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暗着,万籁俱寂。断开了的,一段、一段的思绪,在黑暗中沉沦、浮游,无声汇聚,又重新耦合连续,化作一个整体。轻、浅、绵、长的气息正作一呼,人亦随之睁开了眼睛。由一种时、空的尺度的极致,归于复苏,风尘便不禁去回味那一刻的“妙”纵然是这种感觉每一个早晨都会经历、体验一次,却始终令人回味!
就譬如“生”与“灭”,“涅”与“槃”,“静”与“动”,“寂”与“躁”,当睡时,思维中的念便被拉抻到极致,然后断去、沉寂,是一日之灭,是涅,是寂,也是静再醒来时,却又是生,是槃,是动。
其交泰、化生之妙,唯可以意会,却难以言传。
他起床来,便穿了衣服,去洗漱。
又便乘着早,出去实验、练习念转播。知了其中之难,风尘便将这一过程分了步骤,一能见其色、闻其生,便可。于是,试验所用的各种寄了神的凝点少了很多,从简单开始,不断调整各个凝点的神的强、弱变化,记录相关数据。这一番功夫,一做就是一个小时,直到天色将明的时候,才开始练十八作。只是一个人,在院中独舞,随着天光的亮起,作了一遍又一遍
体内的气于十二正经中行,十八个动作,正好一个周天循环,不多不少。待人停后,便自行了一截,其气之纯粹、如真、似幻,无论是真还是幻,也都更加的清晰东方的天空多出了一抹鱼肚白,风尘正好又一次停住,全身心沉寂于其中,开始默。
一阵脚步声踩着长廊的地板,发出“吭”“吭”的声响,稍事顷刻,张天野就走了进来。
他看见风尘已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很是惊讶,说道:“我以为我今天起得够早了,你却更早”
“来了”一直默完,风尘才和张天野说话。“就假山的亭子里吧,你朝着东坐,随意一些。”
风尘指使着张天野,去假山的亭子里坐。
亭子足够的高,视野开阔,可以极好的观摩日出的那一刻,让自己的心灵和那一种极致的阴阳变化相合“平心、静气就照我之前教你的呼吸方式呼吸,慑服心灵,以待阴阳之机变!”
张天野也不多言,只是默默的开始照着昨日的法子呼吸,一呼一吸,注意力都放在了面,不让自己生出杂念。
既要寻其静,自然就不能够和平日一样插科打诨,不然杂念一起,想要再按捺下去,却是千难万难。
风尘也不再理他,便又将十八作作了一次。
张天野数着呼吸、垂目冥冥,虽不去看,但东方天空那一抹鱼肚白变成了亮银色,然后金红色的、冰冷的阳光一朝,便也感受到了。他的心神似在瞬间沉寂了那么一瞬间他的心跳、血液的流动,似乎在那一瞬间都停滞了一下,然后又才活跃过来。心头一抹惊喜一出,那种感觉就立刻被冲淡,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张天野的状态风尘自是注意的,射影在注意风尘的动作,也在注意张天野。故,风尘也不看他,说道:“还不错,刚抓住了那么一点儿。下来吧,咱们去跑步”
张天野道:“好嘞!”
刚抓住了那一抹的玄机、紫气,这让他兴致很高。便从假山快速下来,跑到风尘身边问风尘:“师父,弟子这天资怎么样?”
“资质还不错!”风尘笑言。风尘说张天野“资质不错”可不是一句恭维,而是真的不错。
却是张天野心中欲念甚少,也就是俗话说的“红尘气”比较稀少,这也使得他分外的容易静下来,去感受那种东西。
这样的人,可谓少有。
张天野打个“哈哈”,很是恬不知耻:“那我就当这是你在夸我了。”说着话,二人就跑步出去,风尘是走、踢合一,时走时踢,张天野慢跑,二人的速度倒是很一致的。风尘在跑的时候,便也纠正了一些张天野的动作尤其是常人不注意的一些细节,譬如说是关节的地方应当怎样运动。有关一个运动的公式甩给张天野,风尘道:“照着公式来,哪儿不对自己调整,习惯一下”
“这么扭屁股太娘炮了吧?”抱怨归抱怨,张天野的动作却还是很认真的,试着按照公式扭屁股,这让他很别扭
风尘一双膝顶的或快或慢、或高或低,走的也看起来惬意、自然。其中的不自然只有他自己能够感受出来,不断练习。一边和张天野说:“男的一般多用肩,女的多用胯,你觉着扭屁股不好看,可不扭你就学不会这些动作内在,等你掌握了内在,你就能够知道其中的妙处!”
