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四架大车的商队决定临时扎营,毕竟现在扎营还能马上建起营地,再晚一点就真的不好办了,与之相对的,姬雅在前方也停下了脚步,她比商队先入山,但是一直保持着微弱的领先,除了有对那个帮自己的小哥扶照之意,姬雅也有着一个朴素的想法,那就是搭伙同行,毕竟这是她第一次独自行走,哪怕只是从山北走到山南,大半天的功夫而已。
和商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别说,这帮护卫里还真没人能发现姬雅在周围徘徊,可见都是一群寻常武夫。
正准备安顿的商队众人找了一块空地,把马车围在一起,打算拾些干柴引火,忽然有人说道:“你们看,前面有村落!”
众人看去果然有几道袅袅的炊烟升起,走江湖的行商和护卫都看得出不远处应该有个不大的村落,大家立刻收拾行囊向村落走去,毕竟哪怕是片瓦遮头,也总比风餐露宿的好。姬雅也看见了炊烟,见这个商队向炊烟方向走了过去,自己也连忙跟上。
半路上子云问络腮胡子范大叔道:“范大叔,我总感觉不对啊,山下的时候店家曾说山上有妖怪,这些炊烟来的蹊跷啊。”
“这,应该不会吧,想来是那些店家为了留住客人住宿所说的谎言吧。”
子云却摇了摇头并不赞同:“我还是觉得有问题,这些炊烟,似乎是同一时间升起的,几乎一升起就被咱们发现了,难道这些人是同一时间做饭吗?”
同样疑惑的还有姬雅,在进山之前,林越就已经嘱咐过她,不要马上暴露自己,不要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不要在没准备之时出手。
姬雅这回改变行动,让商队先过去,自己紧随其后。不多时便有两个探路之人回报,前面果然有村落,这伙人也不是大意之人,当然不会一窝蜂的涌过去,在得知安全之后,这才平平稳稳的上门去。
看到这么多人过来,小村里的人也吓了一跳,当知道是路过的行商,便热情地邀请他们留下吃饭,老村长亲自作陪,子云始终对这里有所怀疑,所以并没有完全放开,甚至不打算吃这里的东西。
商人们开始大吃大喝,还有人说道:“在山下的时候还有人说,这山上闹妖怪,现在看来果然是为了骗取住客。”
没想到一听这个,那老村长便直接说道:“唉,这话到也不错,这山上确实有个妖怪。”
众人一惊,连忙问其何故。老村长直接说道:“这妖怪法力高强,神通广大,不过村中会每年送一个供品给他,这才能保我这个小村的平安,出了这个村子的范围,露宿山野真的很难说不会出事啊。”
听了老村长的解释大家也是一阵后怕,要不是恰巧看见村里的炊烟,真是露宿野外,恐怕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子云吃完随身带的干粮,到小村里走了走,今晚商队的人被安排到了村公馆,所谓村公馆类似于村子里的官衙,不过大多数是村子或是宗族自建的,一些小村落的村公馆集官衙、仓库、祠堂、甚至于戏院等于一体的作用。
这个山上的村子自然也没什么好地方,村公馆已经是最大的空房,做到的也只是片瓦遮头而已。子云围着村子转了一圈,并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听村长说这个村子本来只有二十几户,这些年山下不太平,陆续有人迁来,如今已经有三十八户,一百多人了。按规模来说也不算是小村落。
正在溜达的子云却听得旁边的小路有人在说话“姐姐,快走吧,今晚他们要拿你献祭呢!”
一个女声说道:“不行,我走了,你和阿爹怎么办?”
“可我也不能眼看着你去送死啊!”
子云循声而去,看见一个少女和一个小男孩,听对话似乎是一对姐弟,于是轻咳了一声。姐弟二人皆是惊慌!
弟弟将姐姐护在身后:“什么人!”
子云说道:“你们不必害怕,我是路过之人,不知你们是否遇上了麻烦?”
弟弟没有答话,依旧是一脸戒备的看着子云,倒是姐姐拉过弟弟:“小朔别这样,这位公子是今晚路过借住的行客。”
因为商队一行人的到来,村子里并未准备足够的食物,不过商队之人说可以花钱买一些,老村长便召集村中妇女来给他们做饭,姐姐也过来打了下手。
子云又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听你们说话,似乎是攸关性命。”
姐姐缄口不语,弟弟见子云英姿挺拔,携带长剑便知道他就是长辈们闲聊之时所说的江湖大侠,所以立刻跪下说道:“求大哥哥救救我姐姐”
不顾姐姐的阻拦,弟弟将事情说了一遍,原来这个村落所在的金华山上一直有只妖怪,不时的劫杀路人,并且要求这个村子每年献上一个童男或是童女当做祭品,作为交换他不会在村子的范围内动手。
整个村子也已经在他的监控之下,如果有人举家离开,保证出不了金华山就会死在半路上,整座大山都在这要妖怪的控制之下,由于这个妖怪并不下山骚扰,所以山下有钱的人也没有去想法子除妖,而山上住着的人就成了被妖怪圈养的家畜。
每年都会有一个男孩子或者女孩子被送去献祭,今年轮到了男孩的姐姐雪儿,子云本想扶起下跪的弟弟,但是小男孩小朔依旧跪着:“求求大哥哥,救我姐姐的性命!”
