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振这几天也有些忙得不可开交。
他的伤势已经养好,更成为了湘王世子朱久炎的仪卫司典仗,也就是顶替了李天佑以前的位置。
按理说他应该时刻留在怜星身边警卫。不过遗憾的是,怜星似乎不怎么需要他来保护,谁敢在京城伤害一个亲王世子?除了朝廷,除了皇帝。
朝廷如果真的悍然派人下手,那也绝对不是潘振和世子府侍卫能够抵挡的。所以,负责保护怜星的潘振,更多时候是在完成给怜星布置的秘密任务。
比如抓捕那些跟踪怜星的人,再对他们进行调查,弄清楚这些人是哪方势力派出来的晚上偶尔还要抽出时间潜进茹瑺、沈溍、梁焕等大员的府邸去安抚安抚。毕竟这三人是白景仪与他一起发展起来的,白景仪身亡之后,潘振便成为唯一能与他们三人取得联系之人。
东厂在京的人手虽多,但茹瑺他们三个可不会信任那些陌生人,尤其是在他们几人陆续被架空之后,若是派出个陌生人出马,搞不好会弄得他们疑神疑鬼,草木皆兵,要是有谁受不住压力,再次转头向朝廷交代一切,那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这三人乃是受到钱财的诱惑进而一步一步开始为湘王府办事,这样的人,考虑更多的只能是利害得失,在忠心方面还真不值得信任。
所以潘振虽是刚加入东厂,但身份却是水涨船高,在京城除了孙礼之外,便是他的级别最高了。
他的干劲更加足了,以前在锦衣卫,虽然有那劳什子卫中第一高手的美誉,但那只是个噱头而已,并没有什么实权。
要知道锦衣卫是皇帝的秘谍执法衙门,行的也是卫所军队里的等级制度,上下之间极为分明,有身手又怎么样?没别人级别高,没别人权利大,就只是个高级打手,干的都是执行命令的差事,永远也不可能有发号施令的权利。
哪里有现在的受到重视,不仅活动资金充裕,手下还管着一批精干的东厂密探,别看现在东厂还见不得光,以后若是湘王府弄赢朝廷,改天换地他潘振怎么着也能捞得个爵位吧?
坐在闰峰楼的茶间,听着外面的戏曲唱腔,分析着最近的情报,潘振有些静不下心来,他频频看向旁边的计时沙漏。
算算时辰,今天正是提督大人要给我解药的日子啊,怎么还没有信呢?真是让人等得焦急。
潘振实在坐不住了,踱步推门走了出去。他现在已经改头换面,成为了闰峰楼里的新掌柜,孙礼买卖的接替人。伪造个不惹人怀疑的身份,对湘王府的实力来说,还是非常简单的。
戏码编排得合情合理,即便有一两处可疑之处,但在锦衣卫被完全裁撤的情况下,又没法完全否定其可能性,闰峰楼毕竟也开了好些年头,孙礼也赚够了钱财,盘给他人,换钱享受的说法大致还说得过去。
闰峰楼就这样换了东家,至于孙礼则名正言顺的做起了富贵闲人,每日走街串巷,名曰考察买卖,准备新行当,实际上是为了不引人注目,能更好的潜伏。
楼内大厅里唱戏的唱戏,品茶的品茶,偶尔有几个客人从茶间里进出。茶间布置得很雅致,相对价格更贵,出入的人自然不多,显得格外幽静高雅。
一切如常,好平静。
不过潘振还是从来往客人、伙计的招呼声中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感。
真是人生路漫漫啊,境遇的变化是谁也无法预知的无论湘王府以后是胜是败,也有人重视自己、尊敬自己,这是他以前在锦衣卫根本没有体验过的。
至于那三月之内没有服下解药便会血脉逆流、胡思乱想、最后血管爆裂,死得惨不忍睹的“百日丧命散”,潘振在服下后的第一年之后便肯定是湘王世子吓唬他们的把戏,自己虽然不是个大夫,但也是练了一辈子的武人,自己的身体哪里有不适,还是可以察觉出来的。
至于为什么一直装糊涂,自然是因为有万元礼的前车之鉴,当个下属,尤其是搞情报的下属,还是傻一点的好,这样才能显示出上峰的睿智,上峰用你也会用得格外顺手。
将整个茶楼逛了一圈之后,太阳已经下山,正当潘振有些失望的时候,怜星派来的人忽然出现,召潘振前往,说除了解药之外,还有新任务布置。
穿过热闹的街道,乘一段秦淮河的水路,穿过一片茂盛成荫的树林,接下来的这一路就没有那么繁华了。到了街尾,潘振看到路边居然还有一个小酒馆开着,不由得有些意外。
今天是重阳节,团圆饭虽然不吃,但家家户户都有很多祈福、拜神祭祖、饮宴求寿的习俗,恐怕不会有人跑出来吃饭喝酒。这么一个幽静的小酒馆却还在开张营业,此地一没风景,二没地理位置,哪里会有什么生意?
总管东厂的提督虽然是一介女流,潘振接触几次下来,早就发现是一个极为厉害的角色,她记忆力超强,思维敏捷,精通情报工作。
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选择这么个地方召见自己,若不是他仔细辨认了来人的简体字令牌与东厂的联络暗语,确定是东厂的人无疑,此刻说不定自己已经夺路而逃,毕竟这个小酒馆不那么正常。
再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压下心中的不安,带着几分好奇,潘振走进了这个酒馆。
进来之后,果然发现这酒馆跟预料中的一样,空荡荡的大厅里,除了自己之外,一个客人也没有。
大厅也显得甚是逼仄低暗,酒馆内的桌椅与装饰也非常陈旧,和外面热闹的节日景象更为格格不入。
“可是潘先生当面?先生的朋友已在里头雅间等候,请先生移步随妾身前往。”看见潘振进来,柜台后面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赶紧绕了出来,热情的迎了上来,伸手作引路状。
不知道这妇人是何身份,潘振有些拘谨地点了点头,“麻烦了!”
那妇人笑呵呵地摇了摇头,摆摆衣袖,脚步轻盈地朝里头行去,潘振不敢怠慢连忙跟了上去。
小酒馆内也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景色,只是一个普通临河小屋而已。
房间内灯光通明,光线柔和,怜星坐在主位,她正在案牍之上忙碌,桌子上一叠卷宗虽然被码放的很整齐,但她的动作很匆忙,日理万机的场面。这时,杏儿端着个托盘走进了房间,轻手轻脚地将托盘上的热茶放在怜星的手边,然后才将托盘上的沙漏放在桌上,用以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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