈奴人金日磾的后人。
班固在后汉书中,是这么介绍先祖金日磾的:夷狄亡国,羁虏汉庭,而以笃敬寤主,忠信自著,勒功上将,传国后嗣,世名忠孝,七世内侍,何其盛也!本以休屠作金人为祭天主,故因赐姓金氏云。
其中最为重要的一句话,就是说,金氏从金日磾开始,在西汉皇朝,接连七世担任皇帝的亲信官,宠遇无与伦比。
可惜,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金日磾和他的弟弟留存在世的子孙在王莽篡权,东汉光武中兴的过程中,估错了形势,跟错了人,从西汉的顶级世家,到了东汉,虽然还顶着世家的名号,却是再也没有出现过什么风光的人物,三公就不要想了。东汉历代皇帝在位时,就连九卿也没有姓金的名字出现。
在史书中,唯一比较有名就是此刻的金珏已经过世的爹——金尚,还有他的大哥金玮。至于金珏自己,他很明白,真正的金珏早已死了,若不是那一日,他刚好穿越到这个世界,来了个借尸还魂,也就没有之后的事情了。
金尚原本也只是在关中地区比较有名,他和同郡韦端,以及第五巡被时人成为三休,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个称号,他开始只以为是三个人名字中都带了个‘休’的缘故。之后过了很久,当他真正见到亡父的这两位好友的时候,他才了解到真正的原因。
初平三年,青州黄巾军攻打兖州,时任燕州刺史的刘岱不停济北相鲍信的话,轻率地与黄巾军交战,结果战死。
鲍信便亲自去迎时任东郡太守的曹操担任兖州刺史。
那个时候,别说是曹操以外得来的这个兖州刺史,就连他那个东郡太守都是袁绍给他的,这两个官职根本就没有通过朝廷,也就是汉献帝的正是任命。
乱世草头王,谁有本事,谁手中有兵,就能为所欲为。
与此同时,朝廷得到刘岱战死的消息后,汉献帝便任命金尚为兖州刺史。
拿到了正式敕书的金尚,兴冲冲带着唯二的两个亲人,金玮和金珏准备出关中一起上任,结果,不言自明。
得知此事的曹操直接在兖州境外就把金尚一行人驱散了。
若是换个时间,金氏父子三人还能会关中避难,可是,这个时候正赶上,乱世恶魔董卓被吕布诛杀,司徒王允也是昏聩之人,他不但杀了名士蔡邕,还不肯下令赦免董卓的属下,结果,关中历时大乱。
有家归不得,这个时候,金尚只能向南去投奔这个时候,还在南阳郡和豫州境内胡折腾的袁术,再怎么说,他也是四世三公袁氏一族的名人。
从初平三年,到兴平二年,这三年多的时间里,袁术的势力因为屡遭刘表和曹操袭击,打了很多败仗,不得不从南阳郡和豫州退出,转战到了扬州江北地区的重镇九江郡,在此期间,金尚与袁术相处的还不错。
可是,到了兴平二年末,一个震惊天下的消息,传到了九江之后,一切都变了。
兴平二年末,天子败绩于曹阳。
得知这一消息的袁术心中立时起了不臣之心,他频繁地用话试探手下,看看究竟有多少人赞同他称帝。
金尚一向为人方正,袁术根本不敢拿这件事试探于他,可是,金尚那个时候已经察觉到袁术的心思,于是,他计划趁着正旦日,带着两个儿子一起出逃。
只是,不知怎么的,消息走漏。袁术得知此事后,大怒不已,他立即派一都骑兵追杀金尚父子。
在万分危急的时刻,为了给他们这一支留后,金尚不得不忍痛和两个儿子分道扬镳,他想利用自己引开所有的追兵。
可惜的是,事与愿违,袁术下得命令是要把他们父子的人头一起带回去,因此,发现他们父子分开之后,那一都追兵也分成了两路,诛杀他们父子。
金尚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金玮和金珏都没有亲眼见到,可是,那种情况下,金尚已经报了必死的决心,现在肯定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而由此,金珏也知道哥哥金玮口中,他们兄弟二人的第二个大仇人究竟是谁了——三国第一个大BOSS曹操。
没有曹操自封兖州刺史,并且赶走他们父子的话,也许就没有之后的事情了。
可是,金珏还知道一件金玮到现在都不知道的一件事。
兴平二年冬十月,天子汉献帝正是加封曹操为兖州牧。
金珏认为,把他们父子整整坑到如此局面的,不是曹操,而是汉献帝。
可是,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金珏算是摸透了哥哥的性格,他同父亲一样,一心只忠于刘姓的,终于汉献帝。因此,金珏也只能把这种想法埋藏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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