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之中的气氛为之一静,林越在喝着茶,陶修也在喝着茶,他们彼此都知道,这个话头不好往下接啊。
林越心里也压着一层火气,我又不欠你们陶家什么,还帮你们解除冯婆子的诅咒,不光要引荐陶淇入蝶谷,还照着老太君的意思给足陶家脸面。你们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好歹他也是在京城为官一年之人,京城也没见那个家族的彩礼超过十万的啊。
那些名门望族,高官大户,个个家有良田数以万顷,身价则是用千万来计,就连流动的资金不下百万的也有不少。可也没有二十万如此离谱的彩礼钱。
安静了一阵,林越勉强的笑了笑:“今天还没来得及拜谒老太君,不知……”
陶修连忙说到:“家母昨日一早就去往城外进香,还要在庙里小住些时日。”
这里林越那还不明白,陶修者是不想让自己见到老太君啊,看来老太君多少也知道他们此举,可是既没有阻止,也没有通知他,这明摆着还是更重视陶家。
林越勉强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多做打搅,衙门中尚且有事,三日后定当有所回复。”说着就告辞了。
陶修心中一禀,林越说三日之后再给答复,但是这场婚事怕是要告吹了,虽然不必和林越这种小贵族结亲,但是仔细想想心中却也十分可惜,如今陶淇的名声不佳,林越又带了整整五万白银,这样的冤大头,以后可能不好找了。真是可惜了那五万两。
回到总兵府,林越不知道在想什么,苏顺却愤愤不平:“大人待人犹厚,这陶家未免太不知足了,就是在京城里,公爵家的小姐,五万两也足以聘之了。”
大周立国四百年,落魄的勋贵不要太多了,家大业大苦苦支撑的也有不少,不少高等的贵族,也把自己女儿当作‘货物’明码标价,有些门第不够高的中小勋贵,只要多给彩礼,依旧可以赢得望族的小姐下嫁。以林越如今的身份地位,在京城放出话五万两聘一个公爵家的小姐,并非没有可能,哪怕双方再做协商,加上一些也无妨。但是一口价便是二十万两,在京城也是未见的。
而且大周有个风俗规矩,就是彩礼不能折价,不然是会触霉头的,一般来说都是男方出一个礼数,女方不满意便往上添价,接下来男方就只有同意或是不同意这两条路,这事可不存在什么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女方一旦开口,就意味着底线,所以关于彩礼,男女双方都会极为小心。
现在定南公爵府既然已经定下了二十万这个数字,那不管多离谱,林越也只剩下接受和不接受这两条路了。
林越突然问道:“苏都尉,元州城中能拿出一万两现银的府第,勋贵也好,士绅也罢,或者是一方大商,不管什么出身。帮我挑三十家。”
元州本身远离战火,又靠近京城,既有道路之通,又有水利之便,人文荟萃,商贸繁荣,在这里找个三十几家有些余财的并不算困难。
林越刚刚到任便被人连续请了两个晚上,前一晚是小士族,后一晚是大商人,所以说要找三十家能拿出一万两现银的府第很容易。
苏顺不解的问道:“大人,你是想……”
林越轻轻一笑:“募捐。”
……
元和君是元州的一个小勋贵,祖上也曾立过赫赫功勋,现如今家族落寞也只靠着田地和商队过活,日子过得不算大富大贵,却也是余粮满仓。
午饭之后,元和君正准备小休一下,没想到下人忽然来报,伏波将军,领元州总兵,安陵君林越登门拜访,面对爵位和自己一样的实权派勋贵,元和君不敢怠慢立刻请林越入正堂,林越怀中抱着一个紫木匣子。
看样子不是登门送礼的,不然早就交给下人了,两人寒暄了一阵,林越开口道:“实不相瞒,今日登门,我是有事相求的。”
元和君一愣,连忙说道:“安陵君不必客气,若在下能够相助,绝不吝啬。”也不知道林越准备开口求些什么,元和君自然不敢把话说满,但是又不想得罪这官场新贵,于是小心翼翼的察言观色。
林越一笑便将定南公爵府求亲一事讲了一遍,这回轮到元和君三重惊讶了!!!先是震惊于林越居然想不开,求向陶家求娶陶淇,她上一个未婚夫连头七都没过完吧。紧接着更是惊讶于陶家敢提这个条件,前五家你可没这么说,这是看不起小贵族是吧。陶家在元州属于顶尖行列,对于小士族自然多有怠慢,在这一点上元和君和林越也算同仇敌忾。
最后就是对方条件如此苛刻了,你竟然还愿意,那你可真是真心喜欢陶淇了,就如苏顺所说,真有十万两,在京城想找个公爵家的小姐妥妥搞定,何况这个明眼人都看得出已经没落的定南公爵府。
元和君说道:“安陵君至情至性,让人感动,只是不知道在想能为君上做些什么?”