雪儿喝道:“小朔,不要给别人添麻烦!”这个妖怪很厉害,本来和眼前的公子没有关系,何必硬拉他进来,坏了他的性命。
子云说道:“姑娘,既然事情让我碰上了,我绝不能撒手不管,不能提前逃走,那今晚我和你一起去,虽然我不能保证把你救出来,但是我可以保证,若是妖怪要害你,肯定是在我死之后!”
送走了姐弟二人,子云决定先回村公馆找范大叔说上一声,没想到半路上却见范大叔在和一个村妇调笑,见子云走过来,范大叔叫村妇先离开了。在江湖上也跑了两年,子云当然知道,像范大叔这样没有家室的江湖汉子,平日里生活刀光剑影,除了吃喝,自然少不了女人。
子云说道:“范大叔,你”
络腮胡子范大叔嘿嘿干笑:“这风骚婆娘是个寡妇,家里虽然有一双小儿女,但是都不大,三口人过得挺紧巴的咱这不也是助人为乐吗,嘿嘿嘿。”
子云明白,如今天下大乱,拖儿带女守寡的乡村妇人也不在少数,大家日子过得都不好,也少有人会选择这种拖儿带女的结合家庭,于是这种暗门子的生意也不在少数,像老范这种行走江湖有今天没明天的人,赚了点钱也乐得去花销一把,当然,高档的妓馆是去不得的,所有这样的往来也算是郎有情其有意。
子云摇了摇头,也不想管这些事情,这个村子除了被一个妖怪所监控,和一般山村并无二致,今晚自己就去除掉那个妖怪!不能让他再这么害人下去。
村子之外,姬雅依着一棵大树,见那队商人进了村子她观察之后不见有什么异样,于是便打算在村子之外稍作休息,晚上继续赶路,因为林越给她的指令是明天一早就要到赖家堡,如果现在休息恐怕会耽误时间。
商队的人吃饱喝足,也没什么娱乐,倒是有几个人和范大叔一样有了夜间的一场幽会。
夜色已经完全黑了,村子里的强壮男人渐渐围了出来,二十来个人高举火把,商队之人不明所以,打听之后才知道,今天是献祭的日子,一个名叫雪儿的少女要被当做祭品献给那个妖怪,虽然大家都有些于心不忍,但也没出言阻止。这个年代死个把人算什么,况且自己能在这村里平安渡宿,也正是因为村子里一年一度的献祭,自己又有什么理由插嘴。
少年小朔见到自己的姐姐雪儿被四个大汉抬着的竹排带走,拼命的呼喊,但是却被他的爹和周围的邻居拦住,大家都是村子的一员,谁家都要为村子贡献,但是村里也有规矩,一户人家不用贡献两次,所以说他们的老爹只能选择在雪儿和小朔之间留下一个,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老爹还是留下了儿子,这而并不让人意外。
献祭的队伍在老村长的带领下出了村子,一路来到了山上,而子云也远远的跟在后头,却没发现身后跟了个姬雅,原来姬雅本来要走,却看村子里火光大作,想到林越说过子云会有劫难,于是潜入村子查看,正好看见献祭的队伍出发,因为不了解个中详情,所以姬雅未曾现身,看见子云远远地在跟踪,她便也跟了上来。
到了山中,村人们在四周架起四个火堆,火堆照亮了一块长方形的空地,空地中间却是一个圆形的石台,几个村夫将雪儿连人带竹排放在石台之上,在老村长带领下说了一通献祭的话,再由一个老村妇,穿着挂满彩条的衣服,带着雕这牛角的面具,咿咿呀呀的手舞足蹈的跳了一阵,众人跪下磕了三个头然后陆续离去。
子云看着这一套的程序结束,等人走之后来到了雪儿身边,轻声说道:“姑娘别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雪儿却摇了摇头:“公子的好意,雪儿心领了,公子还走吧,不要为雪儿白白牺牲。”
不远处姬雅却在暗中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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