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有福？”
当门外朦胧的身影踏入屋门，被庒雨手里的手机电光照射到的那一刻，庒雨忍不住惊呼出声。
从门外进来的人，正是‘张有福’。此刻的它胸口已经坍塌了大半，肚子里的大肠断开垂吊在裆下。浑身上下，满是僵尸抓伤的血窟窿。看起来既可怖，又极为可怜。
它走进屋子，一双上翻的眼睛望向了褚夜，又望向了张咿呀，哈出一口热气说：“别怕……”
张文文连连后退，哐当一声一屁股跌坐在电视机柜下。而张咿呀则躲在了褚夜和庒雨的身后，就见褚夜警惕的将半截太刀拦在几人胸前，与‘张有福’进行对峙。
别怕？这词儿褚夜似乎听它说起过。但在密室时，他说的到底是‘别啪我’还是‘别怕我’？
褚夜不敢轻举妄动，事实上在这窄小的屋子，他根本没有半点逃离的机会。
“你是我这么多年来看到的唯一一个可以捉鬼的人，我不会伤害你的。”
‘张有福’又一次开口，他的声音格外难听。他身子微晃，看向了褚夜身后的张咿呀道：“小文，多年不见，没想到你也死了。”
躲在褚夜身后的张咿呀尚无反应，跌坐在电视机柜下的张文文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一时以为‘张有福’是在跟她打招呼，险些没见她吓哭。
“你是谁？我记得村民们死后都消失了，连尸体也不曾见过……”张咿呀鼓起勇气瞪着‘张有福’。
‘张有福’身子一晃，只见他的身躯向后仰倒落在门口，成为一具彻头彻底的死尸。而在死尸身旁，现出一个男子的身影。这男子穿着八十年到的运动服，一张嘴巴从前面裂到了脑后……正是褚夜在学校，在张文文家里见过的裂口男。
当看到裂口男的存在时，其他人没有什么想法，唯独褚夜却吓得亡魂皆冒。几乎就在褚夜惊呼出声时，张咿呀也惊呼出声：“周显怀？”
“周显怀？”褚夜忍住心头的恐惧和惊讶，看着张有福尸体前的裂口男，皱眉道：“你如果是周显怀，那么那具僵尸又是谁？”
在周显怀家与僵尸战斗时，褚夜凭借僵尸的手指判断出，那具僵尸就是铜镜中那个伸手去揭‘阿秀’红盖头的四指男子。
而按照当时的褚夜估计，那四指男子出现在阿秀的婚礼上，并伸手揭阿秀的盖头，必定是阿秀的丈夫周显怀。但显然，褚夜猜错了。
“那具僵尸，是郝二赖的尸体变成的。”周显怀开口向褚夜解释。
褚夜眉头微蹙，如果那个揭盖头的是郝二赖，那么郝二赖身后出现的那个眼睛冒光的男人，便是周显怀？
褚夜仔细看着面前的裂口男，很难将他与铜镜中出现过的那个男子相重合。但若细看之下，似乎两人原本就该是同一个人，唯一的区别是一个口裂而又浑身疮烂，一个正常显得英气迫人。
“我曾经在张咿呀家里看见过有关于你的日记，按照日记里的说法，郝二赖在你结婚的当晚打伤了你，并连夜逃离……”褚夜摇头，看着裂口男道：“如果那具僵尸真的就是郝二赖的话，那么郝二赖当年根本就没能逃走，而是被你杀死，藏进了阿秀的坟墓里。”
张咿呀听言狐疑的看向了周显怀，并不见周显怀否认。却听周显怀回忆说：“我出生后没多久，父亲就被人拉到村口当作牛鬼蛇神批斗。父亲不到四十岁就死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在村子里受人欺负……”
周显怀无悲无喜的诉说道：“郝二赖的家境并不比我好多少，但他尚有一个寡母照顾他。他的母亲十分凶悍，十分护他，也使郝二赖的性格显得十分凶蛮……当年我父亲被批斗后，年纪很小的郝二赖便欺负我，我性子从小软弱，其实也并不恨他。”
“从小到大，我没有恨过谁。直到迎娶了阿秀后，他们杀死了阿秀……我知道阿秀不爱我也不想嫁我，但她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子。他们诬赖阿秀与人通奸，并虐死了阿秀。”
褚夜静静的听着，或许因为裂口男的身份被揭穿，也或许裂口男表现的格外温和平静，庒雨和张文文都不再害怕它，甚而开始有些同情它的遭遇。
唯有张咿呀在此时冷笑着开口：“当年香秀被人浸猪笼时，你怎么不站出来替她解释？现在所有的人都死了，你站出来说香秀是被冤枉的，这算是什么？”
庒雨等人猛然惊醒，警惕的看着周显怀。
周显怀并没有因为张咿呀的话而动怒，依旧心平气和的解释道：“我说过，我的性格比较懦弱。”
“你的性格确实懦弱，所以不敢站出来替阿秀辩白。况且，你杀死了郝二赖，你急需要掩饰郝二赖的去向……所以，你给郝二赖安了个通奸逃跑的罪名。”褚夜目光灼灼的看着周显怀。
这句话一出口，周显怀的面色果然变得难看，吓得张文文和庒雨忍不住心中胆颤。众人害怕之余，难免有些埋怨褚夜说话莽撞。
“关于阿秀和郝二赖的谣言不是我主动散发的，我当时只是没敢站出来替阿秀辩白。”周显怀开口解释。
褚夜‘嗤’的冷笑出声，他是半点不信周显怀这句话的。按照他的想法，即便谣言不是周显怀散播的，但周显怀未必没有坐实这个谣言的想法。而这个谣言一旦坐实，就不会有人怀疑郝二赖的去向问题了。
“大家唾骂阿秀不守妇道，也有嫉恨阿秀的相貌的人，借此煽风点火。最后阿秀被他们锁在了笼子里，吊在村口外的锁龙河下，关了阿秀数天数夜。”
周显怀继续说起当年的情况：“终于有天夜里下起了大雨，河岸上的泥土开始松动，河岸边的锁龙石石碑滚落河中，连带着挂在锁龙石上的阿秀，也一起沉入了锁龙河里。”
“这，就是阿秀的死因么？”褚夜说完话，望向张咿呀，却见张咿呀也是一脸的茫然。
“阿秀死了，她的尸体也跟着消失不见了。在此之后，村里开始不断死人，有关于阿秀死后变成厉鬼的传言，便在回龙村里传开。”周显怀道：“所有的人都害怕阿秀的报复，他们不得以找到我，已全村人的名义给阿秀修建了一座豪华的墓地。但即便如此，依然无法平息阿秀的愤怒。”
“话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想说什么？”褚夜眉头微蹙，目光闪烁不定的看着周显怀。
却见周显怀裂开嘴，冲着褚夜笑着道：“每年的正月二十三是阿秀‘复活’的日子，在这一天到来时，死在阿秀手里的人都会复活，而后重新再死一次……你是我这么多年见过的唯一一个能够看到鬼，捉鬼的人。我希望同你联手，一起对付阿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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