林越说道:“君上也知道,这算是公爵府对我的考验,但我无论论如何也不能放弃,怎奈囊中羞涩,想向君上拆解一二。”
元和君一听心里咯噔一声,这是来要钱的?元和君心疼啊,但是在开罪不起林越,只能挤出一丝笑容:“不知安陵君需要几何,我家中虽有些余财,但也不多,这两年又战火连连,恐怕实难周转太多啊。”
林越毫不在意:“君上请看。”他打开那个匣子,里面是二、三十块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宝石,林越又说道:“我也不是抢夺人财的人,这里有些珠宝,以君上的眼光,想必能看出作价几何,君上能拆借多少银子,便取多少珠宝便可。”
元和君一听眉头纾解,原来不是单纯要钱,而且也没规定数字,他别的本事没有,对于珍宝倒也能辨识一二,这些宝石有的却是不错,可卖万两白银,堪称价值连城,有些水头一般,却也是珍品一筹,千八百两还是换得起的。
元和君又问道:“这些不知是……”他没有马上答应什么,毕竟听说林越只是出身吴州的小贵族,这么多珍宝,满打满算绝对不下二十万两。这个来历……
其实这些是当初林越带人扫平极乐馆所分得的宝物,当时除了银钱之外,还有大把的珍宝,不过这些话他不打算实说,所以便解释道:“哦,君上当知我能有今日微博的功业,也是在北边血战魔教而来,数年艰辛却也有些盈余。”
话说到这一步,元和君变恍然大悟了,拜圣女教在北方为祸这么多年,被灭掉的士族勋贵不知凡几,肯定又不少好东西被这些逆贼刮走,林越领兵一路打到霸州城下,想必也是收获颇丰,领兵的将领在作战中不劫掠点东西,说出来元和君也不信,这么说来的话,这些珍宝来历肯定不凡,而且全无问题,战利品么谁也不能说什么,北边的士族基本也灭个精光,无主之物还纠结什么,林越还很贴心的给了个台阶,你钱不多可以买个次点的。
于是上门要钱惹人不喜,林越一转话锋变成强买强卖了,反倒叫人大生好感。不过元和君也却是拿不出太多,只拿了两千两白银,林越也是投桃报李,挑了一个至少三千两往上的绿宝石相赠。
一个下午林越又转了七、八家勋贵,有的人不缺银钱,又乐于搭上林越这条线,于是也是大方,万八千银两连眼都不眨。当然,这还是和林越的珍宝换银钱有关,要真是空手套白狼的募捐,那林越在元州的圈子里的名声就臭了。
相比于勋贵,那些豪商地位不高,但身价只多不少,基本每个人都愿意拿出几万两和林越打关系,毕竟就算自己不主动,勋贵和官员也是可以任意讹诈他们的,见林越愿意等价,甚至折价卖手中的珠宝,他们自然欣喜。
不多时元州便流传出了一则流言,当初总兵林越年少之时路过元州,救下了陶家七小姐陶淇,后来陶淇又帮了林越,两人互生情愫,只是身份的差别让他们天各一方,如今林越北疆抗妖,东征魔教,立下了赫赫功勋,封了爵位,领了官职,要登门求亲了却一桩姻缘,没想到陶家嫌弃林越门户太小,恶意的提出二十万彩礼,林越为求真爱不惜卖掉了自己的战利品。
这段真中带着假,堪比说书人口中话本的流言倒是感动了不少人,尤其是小勋贵们,面对那些高门大户,这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贵族,其实也在艰难支撑,林越如此励志的故事也引起了他们的共鸣,后宅的女眷都感动不已,所以纷纷伸出援手,反正也是折价,自己也不算亏本,所以一波购买珍宝的热潮兴起。
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陶家,既无可奈何又恨得牙根痒痒,在这件事里他们彻头彻尾的当了一回反派,尤其是二十万彩礼的事,更被全城传为笑谈。
当然也有一些人酸溜溜的说着陶淇的那些不祥之事,不过这件事也被人破了,有人提出陶七小姐纵然有碍,却也不能奈何林总兵,之前的勋贵少年虽然出身高贵却文武不济。再看林总兵北边打妖怪,东边灭魔教。十几万魔教妖人,刀光剑影也奈何不了林总兵,那些旁门左道也未曾伤到林总兵,一个小小诅咒算得了什么。
这话倒也叫不少人认同,其实连林越也不知道的是,从林越提亲开始,苏顺就已经开始着手在元州清除对林越的不利影响,所以经过这件事林越翻到收获了意想不到的声望。
陶家如今进退两难,短短三天林越就已经聚集了快四十万两银子,看来提亲是势在必行了,陶家只能拿着钱捏着鼻子认了,你说反悔?陶家丢不这个人,自己说的二十万,别人拿出来了还反悔,那陶家真的就是自绝于勋贵圈子了,别看林越只是个小门小户,可也不能如此戏耍。
如林越的计划,陶家这次算是大大的长脸,毕竟二十万彩礼整个大周朝不说绝无仅有,却也是凤毛麟角,但陶家却也大大的丢人了,而且丢的十分憋屈,算了,陶家三兄弟只能认了,总之真金白银二十万两拿到手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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