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四周的牢房,再看着牢房门外的真神。
白冉真希望自己还在梦里,至少那里离家很近。
他做梦也想不到,真神竟然会利用他的梦,找到他的住所。
但他能想到的是,这位真神会给他的家人带来灭顶之灾。
“说实话,我真不想在你身上浪费太多力气,”真神道,“世间的一切法术,都在我的指掌之中,包括你的追魂逐魄术。”
真神拿出来一条绢帕,对白冉道:“这是你身上的血,你想试试我的手段么?”
白冉低着头,不敢作声。
真神又道:“不知天命而不畏也,无知无畏是你们凡人的天性,可你明明见识过我的手段,却还自不量力几番挑衅,这就不可饶恕了。”
白冉还是不敢说话。真神道:“你是等着你给你家人收尸,还是想给他们留条活路?”
“我”白冉看着真神,不知该如何作答。
“你要想收尸我可以成全你,你要想留条活路,就乖乖去胡家寨,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你自己考虑清楚。”真神转身走了,白冉喊一声道:“我两个妹妹还活着么?”
真神站住了脚步:“你的两个妹妹?你说那条狐狸和那只刺猬么?”
“对,对”
“看来三天是不行了,我给你两天时间吧,”真神道,“我猜她们最多只能活两天。”
真神带着雾花走出了地牢,地牢门口立着两根柱子,柱子上面绑着魁宝和蒋函,她们赤着身子,从脊背到小腿,所有的皮肉都被打烂了。
“鞭抽你身,痛在我心,”真神长叹一声道,“我待你等如姐妹,你等竟然背叛于我?”
二人没有作声,雾花上前道:“两个nrn,知道悔过了么?”
蒋函不作声,魁宝转过脸,狠狠啐了雾花一口。雾花恼火道:“死不悔改的东西,给我狠狠打!”
一人身旁站着两个女子,一个拿棍子,一个拿鞭子,她们已经打了几个时辰,再打几个时辰,魁宝和蒋函恐怕就要魂飞魄散了。
喋宝躲在角落里,看着受苦的姐姐,咬牙含泪不敢作声,她把目光投向了地牢,那里还剩下她唯一的希望。
白冉站在牢房里,将尽半个时辰没有动地方。
他很怕,怕那位真神又出现在某个角落,怕自己还在做梦,怕又有人来骗自己
这里所有的人都信不过,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
尤其是脚下踩着一个要命的东西。
白冉的脚下踩着一个纸人,在真神和白冉说话的时候,这个纸人没头没脑来到了白冉的脚边,幸亏白冉机警,一脚把它踩住了。
纸人不停的在白冉脚底下挣扎,等真神走了,白冉依旧不敢动,直到确定四周没人,直到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白冉这才从脚下捡起了纸人。
纸人身上带着鞋印,趴在白冉手里奄奄一息。白冉安抚了片刻,小心翼翼的掀开了纸人的衣服。
他不太敢看,他害怕纸人身上写着不好的消息,更害怕这不是李伏送出来的纸人。
当他看到那熟悉的笔体,眼泪夺眶而出。
“弟已寻觅三日,兄在何处?速速回应。”
是李伏,的确是李伏,他不知送出了多少这样的纸人,终于有一个找到了自己。
白冉用鸡骨刺破手掌,蘸着血,写了一行字,等纸人恢复了几分力气,小心的把它放在了栅栏外边。
看着纸人渐渐远去,白冉闭上了眼睛。他能做的只有祈祷,祈祷这纸人平平安安回到李伏身边。
不多时,雾花又送饭来了,白冉见食盒里还有一只鸡,且笑着对雾花道:“你们怎么还敢送鸡给我?我会用鸡骨头撬锁,你们那位真神已经看见了。”
雾花笑道:“你也就会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真神告诉我们,不必对你用心看守,就算把这锁头取下来也无妨,不过你要再敢逃一次,先给你那两个妹妹准备两口棺材。”
白冉点点头,叹道:“真神好本事,我服了就是了。”
吃过了饭菜,白冉打开了酒壶,对雾花道:“进来一起喝一杯吧。”
雾花道:“我在酒里撒了泡尿,你自己好好受用吧。”
白冉看着酒壶道:“这么小的壶口,你是怎么尿进来的?”
雾花道:“不信你尝尝就知道了。”
白冉摇头道:“空口无凭,你当场尿一泡给我看看!”
“呸!”雾花脸一红,背过身道,“没羞臊的,赶紧喝吧,喝完了我好收拾家伙。”
趁着她背身那一刻,白冉从嘴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是一块碎布条,他从饭里吃到的。
饭里怎么会有碎布?若不是雾花想戏弄自己,就是有人故意放进去的。
喝完了酒,雾花收拾东西走了,白冉打开布条一看,上面写了六个字。
九五姐,五斗应。
且不说这字写得有多难看,单说这六个字都快赶上天书了。
什么叫九五姐?什么叫五斗应?
自己还是在做梦吧?揉揉眼睛再看一遍,还是这六个字。
这六个字是谁写得?难道是上苍给自己的暗示?
九五姐难道是某位天神?她是来搭救自己的?
五斗应呢?难道是让自己准备五斗祭品?
可自己哪来的祭品?这牢房里面除了一张破草席,什么都没有,唯一能想到的祭品,可能就是自己的血肉之躯了。
白冉看着布条,心里思忖道:“真的是神的旨意么?真的要要把自己的血肉之躯供奉给神灵么?”
他盯着布条看了半响,终于看出了一些端倪。
布条后面有一朵花,这朵花,白冉见过,是苗家独有的刺绣,喋宝说过,每个苗女绣出来的花都不一样,而这朵花,就是喋宝衣服上的。
再看这六个字,七扭歪,和金渠儿写的汉字极为相似。金渠儿说过,苗家女子大多不懂汉字,想必喋宝也不例外。
这很可能是喋宝给自己送的信。
如果是她送的信,那就不能按照常理来推断了。
九五姐,九五姐这里肯定有她不会写的字,用别的字胡乱代替了。
白冉念了几遍,明白了这一句的意思,是救吾姐。
按照这个思路推断下去,下一句的意思是吾都应,就是我什么都答应的意思。
白冉骂一声道:“这蠢女人,害得我差点把自己给献祭了。”
他盯着布条看了许久,心里思忖:怪不得几天不见魁宝,原来她落难了,可我都自身难保了,却还顾得上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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