张天野一边练一边胡说八道:“是不是屁股大了好生养?你说这要是男的屁股大了是不是也容易生儿子?”
风尘随口回怼:“你或许可以试试。”
二人一边锻炼,一边说话,不知不觉就由风尘引着去了前天的那条巷子,就见那早餐的摊子还在,坐了不少的人。风尘便和张天野跑过去,由要了三碗豆腐脑,又点了油条,那女人记得风尘,便主动打了一声招呼,给二人先了豆腐脑。张天野吃了一口:“嘿,还不错。他们都说南方豆腐脑是甜的,假的吧?”
风尘道:“我前天就来这儿吃的,很不错人家老板是记得我的口味,所以直接了咸的,还加了辣椒油。”
含沙从风尘的帽子里爬出来看了一下,便朝着桌子一跳。张天野也是凑趣的,抽了几张餐巾纸在桌子铺好,很狗腿的点头哈腰:“含沙娘娘您请坐,小的已经给您垫了垫子。您吃豆腐脑还是”
含沙灵动的瞥了张天野一眼,风尘打一下张天野的手,说道:“去去,含沙也是你叫的?以后见了叫师娘!”
含沙射了风尘一个眼镖,张开小爪子,将指头锋利的如同镰刀一般的指甲亮了一下,每一根指甲都是半透明的,闪烁着光彩,极为剔透。张天野看的直乐,捶着桌子笑:“你被含沙鄙视了,人家根本看不你。你知道为什么人看不你不?”张天野吃了两大口,说道:“第一是你的体型太大了,第二是你没有尾巴,第三是你身没有漂亮的金色皮毛,美的一样你都不沾”
风尘“哼”了一声,用一种淡漠的声音说道:“愚蠢的凡人啊,你可知道,人乃是万灵进化的一种必然。世间之哺乳类、鸟类、爬行类、鱼类之高级阶段,都需经历一次变态,而后成人换句话说,人其实都是妖怪之后。这一种基因的突变,无论是主动的还是为了生存,被动的,结果都是人,出现了以一种进化的方式,出现了。”张天野给了风尘一个自以为很有效的暴击:
“说一千,道一万,你还是体型太大,你没有尾巴,你没有漂亮的金黄色的皮毛。骚年,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然后,还问含沙:“娘娘,你以为小的说的对不对?”
含沙大是点头,戏谑的看风尘。
正这时候,一大盆油条就端来,二人也不再斗嘴了。风尘一边喂含沙,一边自己吃,只是一会儿工夫就把油条消灭的干净了。老板又端了一盆过来基本就是照着前天的分量来的,就是多算了一个普通人的量。早餐吃的又饱又舒坦,张天野拍拍鼓起来的肚皮,“这顿饭舒服,我请客。”然后就叫来女人刷了手机。又才道:“你这太不够意思了啊难道你刚才不应该主动说不用,然后抢着买单的吗?”
“呃,你都说了要请客了。我一想也好,能省一顿饭前是一顿!”伸手到桌子,让含沙走到自己的手心里,风尘抱起含沙。张天野也站起来,对着风尘比划了一个中指,便优哉游哉的连说带笑,就在这古旧的巷子里逛了半天。
张天野说这里很有烟火气息,比那什么玄妙观、寒山寺都有趣味。走到有些累了,就随意进了一个小公园,听着远处有若有若无的琵琶声,便循着声音过去。正好就到了一处安放了健身器材的小广场一位很年轻的姑娘正坐在一个练习仰卧起坐的器械面,穿了一身精致的旗袍,略施粉黛,架着腿,正对着乐谱弹奏!手法、技巧有一些生涩,听着却还好一些。于是二人便听了一段,权作放松。
之后,二人便又去了别处。一天的时间很不经用,不知不觉就过去了。第二天的时候,张天野又是一个大早来找风尘,听从风尘的吩咐,于假山凉亭之,感悟那一缕紫气这一次有备而来,那一种玄妙却反倒没有来。张天野不解其意,便问风尘:“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今天没感受到?”
风尘说道:“今天你心存期待,这便是刻意。你心中始终有杂念,你自己感受不到,但却骗不过你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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