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邵很不客气的将他身上的铠甲剪粹,当然这里是按着拼接缝隙裁剪,并不是说王邵的剪刀能将盔甲剪断。
“这就是光明甲了吧!”王邵没见过光明甲,但看着有些像,传说光明铠有护心镜,而且是板式铠甲,这几点都相当符合眼前的情况,光卸甲就花费了王邵不少工夫,也因为光明甲防御够,而且有护心镜,所以那三支箭没没入他的心脏,否则当场就应该毙命了。
此时这汉子还有呼吸,只是因为血流不止而显得十分虚弱,王邵除了甲后,立即用钳子折断了箭矢尾部,然后朝门外溜达的师姐喊了句:“师姐,我需要助手,你过来。”
“何事?”罗静心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子醋味,虽然不明白但还是忍住了,而是来到王邵身边问道。
“我需要上好的金创药,还有几盆干净的水和一些止血布,这时候走不开,你能帮我送来吗?”
“等着。”罗静心看了一眼病患,就匆匆走了出去。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王邵已经将一支箭头取了出来,他满头的大汗,见罗静心进来,直接开口道:“帮我擦汗!”
罗静心一愣,但还是照做了,犹如一个温柔的妻子,仔细的抹着他额头的汗珠。
“金创药!”
“这是最后一瓶了。”罗静心郑重的交到他手上。
王邵一愣,这瓶子的样式不对,随即就明白了,这哪是军营里供的药品,就是罗静心的私货。
王邵又将小瓶子塞了回去道:“这点根本不够,拿我的包袱过来!”
包袱递过来了,王邵掏出一个个小竹筒,一一倒入碗中,然后加酒道:“**、没药、冰片粉,再加些酒水,就能制成最基本的金疮药,幸好这酒咱们留了点。”
罗静心看王邵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忽然想起了他的那句话,果然是救人用的。
“别愣着,帮我穿针线!”王邵催促道。
“好!”罗静心捏起针线麻溜的穿上了,只是咦了一声,这针为何是弯的,这线似乎也有些特别,粗了许多。
“拿来!”
“给。”
王邵在罗静心眼皮子底下开始缝合伤口,饶是见惯生死的罗静心也不由眼皮子直跳,这人能跟衣服一般缝吗?
罗静心有一堆的疑问要问,但她又不敢打扰到他,男人做事时那种认真的表情很是迷人,罗静心不知不觉就看呆了。
“擦汗!”王邵扭头过来。
“哦……”罗静心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帮忙。
一枚,两枚,三枚,箭头掉在碗里的声音激起一声脆响,王邵终于呼出了一口气,然后进行最后的缝合,敷上王邵牌金疮药,然后细心包扎完,王邵整个人都快立不住了。
罗静心一把扶住他,关心道:“师弟,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些困。”王邵擦着汗勉强一笑道。
罗静心苦笑道:“你也真是的,又不是铁做的,这三天二夜不休息,不累才奇怪呢。”
“行了,我也可以安心去睡了,刚我问过后来的医师,听说前线的战事已经平息了,吐谷浑退了,眼前之位,应该是最后一位病人了。”王邵说着说着打起了哈欠,跟河马开口似的,老半响才收住。
罗静心搭着病人的脉搏道:“赶紧去休息,他的脉象已经平稳,就看他何时能醒了。”
“嗯。”王邵困得不行,也懒得走动了,直接趴在一旁的案几上睡了起来,没几息就沉沉地睡去了。
罗静心幽幽一叹,然后回到自己的营帐取了那兽毯过来,小心翼翼地给他披上,见他睡梦中还在嘟着嘴,嗤嗤一笑,出了帐门。
罗静心这边一出帐门,就见程怀亮嚎着嗓子过来,嘴上不停道:“俺大哥呢,谁他娘的见俺大哥了,俺大哥呢……”喊着就朝这边过来。
罗静心怕他吵到王邵休息,连忙上前低喝道:“程将军,这是伤兵大营,你这般大喊大叫会影响他人救治的。”
程怀亮一捂嘴,然后呜呜呜了半天。
罗静心道:“只需小声些即可,也无需捂嘴。”
程怀亮这才如遭释放,大口大口吸着气,然后跺脚道:“俺听说俺大哥身中三箭,被送过来,人呢?是不是……”程怀亮是真急了,说着话儿都能原地转三圈。
罗静心赶紧安抚道:“哦,原来他是你大哥,师弟他亲自医治的,如今已经脱离了危险,好好静养几日便可转醒。”
“俺去看看。”程怀亮说着就打算闯进去,却被罗静心拦住了,冷声道:“人已经救活了,你去不去都一样,师弟他还需要休息。”
“哎。”程怀亮郁闷了一声,转头就走,然后忽然转身回来,不好意思道:“关心则乱,俺这儿也不是着急嘛,如今得知家兄平安就好,红衣大人请替我谢谢邵哥儿。”
“会的。”
“那……那啥,俺先去忙了,若家兄转醒,务必差人第一时间来报,谢过红衣大人了。”
“嗯,会的。”
这一觉睡的舒坦,就是脖子有些落了枕,王邵揉着脖子起来了,身上多了一条兽毯,王邵认得,这是师姐的。
起身看了看四周,哪里还有医师工作的身影,连那位病患也不知何时被人运了出去。
推开帐门,王邵一愣,居然是黑夜,一如自己睡去的那个天色,难道自己只打了一个盹儿?
“你醒了?”耳边忽然传来了师姐的声音,王邵扭过头,见罗静心正靠在帐外,手里把玩着枪头,那枪头在她玉指间飞舞,好似没有重量一般。
“哟,师姐,好巧啊!”王邵伸出手晃了晃。
“噗嗤”罗静心笑了一声,收回了枪头,转身对他道:“巧什么,你是不是属猪的,你这一觉直接睡了一天一夜。”
“哦……我还以为就眯了一小会儿呢,嘿嘿。”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不知你想先听哪个?”罗静心微微一笑。
“能只听好消息,不听坏消息吗?”王邵砸吧砸吧嘴道。
罗静心想笑却是强忍住了,开口道:“严肃点,那可不行。”
“那先坏的吧。”
“坏消息是你擅杀崔离崔医师的消息已经被有心人给递上去了,大概不出三日就会有监军过来问话。”
“果然是坏消息,那好的消息呢?”王邵无所谓道。
“好消息是你昨日拼尽全力救的人正是卢国公长子程怀默,我已经用了些手段将消息也递上去了,至于结果如何那就得看师弟你的造化了。”罗静心笑眯眯道。
“果然,师姐你是爱我的!”王邵哈哈一笑。
倒是罗静心一愣,随即愤然出脚,王邵一个不查被踹飞了出去,当众扑街成功。
只听背后传来女人的傲娇声:“以后我不会再管你了,好自为之。”
王邵扶着腰起来,龇牙咧嘴道:“我说错什么了嘛,这么大的反应。”
一路上,王邵接受了伤兵们的礼遇,看他的眼神都跟看活菩萨一样,这伤兵营原本是十入九出的地方,结果硬生生的被王邵打造成了只要还有口气就死不了的地方,愣谁望着他都是一脸的崇拜。
这几日,伤兵营俨然成了一股不小势力,原本只有两千的守军,渐渐变成了五千,另外三千就是王邵和那群医师努力的成果。
虽然有一部分伤残,但能拿起刀剑作战的已经不下四千人,这点,恐怕连侯君集自己也都想不到吧。
历史上,吐谷浑战役大部分是侯君集的功劳,李靖只不过是压场子的,按李靖用兵的性格,更擅于稳扎稳打,但侯君集则不同,他是一个能征善战又会活学活用的帅才,只可惜跟韩信犯了同样的毛病,太骄纵了,骄纵到让李世民不得不学习诸葛亮,挥泪斩马谡。
而此时他接到了后方来报,辩机和尚居然擅杀朝廷命官,不错,医师在军中也是有官职的,虽然小但那也是官啊,按贞观律,这是一定要追责的。
原本这事也好办,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还可以来个顺水人情,帮长孙冲一把,不过另一份八百里加急信就让他头疼了,另一封是程咬金的,这个老匹夫向来混得很,若真将这个辩机砍了送回长安,侯君集觉得自己往后的日子就甭想过安稳了。
思来想去索性不考虑了,两封信一并呈给皇帝去,这是善是恶还得李世民来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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